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部呼叫201，接到軍刀二號的求救，立即前去救援。”

“201收到，準備救援。”飛行員隨后將飛機掉頭，直升機伴隨著旋翼切割空氣的轟鳴航向005號街區。

街道兩旁的建筑物破敗不堪，毫無生氣，陳楓掃視著那些樓房，其中還有人影，但是那些早已不是人類............

直升機降落在一片空地，軍刀二的墜機點在一個街區之外，能看見引擎冒出的滾滾濃煙。

“陳楓，你跟我走。”陳海跳下飛機，陳楓隨后解開安全繩也跳下飛機，兩人端槍跑向墜機地點。

墜機地點傳來斷斷續續的槍響，緊接著便是無線電：“飛行員遇襲！目測喪尸數量超過二十，正在向我逼近，請求增援。”

“堅持住！凌小莉！我們這就來！”陳楓下意識地喊出她的名字.............

繞過街角，軍刀二號的殘骸映入眼簾，機頭插進了一旁的建筑物，前駕駛艙被一道鋼筋穿透，穿刺了駕駛員的頭顱。后駕駛艙艙蓋打開，武器操作手手持手槍向遠處漸漸逼近的尸潮開火。

火焰蔓延四周，將要將武裝直升機吞沒。

“特反部隊201組前來支援！”陳海跨過飛機向著遠處逼近的喪尸開槍：“陳楓！救人！”

陳楓將步槍挎到后背，腳一蹬爬上飛機，凌小莉的左腿骨折，骨折的很明顯，她咬著牙，痛苦的面容被血遮蓋。

陳楓摘下她的頭盔扔到一旁，簡單地為她固定了左腿，隨后抱著她將她拖出機艙。

“陳隊！搞定了！撤吧！”陳楓抱著凌小莉喊道。

凌小莉長嘆一口氣，握著手槍的右手關節發白，她看著駕駛艙中慘死的駕駛員，淚如雨下，她和他的哥哥服役兩年，這是兄妹兩人作為搭檔第三次出戰，也是最后一次...........

陳楓抱著她向前奔跑著，而身后的陳海掩護他們，繞過街區，直升機撤離點近在眼前。

陳海端著槍邊后退邊射擊，精準地爆頭擊殺一個又一個的喪尸，突然，腳邊的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腳踝，陳海一下重心不穩絆了一跤跌倒在地上，那只被打斷雙腿的喪尸緩緩爬了過來，陳海掏出手槍，卻被那只喪尸摁住，喪尸力大無窮，眼看鋒利的牙齒就要碰到他的手腕了，“砰”的一聲清脆槍響出自凌小莉的手槍，她擊殺了那只喪尸，陳楓回過頭去：“老陳！你沒事吧！”

“別回頭！把飛行員送上飛機！”陳海在身后喊道，剛準備起身，不料身旁再次一只喪尸撲過來，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他咬著牙吼叫一聲，從腰間抽出手槍抵在喪尸的下頜開槍............

一瞬間，在向前跑的過程中，201小組的隊員們沉默了，陳楓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隨后將凌小莉托上飛機回頭的一瞬間，心臟都要停跳。

陳海脫下手套，看著手腕處的咬傷，鮮血不停地流出..........

“老陳！”陳楓眼淚一瞬間涌出，向前邁出一步的同時，機槍手沈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向后拖：“小楓！別過去！陳隊他......他.........”說道這里，沈林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同樣心如刀絞地看向那個方向。

陳海嘆了口氣，背對著尸潮，摘下帽子看著他們，微微一笑，從腰間掏出手槍抵在自己的太陽穴。

“爸！”陳楓終于控制不住自己大喊出來，陳海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這笑容溫暖無比，沒有恐懼與不舍，陳楓仿佛看見 了他將他帶到軍隊時年輕的模樣，他將狗牌摘下來扔給了陳楓。

他滿面鮮血，看著陳楓微微點了點頭：“小楓，一定要好好活著，去外面的世界，那里是你想象不到的廣闊.................”

“砰”的一聲槍響，在尸潮吞沒他的同時，陳海栽倒在了地上，摧毀了大腦，他不會變成喪尸.............

陳楓被沈林拉回來，扣上安全繩，飛機猛地拉升，離開了那條街區..............

飛機上，陳楓失神地低著頭，盯著手中的十字架

“你不是說好會保護我的戰友嗎，為什么........為什么！”他大吼出來，緊握十字架，棱角將他的掌心扎出鮮血...........

——

第二天的報紙上刊登出了消息，說尸潮還差十米就越過了城墻，好在城防軍戰斗素質過硬，避免了這場災難..............都是放屁，這次防衛戰中我們失去了一百六十名城防兵和十八名重要人員，包括陳海和凌小剛，我們簽署了保密協議，不讓對外說明這場行動的真實情況，怕引起恐慌..............

無人的夜晚，安靜的酒吧，陳楓坐在吧臺前喝了一杯又一杯，腦子渾僵僵的，陳海的笑容永遠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想要短暫地忘掉這一切，但是酒精的效果微乎其微..........

坐在他對面的人似乎和他一個時間來的，同樣喝了一杯又一杯，現在已經趴在了桌子上，是個女人。

隔壁桌的幾個男人看著她，隨后站起身來不懷好意地接近她，陳楓皺了皺眉頭，靠著自己僅剩不多的行動能力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

“喂小屁孩！別管閑事！”打頭的男人推了他一把， 陳楓一個重心不穩栽倒在了地上，神志有些許回歸，他從口袋中掏出身份卡給那些人看，他們的笑容瞬間凝固，十分抱歉地點頭哈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聽說昨天城墻那邊打的不錯，辛苦辛苦。”

隨后他們便離開了，趴在桌子上的女人卻轉過頭看著陳楓：“謝謝你.........同志。”

她根本就沒睡。

陳楓皺了皺眉頭看向她：“你是.........昨天那個飛行員凌小莉嗎？你的腿不是骨折了怎么還能出來？”

凌小莉坐起身來笑了：“跑出來的唄，骨折了又怎樣，哥哥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活著也沒什么意義。”

“我也一樣........犧牲了父親，就是你昨天見過的陳海上尉。”陳楓坐在她的身邊嘆息道。

“你的父親？”凌小莉有些震驚地看向他。

陳楓點了點頭：“不是親的，他把孤苦伶仃的我帶進軍隊，并且作為我的監護人一直撫養我.................”

凌小莉微微一笑，看向窗外燈火通明的都市：“我們用生命守護著百萬人的安全，我覺得還是蠻偉大的啊..........”

陳楓猶豫了一下，隨即還是拍了拍她的頭，凌小莉抬眼看著他：“總之很感謝你救我兩次........陌生人。”

陳楓搖了搖頭。

“現在看來，原來我們都是一類人啊............”凌小莉看著他，陳楓也看著她，她緩緩閉上雙眼，流下了晶瑩的淚水，捧住他的臉頰，熱情又克制地吻了上去............

他們都還年輕，心火旺盛，克制不住感情的沖動，尤其是在各自都最脆弱的情況下，心理防線崩塌，理智消散..............

長夜無眠，待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兩人身上的時候，已經結束，兩人并排躺在床上，陳楓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出神，而凌小莉看著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陳楓，是叫陳楓吧........”

“你認識我？”陳楓有些驚訝的看向她，她微微點了點頭：“很早之前就認識你了，那時候我還沒有服役，經常看你在我工作的書店門前全副武裝買汽水呢。”

“陳楓，萬事萬物都有始有終...............我想和你試著交往一下，你看怎樣？”

陳楓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那時候他們都太年輕，而且都沒長大，交往只是借口，他們真正想要的，是心靈上的救贖和靈魂上的解脫。

——

季節更替，樹葉落地，轉眼之間一年過去了，兩人依舊是情侶的關系，而且他們漸漸得到解脫，重新對未來充滿希望。

特反部隊201組重組，陳楓接替了陳海的位置，手下有四名剛剛進入S.R.F的新兵。

凌小莉分派到了運輸機飛行部隊，成為一名地勤。

他們的關系也越來越親密，凌小莉很黏人，經常纏著他不放，而陳楓也不會感到煩，相反，他相當喜歡黏人的她...........

她喜歡甜橙汁，他喜歡陰雨天，她喜歡純音樂，他喜歡土豆泥..............

兩人經常會在某個陰雨朦朧的天氣，呆在他們的公寓中，聽著純音樂，桌上放著甜橙汁和土豆泥，依偎在沙發上，蓋著毯子，她窩在他的懷中，看著落地窗外被雨霧遮蓋的燈火，散發出點點霓虹。他們不開燈，只有桌子上的一盞散發出橙色光的球型燈，照亮了房間的一角。

但是好景不長，她接到消息，獵殺者-2型武裝直升機試航，找不到試航員，作為獵殺者第一代的駕駛員，試航員的位置就分配給了她.................兩人期初都沒有反對，凌小莉很向往天空，她不想忘記曾經翱翔碧空的那份情懷..............

那一天，天氣晴朗，陳楓站在指揮塔上，帶著耳機，看著獵殺者-2型和凌小莉的身影。

聽她報告完畢各項數據后啟動了飛機，獵殺者升空，開始根據測試數據做各種飛行動作.........隨后發生的一切，他已經忘記，也可以說他當時什么都想不起來，記憶中只有城下的尸潮，墜毀的戰機冒出熊熊烈火，他懷抱著失望和痛苦，將十胸前的字架丟入了尸潮中............

“ATC（塔臺），引擎好像有點故障..........”

“引擎出現異響，轉為手動，準備降落............”

“ATC！ATC！左引擎故障！戰機失速！準備迫降！”

.............

.............

“陳楓？陳楓！收到回答！你能聽見嗎！”

“陳楓......我好害怕.........”

“陳楓.........我愛你..........”

她就在他眼前，那么近又那么遠，他伸出手卻抓不到她，透過機艙，她的眼神充滿了恐懼，他多想緊緊抱住她，告訴她不要害怕，他會陪在她身邊，但是獵殺者-2型卻將她困住，拖著濃煙墜入尸潮...............

葬禮的那天，陳楓沒有去，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公寓中的沙發上，感受著身邊她的氣息，但是現在，氣息消散，人影已不見。只是在很久之后，凌小莉的家人去墓地看望她的時候偶然間發現了墓碑上竟然多出了一行字，像是墓志銘，那是陳楓寫的。

“茉莉重開日，凌云壯志時”

從凌小莉犧牲的那天起，巡邏城墻的士兵幾乎每天都會看見陳楓站在城墻邊，面對著遠方破碎的城市群發呆，他們說凌小莉的犧牲對他的打擊太大，其實不然，他在尋找，想在城墻下的千萬尸潮中尋找她的身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