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江麗容的眼眸里掠過一絲不悅,瞪視著我,她冷冷地說:“我不想跟你扯一些有的沒有的事!”
在桌子下面摸索一陣,江麗容的手上驀然多了一張銀行卡,她徑直摔到我面前來,又把放在她手側邊的平板電腦推了過來,她繼續說:“我就直接給你撂亮堂話,剛剛我給你說的一個小時限時,你還有57分鐘,你用這個平板通過你自己的賬戶給我轉賬,或者選擇用這個平板打網絡電話,讓別人幫你把兩百萬轉到我這張銀行卡上。不然57分鐘后,我會先讓你你爸媽哥妹,身邊的朋友,以及我們高中所有同學,看看你其中四張精彩絕倫的照片!”
用手拍了拍桌子,江麗容又是一聲低喝:“快點!”
我的心一顫,身體卻異常頑固地釘住,懷著孤注一擲的決心,我咬咬牙:“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答案,如果你不正面回答我剛剛的問題,那你提出來的三個請求,我任何一個都不會去執行,你愛怎么樣把我的照片亂發都行,大不了我后面報警,告你敲詐不成,通過傳播散發我的肖像對我進行污蔑打擊!”
臉徹底變成豬肝色,江麗容盯著我:“你!你敢!看我不弄臭你,讓你不好意思活下去!”
毫不畏懼,我斂眉:“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可能是我剛剛的態度,讓江麗容覺得自己手上的籌碼,似乎并沒有發揮她想象中的作用,她想速戰速決,所以她的瞳孔縮放了一下,說:“有人給了我三十萬,讓我做這件事。我想想,舉手之勞,就能有三十萬收入,想都沒想就去做了。不過我想要重申一點,你那個孩子到了手上,就是死尸了,你別因為這事記恨我,給我使什么絆子,我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腦袋被江麗容這番話,無端砸出一個坑來,在飛速流轉中,我回想起是陳競用我孩子的標本,將我引回友漫。可是,我的心里面總有一個隱約的直覺,我覺得陳競他雖然瘋狂陰郁,但他還不至于如此變態,他作為一個父親,他自然不會指使江麗容作出如此踐踏生命尊嚴的事。他應該是在機緣巧合下,持有了我孩子的標本。
而且,自從我進了友漫后,我并未發現陳競對我的諸多惡意和利用,在此刻的我看來,他當初的舉動,似乎更偏向向我揭示一個真相?
所以,到底是誰,那么惡毒地指揮著惡毒的江麗容,作出如此讓我心寒的行徑,這成了一個坑。
真的如我之前所認為的那樣,我覺得我的生活,在我重返深圳后,它成了戰場,幾乎每一天都有人在上面挖坑,我這邊還沒有填完一個舊坑,新的坑已經在向我招手。
疲倦,伴隨著憎恨,以及對江麗容這個讓我措不及防答案的震驚,我咬牙切齒:“是誰給你錢,讓你做這種人神共憤踐踏生命尊嚴的事?如果你肯說,我除了給你,你之前提議的兩百萬外,再多加五十萬。”
眼眸里面,貪婪的神色一掠而過,但江麗容的臉微微一僵:“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我以為是她嫌錢少。
說實在話,我其實壓根沒想過,我是真的要給江麗容這筆錢。對于我而言,雖然我現在名下有著自己親手打拼來的房產,我私人還有差不多四十萬的存款,而陳圖的錢多到讓我難以估算,兩百萬依然是我這個窮了大半輩子的人眼中的天文數字。我倒不是把錢看得很重,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妥協,我就是在幫助一個作奸犯科的人,她手上拿了大筆的錢,她可以用去做很多事,這會增加我后面把她扭送歸案的難度。
不過,在一切還沒有進行到必須操作的階段,畫餅這事誰不會?
眉頭蹙起,我盯著她,丟出更大的誘.惑:“八十萬。”
嘴角抽搐著,江麗容:“我不知道!”
用余光一直觀察著她的反應,我最終用試探的語氣,故作豪氣:“你是嫌我給的錢少了,還是真的不知道?一百五十萬!”
估計是被著突如其來的餡餅砸得暈頭轉向了,江麗容的眼神有些恍惚渙散,她的視線在我的臉上游弋一陣,她咽了咽口水,她的語氣中甚至夾雜著半盞懊惱:“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心像是一下子沉入大海,被那些深不見底淹沒,我有過短暫的窒息,卻也得出結論,江麗容她是真的不知道。
而給她錢,讓她把我孩子弄成標本的幕后黑手,不僅僅神秘莫測,還警惕性極高。而我現在能做的事就是,哄著江麗容多說點,這樣來,我就可以從她的身上多獲得一些信息和窺見端倪,也讓我藏在身上的錄音筆多錄一些,以作后用。
壓制住那些源源不斷的失落感,我不動聲色,皺眉,故作執拗:“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一切的過程?我一直有個心結,我對于自己沒能在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孩子那些情況而耿耿于懷。只要你說了,我依然多給你五十萬。”
可能是覺得我說的太輕巧了,江麗容的刺再一次豎起來,她警惕地看著我:“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話?你什么貨色,以為我不知道是吧?就你這種人,張嘴就敢多給我五十萬?”
我沉聲,故意用稍微嘚瑟的語氣,炫耀般說:“誰讓我命好,嫁了一個你想象不到他到底有多少錢的男人。你知道我現在住的那個物業,大概多少錢嗎?江麗容,我已經不是你高中時代,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同學了。而且,你不是已經用行動承認這一點了么?你剛剛一張嘴,也敢問我要兩百萬。”
糾結了大概三十秒,江麗容用確認的語氣:“你能說到做到?”
我點頭:“說到做到。”
清了清嗓子,江麗容開始細細地,從她怎么協助梁建芳,做一些跑腿的事,再到她到醫院伺機而動,偷偷拿出我的孩子制成標本的全過程。
緩了緩氣,她又繼續:“至于那個給我三十萬的人,我也不清楚到底是男是女,總之當時我們一直都是信息聯系,在信息里面商談好了,我發卡號過去,錢打到我的卡上,我就做事。把東西處理好了,我就按照那人信息上的指示,把東西放到了龍崗天虹商場的某個儲物柜里就算完事。總之事情就是這樣。”
親耳聽著江麗容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些喪盡天良的話,我心如刀割,不知道暗暗用了多少力氣,才控制住沒崩潰。
我怕我一張嘴,我的眼淚就會肆意橫流,讓我在江麗容面前露出破綻。于是,在江麗容說完話后,我一直一直地抿著嘴。
沉默了一小會,江麗容忽然用手敲了敲桌子:“好了,你想聽的,我都說完了,快給我轉賬!”
我的大腦,快速地轉動了起來。
我不清楚陳圖有沒有在趕來的路上,我也不清楚江麗容這里是否有外援。按照我的判斷,江麗容能還算平靜地跟我攤牌,她自然是有所忌憚的,她斷然不會輕易把我的照片泄露出去,她不會那么快把局面弄得演變成無力回天的境地。
我該問的,已經問到了,我藏起來的錄音筆,自然是一字不漏地錄下了她親口承認的惡行。我覺得這個東西,應該能成為有力指證她的證據,我當務之急是讓這個東西早點發揮作用。我認為,只要江麗容這種人受到制裁了,她的行動受限了,她對我的威脅,即可解除。
我覺得我這個時候,應該走為上計。
斂眉,我故作誠摯和漫不經心,說:“好。我的銀盾放在車上了,我去拿一下。”
盯著我,江麗容嗤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是傻逼?把你車鑰匙拿來,我找人幫你去拿!”
把臉轉向后面,江麗容喊了一聲:“明仔,你出來幫下忙。”
不消一陣,有個染著酒紅發色一看就是混混類型的男子推門出來,他三兩步過來,沖著江麗容:“容姐,幫啥事來著?”
剜了我一眼,江麗容示意他上前:“你幫我看著這個女人,別讓她耍花招,我去去就來。”
走到我面前來,江麗容三兩下就從我手上把車鑰匙搶了過去,徑直出了門。
其實我的車上有個鬼的銀盾啊!
如果要等江麗容去確認回來,我難以以寡敵眾,我必須趁這個時候!
于是,江麗容前腳一走,我后腳就騰一聲站起來,抓住那個平板就朝那個明仔扔去,趁他躲避的空檔,我疾步朝門那邊沖去。
可是我才走了一半,江麗容就慌慌張張沖進來,她小跑奔到我身邊,一邊出手阻攔我一邊壓低聲音:“明仔,幫我按住那個女人!”
就算我的體力再好,又怎么敵得過四只手的輪番攻擊,沒多久,我整個人敗下陣來,被他們按在了地上。
由于打斗的幅度過大,我剛剛藏在bra里的錄音筆,忽然冒出了一個頭來!
臉色一變,江麗容飛快地伸手過來抓了一下,將錄音筆拿在手上,她瞪著我:“婊.子!這是什么?你想陰我?看我不弄死你!媽的傻逼!”
我還沒來得及說點什么,江麗容已經惡狠狠地說:“明仔,把這個女人扒光!”
出于本能反應,我使出所有的力氣用作掙扎,可是我的手腳全部禁錮住,只有被人魚肉的份。
在你來我往僵持的打斗間,我的衣服被扯住往上拽,我拼命護著,卻抵不過它脫離我身體的速度!
忽然,一陣悶響傳來,貫穿我的耳膜。
有人在踹門!
受到了驚嚇,那個狗屁的什么明仔,總算把手停了下來,他有些驚恐地望著江麗容:“容姐,有人在踹門,怎么辦?”
往里面啐了一嘴,江麗容咬牙切齒狠狠地說:“你急個毛線!你給我拿捏住這個賤人,繼續扒她衣服,別跟個毛雞似的打顫!剩下的事有我!”
在我的直覺中,我覺得踹門的人是陳圖,兵荒馬亂的心安定了不少,我更大力地掙扎著拖延著,力求在陳圖把門踹開前,做好所有的自保。
男女力量的懸殊,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越來越明顯,我的體力很快透支,不過謝天謝地的是,在我快要堅持不住時,那道門開了!
站在門外的人,像一陣風似的朝這邊穿堂過來,他很快站穩,環視般掃了一眼,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震懾人心的魄力和暴戾,他說:“我勸你最好別拿你的臟手去摸她,不然我會剁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