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問題,我竟然無言以對。
心里面困頓躊躇幾秒,我最終假裝聽不見似的,加大油門朝著停車場出口奔騰而去。
懷著厚重的心事,我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公司。
才剛剛坐下,我還沒來得及打開電話,吳一迪的助理邱燕就握著一份厚厚的文件過來,她巴拉著臉,說:“漫游國際的資料。”
說完,那一沓資料隨即摔落在我的辦公桌面上。
邱燕從吳一迪開始創(chuàng)業(yè)伊始,就來到了環(huán)宇。她在公司一呆幾年,深得吳一迪的信任和器重。
我剛來環(huán)宇那一陣,她對我的態(tài)度算是不錯。后面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道為什么她對著別的同事總能笑意盈盈,對著我就要巴拉著臉。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我哪里做得不對,得罪了邱燕。可是我細(xì)細(xì)回憶外加自我反省自我檢討,愣是沒能想到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畢竟我跟邱燕在工作中的交集,屈指可數(shù)。
后面隨著她對我的敵意越發(fā)濃郁態(tài)度越發(fā)惡劣,我就明白了,我又不是人民幣,我沒法做到人人都喜歡我,不管我怎么努力,也無法改變某些人的偏見。于是我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敵意和排擠。
現(xiàn)在也一樣,我沒事人似的拿起邱燕丟下來的資料,慢騰騰地應(yīng)了一句:“嗯,好。”
我就這么簡單的應(yīng)一句,還踩著邱燕的尾巴了,她的眉頭皺得很深,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她不咸不淡地說:“漫游國際這個客戶,吳總跟了兩年。”
如果她陰陽怪氣一點,我還能立刻摸透她的心思,可她這樣不咸不淡,我反而對她想要表達(dá)什么意思略顯無力。
不喜歡瞎猜猜,我仰起臉看著邱燕,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不料我桌面上的固定電話,適時地響了。
邱燕斜視了我一眼,她努了努嘴,搖曳生姿地走了。
我把漫游國際的資料往左邊一個扒拉,伸出爪子去抓起了話筒。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一個悅耳的女聲,她說:“請問是伍小姐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客戶那邊打來的,我客客氣氣應(yīng)了一聲說:“你好,我是。”
那頭依然是讓人如浴春風(fēng)的悅耳聲說:“伍小姐你好,我這邊是漫游國際的,是這樣的,我們陳總這邊有個急事需要跟伍小姐溝通一下,麻煩伍小姐記一下我們陳總的電話,給我們陳總?cè)ヒ粋€電話。”
臥槽!陳圖這是勢要把裝逼事業(yè)進(jìn)行到底,他這是要裝逼裝出一個新境界啊,他有事找我,他直接打來不就得了,還得喊個小妹找我,讓我記他的手機號碼,他這是勞民傷財!
可再怎么吐槽,也改變不了他是客戶他是甲方的事實。
客氣地對著話筒把那個聲音甜美的妹子感謝了一遍,我告訴她,我有陳圖的名片,我馬上給他打過去。
我伸手去衣兜里面抓陳圖那張被我捏得皺巴巴的名片時,盧周那張用昂貴銅版紙制成的名片被我順手帶了出來,輕飄飄地落在地板上。
我彎下腰去撿起來掃了一眼,一行字撞入眼簾。
深圳市恢弘國際貿(mào)易有限公司。
再看看盧周掛著的名銜,總經(jīng)理。
看來,這個老同學(xué)混得真不錯。
我咧開嘴角毫無情緒地笑了笑,舉起盧周的名片作勢想要扔進(jìn)垃圾簍里面,卻不知道為什么我腦海里面靈光一閃,很多記憶如同水草那般密密麻麻蜂擁而至,我忽然想起某一年的冬天,我因為去剝蝦手掌破了很多皮,又干又癢,那天上課我一直在抓個不停,第二天盧周就給我?guī)砹艘缓行⌒〉母嗨帲f那是他小姨從香港帶回來的,擦手特別好。
那時候我感動得無言以對,我又自顧自地認(rèn)為從香港買回來的東西肯定很貴,我不肯拿著,盧周就硬塞到我的手上,他說,同學(xué)之間就該互相幫忙。
我拿著卡片的手臂彎成一個弧度,在半空中懸掛了一陣,最終我莫名其妙地嘆了一口氣,最終把那種銀灰色的卡片放進(jìn)了我包包的夾層。
收拾整理了一下心情,我拿起話筒,按照陳圖名片上的號碼,撥了電話過去。
鈴聲快要響完了,陳圖才慢騰騰地接起電話,他卻沒有主動說話。
我又暗暗詛咒他幾句,才按捺住情緒客氣地說:“陳總你好,我是環(huán)宇的小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