茫茫人海中找一個孩子,我還是高估了蕭凌的能力,蕭凌能在北城橫著走,可允兒現在不知道被賣到何處,世界那么大,又能去哪里找?
一個星期過去了,允兒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從最初的心急如焚到最后的心如死灰,絕望一點點將我吞噬,北城最沸沸揚揚的一個禮拜過去了,蕭凌現在已經不是蕭氏總裁,可我知道蕭凌并不是魯莽的人,他也絕不可能只有蕭氏這么一個籌碼,就算沒有蕭氏。他依然還是那個蕭少,他能黑白兩道通吃,又豈是一名商人如此簡單?
對于蕭氏的事,我沒有過問,我的心全被允兒裝滿了,我每天待在允兒的房間里,裴琳接的那些通告什么的統統推掉,我摸著允兒穿過的衣服,嗅著上面屬于允兒的味道,我將臉貼在他睡過的小床,玩過的玩具,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仿佛都充滿著允兒的笑,我能清清楚楚的聽見他叫我媽媽,他讓我抱他。
想著想著,心仿佛被什么扯著一樣痛,是那種硬生生將心挖掉一樣,看著它鮮血淋淋,鉆心的痛迅速蔓延全身,痛的我全身痙攣,別墅里沒有允兒的歡笑聲,徹底陷入一片陰霾中。
蕭凌每天深夜都會回來,他每晚擁著我,我蜷曲在他的懷里無聲哭泣,待到天亮他又出去繼續找,這一個禮拜,我們一句話也沒有,只是沉默。
北城的警察局已經高強度工作一個禮拜,他們由最初的信心滿滿到最后的喪氣,他們是最高級的警察,卻連一個孩子都找不到,這無疑是在打他們的臉。
蕭凌不僅用自己的勢力找人,還發出巨額懸賞,凡是提供有關允兒消息的人都能獲得一百萬,若能找回,獎勵一千萬,這樣高額的懸賞讓整個網絡都沸騰了,網絡的力量很是強大,加之這么誘人的懸賞,尋人啟事發出去不到幾個小時電話都快被打爆了,甚至有不少人帶著與允兒年齡相仿外貌相似的人上門討賞,每一個電話,每一個上門的人對于我都是希望,可又是失望。
又送走一個跟允兒相似的孩子,我怔怔地坐在客廳,懷里抱著允兒最喜歡的玩具熊,祥嫂端來午飯,勸說道:“小夏,你多少還是吃點吧,你再這樣下去,身子垮了,還怎么找允兒?”
我緊緊抱著玩具熊,搖了搖頭,我實在是沒胃口,祥嫂嘆了一口氣,這時電視上正放著警察破獲一樁拐賣兒童集團的新聞,警方抓獲人販子十五人,解救兒童五名,看著電視里父母找回孩子時喜極而泣,孩子哇哇大哭的畫面,兩行眼淚從眼角滑落,祥嫂見此默不作聲走過去關掉電視,而這時新聞主持人正在詢問警察那些未被解救兒童的可能去向,我趕緊阻止了祥嫂。
警察微微額首,語氣很是沉重的說:“我們根據犯罪嫌疑人提供的名單將那些已經被賣的孩子都找回來了,還有一部分孩子,他們賣給了那些乞丐集團,對于這部分孩子,解救的難度比較大,不過警方承諾一定會找回孩子,讓孩子回歸父母的身邊……”
警察后面說的什么我已經完全聽不清了。我的腦子被那句乞丐集團給炸了,警察說的含蓄,可乞丐集團,誰都知道怎么回事,那就是將那些小孩子身體弄殘扔大街上討錢。
那些大馬路上你經常遇到的那些身體殘疾,躺在路邊討錢的人,他們可能不是天生殘疾。而是被人打殘,以這種方式賺錢,他們的背后是一個團伙或是一個集團控制,這兩年河南那邊拐賣兒童的案例高漲,而那些孩子的最終去向,大半都是被這樣的集團買去,為了錢,人的良心可以泯滅到何種程度你無法想象。
痛失孩子的父母發了瘋的滿世界尋找,可你不知道你在馬路邊遇到的某個乞丐有可能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孩子。
前不久我看過趙薇拍的一部電影,名字叫‘親愛的’,是關于拐賣兒童的,當時我看哭了,我記得特別清楚的是那句話。
沒有買方,就沒有賣方。
我沒有任何時候比此刻更痛恨人販子。我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我想到如果允兒被賣給了乞丐集團,我簡直就不敢想下去,那種心被一刀一刀凌遲的感覺讓我痛的不能呼吸。
允兒,你到底在何方。
我不能再想象下去,忽然腦子晃過什么,我將懷里的玩具熊放下倏地騰起身。我拿起撥打了蕭凌的號碼,我要求見林宛如。
林宛如被蕭凌軟禁后林氏夫婦去報警,蕭凌畢竟是林宛如法律上的丈夫,他以讓林宛如安心養胎為由打發了警察,林氏集團雖然不能得罪,蕭凌就算沒有蕭氏,那也不是能得罪的。警方最后只能是站中間打太極,這也算是蕭家與林家的家事,警方也就沒受理。
對于我的要求,蕭凌沒有猶豫地同意了,他讓方力來別墅接我,我換了件衣服去門口等方力,我剛出門。林氏夫婦似乎早就等著了,見到我就沖了上來,林氏夫婦已經不止一次來這里堵蕭凌,林宛如被蕭凌軟禁了一個禮拜,還不知道軟禁在哪里,林氏夫婦怎么能不急,可蕭凌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決策不了,他們也只能撲空。
林夫人面色憔悴,許是最近實在擔心林宛如,她拉著我胳膊,語氣帶著哀求:“江小姐,我們知道宛如傷害孩子不對,可她那只是一時糊涂,還請你跟蕭凌說說情,讓他把宛如放出來吧。”
我最初見到林氏夫婦時,心里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而此時雖然林宛如傷害了允兒,可對于林氏夫婦我一點也怨恨不起來,但我也不想面對這兩人。
我知道林夫人是真疼愛林宛如這個女兒,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明珠。那不得捧在心里,含在嘴里,在蕭凌那多次碰壁之后,林夫人對我這個小三如此哀求,我理解她作為母親心,可也正是理解,我不能原諒。也不能怪罪,所以我不想見到這兩人。
我掰開林夫人的手,淡漠地說:“林夫人,我知道你心疼女兒,我也是做母親的,我介入她和蕭凌的婚姻,是我的錯。她可以對我做任何事,可允兒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現在他下落不明,我無法原諒她,而且這是蕭凌做的決定,我無法左右,就算能,我也不會這樣輕易放過她。”
一聽我不原諒,林夫人急了,情緒有些激動:“江小姐,宛如她只是一時糊涂,她還懷著身孕,我們盼了十幾年才找回的女兒,若宛如出點什么事,你讓我們兩老人怎么活啊,我在這里代宛如替你道歉,求你讓蕭凌把宛如還給我們好嗎?”
見到林夫人如此,我的心里頓時難受的緊,林振國也說:“江小姐,你破壞宛如的婚姻,她一時糊涂傷害了你的孩子,這也算扯平了,你就……”
“扯平?”我冷笑一聲打斷林振國的話:“林先生,你們也失去過孩子,我想你們知道失去孩子的痛,允兒只有三歲,他現在不知道被人販子賣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他被賣給了乞丐集團,我想你們知道后果,允兒才三歲,是,這是我犯的錯,我認,可為什么要讓一個孩子去承擔?我不是什么好人,別人敢傷害我的孩子。我會跟她拼命,如果允兒找不回來,我會讓林宛如去陪我的兒子,然后我再自殺。”
林振國被我的話嗆得說不出一句話,林夫人一聽我要讓林宛如賠命,頓時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林振國慌急的接住林夫人,見到林夫人暈了過去,我心里更加難受,這時方力的車正好過來,我的態度軟了一點,說:“林先生,你還是帶林夫人回去吧,若允兒找回來。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找不回來,也別怪我心狠了。”
說完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方力發動車子,我不知道蕭凌把林宛如軟禁在哪,當方力將車子平緩地停在海峽會所門口,我有些意外,我跟著方力來到上次去過的包房,白天的會所有些清冷,沒有什么人,方力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走了進去,一股嗆齊的濃煙撲來。讓我幾乎以為屋子著了火,蕭凌坐在真皮的沙發上,整個人被濃煙籠罩,孤寂而落寞,他的指尖夾著香煙,而他的面前是已經抽完一堆的煙頭。
我走過去,在他的身邊蹲下來,將他指尖的香煙抽走,我凝視著這個男人,我已經一個禮拜沒有好好看過蕭凌,他的臉上已經長滿了青色的胡渣,下巴尖了,人清瘦了不少,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幾歲。我抬手想要撫摸他的臉,最終卻橫在半空中,我能感覺自己的指尖都在微顫,心底涌起一股酸澀,我瞇了瞇眼,正要將手收回來,蕭凌忽然拉著我的手貼在他的臉龐,青色的胡渣扎著我的手心,他的眸子里布滿血絲,我知道他最近為了找允兒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這些日子我沒跟他說話,我不是怪他,我是在怪我自己。
“江夏,對不起。”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深邃,緊緊鎖著我,我從那雙幽深的眸子里看出他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