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小心翼翼的將我放進車里,之后他也坐上來,對前面的司機說去醫院,我的屁股沾在皮座上,碰到傷口,疼的我身子顫了顫,蕭凌注意到將我抱在他的腿上,他冰冷的指尖撫摸著被鞭子打過的傷口,動作很溫柔,讓我不感覺到疼,看著我身上的傷,蕭凌面色陰沉,語氣卻很溫柔,歉疚地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的一只手環在我的腰上,若不是考慮著身上的傷。我想他一定會緊緊的擁抱著我,我的鼻尖微酸,卻沒有說話,目光看向車窗外,外面漆黑一片,我的心也陷進了無盡黑暗之中。
蕭凌察覺我的不對,冷冽的臉,緊抿著的薄唇微微蠕動,卻直到醫院也沒有說一個字,只是將我抱著,抱著。
到了醫院,醫生幫我檢查身體,處理傷口,蕭凌一直在旁邊陪著,傷口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林宛如打的狠,臉蛋上的傷痕估計就算好了也會留下疤痕,醫生處理好傷口之后,我半躺在病床上,抬手摸著臉上的紗布,眼里的寒光一點點冷下去,心也一點點冷下去。
蕭凌坐在病床邊,拉著我另一只手。柔聲道:“別擔心,我會找最好的醫生將疤痕一點不留,還是像以前美。”
蕭凌不太會哄人,我微微側了頭,看著眼前這個面龐俊朗的男人,我一點也捉摸不透他,這個男人的城府比我想象的深太多,他從一開始就將我蒙在默里,卻一邊又讓我相信他,讓我安安靜靜待在他身邊,呵,我倒是忘了,他可是蕭少,若沒點城府,怎么混?怎么跟寧昊然斗?
我怔怔的看著蕭凌,輕聲問道:“身上的傷好了。心里呢?”
聞言,蕭凌眼底劃過一抹慌亂,稍縱即逝,握著我的手緊了緊,眸光微閃,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直說:“會好的,都會好的。”
聽著這話,我笑了,將手從他的手里緩緩抽出來,蕭凌這下更慌了,他想來抓我的手,卻只能橫在半空中,我凝視著他,冷冷的問:“我孩子的命呢?蕭凌,你有什么資格用我孩子的命去抵你的情債?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孩子是寧昊然下的手?你什么都知道,卻將我蒙在默里像個傻瓜一樣,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偉大?你是不是在想,喏,你看,我將你保護的好好的,什么都不讓知道,也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傷心,多好啊,是不是,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說到最后,我的情緒有些激動,胸口劇烈起伏,扯動傷口,疼的我直冒冷汗,剛包扎好的傷口,白色的紗布上隱隱浸出紅色的血跡,蕭凌眉梢一沉,按著我的肩膀不讓我動,微微扯動嘴角,喉結滾動,他似乎想解釋,最后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見他沉默。我反而冷靜了下來,涼涼地看著他,我知道剛才我說的是事實,不管蕭凌是不是為我好,我心里是真恨,真氣,他憑什么用我孩子的命去還債啊?
“蕭凌,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做到這般漠視,怎么可以……”說著,我的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我由最初的哽咽到抽泣,再到嚎啕大哭,眼淚糊了一臉,我卻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哭。只知道心里很痛,蕭凌直愣愣地站在床邊,就這么看著我哭,他想安慰,安撫,最終只是眉頭緊蹙,眸中透著心疼,什么也沒做。
待我哭累了,不哭了,他朝外面喊了一聲醫生,醫生匆匆進來,見我又出血了,又重新為我包扎,我就像個麻木的木頭,就算疼,也感覺不到了。
重新包扎好后。方力來了,正想說什么,蕭凌抬了手,示意他出去說,方力先出去了,蕭凌看了我一眼,我的目光側向另一邊,沒看他。然后我聽見他轉身的腳步聲,出了病房。
蕭凌剛出去,我掀開被子忍著疼下了床,蕭凌與方力在醫院走廊的盡頭,他們背對著我,蕭凌指尖夾著一支煙,方力好像是在跟蕭凌匯報什么,我躡手躡腳的走近了一點,聽見方力說:“林小姐已經被送去了醫院,通知林家二老,他們現在已經趕過去了。”
我想起剛才蕭凌說的將我身上所受的翻倍還回去,那林宛如現在比我只會更慘,身上的傷口只會更多,想到那些性虐工具會用在林宛如身上,我心里一陣痛快,雖然我恨不得將林宛如碎尸萬段,可我知道,林宛如是林家千金,再怎么也跟蕭凌夫妻一場,蕭凌也不會真像解決姚豪那種人直接殺了,目前的結果,已算是好的。
蕭凌吸了一口煙,冷嗤了一聲說:“她以為背后有林家,有寧昊然,可以為所欲為,卻是聰明被聰明誤。”
方力有些疑惑的問:“既然林小姐跟寧昊然是一伙的,為什么寧昊然又會趕去阻止?”
原來蕭凌之所以知道我被林宛如綁走,并在海峽的事是從寧昊然那知道的,方力問的,正是我心里疑惑的,寧昊然能對我孩子下手,那還救我干什么?
蕭凌將未抽完的煙頭掐滅彈進一旁的垃圾桶里喟嘆的說:“寧昊然就算傷害任何人。也不會傷害江夏。”
方力沒明白蕭凌的話,但我好像是明白了一點,或許還是因為我這張臉吧,可我寧愿寧昊然傷害我,也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啊。
我的手緩緩握成拳,一個想法在心底盤算,見他們談話快要結束,我轉身輕輕地回了病房,沒過一會兒,蕭凌進來了,目光落在床邊的拖鞋上,我神色淡然,也不怕他知道我偷聽了他們的話。
蕭凌在床邊坐下來,此刻已經凌晨兩點了,他撫摸著我的頭發,語氣溫柔:“早點睡吧。我在這陪著你。”
他的語氣里似乎夾著一絲悵然與無奈,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好似我的出現脫離了他的掌控,我依然沒看他,躺下去閉上眼睡覺,我背對著他,又是靜謐的感覺,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神炙熱的看著我,眸子里有疼惜,有無奈,不知過了多久,在我迷迷糊糊間,我好似聽見他說:“再等等,欠你的,欠孩子的,我都會一一討回來。你想要的,我統統都能給你。”
他的話,讓我一下子清醒,可我沒睜開眼,依然裝睡,有什么東西從眼眶里流出來,漸漸地濕了眼角,我不知道跟蕭凌是緣還是劫。
這次我得在醫院觀察幾天,多次傷害,這身體已經超出負荷,不知道醫生跟蕭凌說了什么,他的臉色一直陰沉著,眉頭深蹙,就沒見舒展過,他連公司都沒去了,一直在醫院陪著。若有重要文件,方力會送來給他簽字。
在我住院的第二天,寧世德急匆匆的來了,看著我身上纏著紗布,眼眶一下子紅了,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卻在我面前哭了,一個勁的問我哪里疼,哪里不舒服,感覺怎么樣,他是醫學界的泰山北斗,醫院一聽寧世德來了,連院長都親自來病房了,之后寧世德出去跟為我主治的醫生討論我的病情,其實我覺得我身體挺好的,就是一些皮外傷。不知道怎么的,大家都怪怪的,好似我要死了似的。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寧世德又進來了,他看了眼一直守著我的蕭凌,蕭凌會意,跟著寧世德出去了,不知他們在外面說了什么,最后進來的只有寧世德,被他們這樣弄的,我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我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寧叔,我的身體到底怎么了,你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難道我還得了什么絕癥不成。”
“胡說,有爸……”寧世德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了過來,盡量讓自己臉上帶著讓我放心的笑說:“有我在,什么病都能醫好,別擔心。”
寧世德一直想認我,我知道,對于他的話,我扯了扯嘴角,心里沒信,嘴上卻說:“嗯,寧叔可是醫學界的泰山北斗,有你在,一定沒事。”
“沒事,一定沒事。”寧世德滿眼心疼的看著我身上的傷,笑著寬慰我,眼眶卻紅了,想了想我說:“寧叔,我想通了,我跟你回寧家。”
聞言,寧世德有些不可置信,臉上有些激動地問:“小夏,你愿意跟我回去?你愿意認我了?”
認不認,這個問題我沒想,但是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回寧家,我點了頭說:“嗯,我愿意回去。”
我沒說愿意認,寧世德自然聽的出來,不過我能跟他回去,那已經是很大的進步,寧世德高興的連說:“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