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我一眼,小段有些恨鐵不成鋼:“伍一,這還沒開始結婚呢,你就這樣護著他了?我以過來人的身份跟你扯個真理,男人不能慣,越慣越混蛋。反正現在我讓陳圖吃點苦頭,是為你好。我得讓他對這場婚禮印象深刻,他后面才不會隨意混蛋。知道不?”
我雖然不安更濃,但卻認為小段說得在理,更何況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不就圖個開心嗎?陳圖他是一個大男人,他又不是一塊脆弱的豆腐,被玩玩,應該也沒事。
再想想我這段時間以來受過的委屈,我身體里面腹黑的特質徹底復活,用手拉了拉身上的裙裝,我豪氣地說:“知道了。那你們別客氣啊,只要不突破原則突破底線,你們想怎么樣來就怎么樣來!”
眉開眼笑,小段朝我投來贊賞的目光:“對,你就得有這樣的覺悟。”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化妝師的門。
站在外面的人,果然是吳一迪。
他拎著兩個袋子。
大步流星地走進來,吳一迪落落大方地把東西給小段遞過去,說:“小段,你說的那個辣椒醬沒貨了,我換了別的牌子。問過老板了,這個也是特辣。不過芥末都有貨,我多買了幾罐。哦,對了,你之前是想吃椰子還是榴蓮?我記不太清楚了,都買了兩個?!?
小段笑著說:“我是看椰子是湛江特產,想弄幾個過來讓陳圖跪著求婚。不過榴蓮更好。哈哈哈?!?
轉過來,小段有些邪惡地沖我眨巴著眼睛:“伍一,你應該不會介意我讓你老公跪榴蓮上求婚吧?”
真的是巧了!我覺得陳圖上輩子肯定是得罪了榴蓮!要不然怎么會吳一迪這種記憶力超群的人,都能把椰子和榴蓮混亂了,給整了兩個過來!
我差點笑得背過氣去:“小段我覺得陳圖跟榴蓮有緣,他整天嗶嗶嗶說要跪,我就看他跪過一次,等會你別客氣?!?
估計是沒見過有人真跪榴蓮吧,小段是被我這話驚住了,她嘟噥了一句:“你和陳圖還真會玩。我表示我真的是漲見識了。我去排兵布陣去了?!?
她把袋子接著,就招呼宋小希跟她到一旁去了。
隨手正了正西裝里面的襯衣衣領,吳一迪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游弋了幾秒,他很由衷地說:“伍一,你今天非常漂亮。我很高興,能來參加你的婚禮。”
吳一迪的坦蕩,把縮在我身體最隱秘角落里面對著他的不適,驅逐出境,讓我總算也能如他那般坦蕩,回應他:“謝謝你能到場?!?
挑了挑眉,吳一迪忽然換上開玩笑的語氣,他故作懊惱:“如果我知道你們會辦婚宴,我上次就不急著給你準備紅包了,這不,又得送一次?!?
橫陳在我跟他之間的那些怪異氣氛,越散越開,我笑了:“哈哈,放心,我不會占你便宜的,下次輪到你結婚,我給你包雙份??!”
似乎因為我適時的配合,吳一迪的笑容難得沒有像之前的溫和內斂,他笑得很是璀璨,點頭:“伍一,為了你這話,我肯定會努力好好找,爭取在你記得這碼事前,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給解決了?!?
停頓了一下,吳一迪一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他繼續說:“伍一,小段和小希,把我劃分到你娘家人這一片了,她們讓我出去幫你招呼你的那些親戚朋友,你不介意吧?”
說實在話,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雖然讓我應接不暇,但我除了感觸陳圖愿意為我用心之外,我還感動于身邊這堆人,能不遠千里,為我聚集在湛江這個城市,為我奔走,為我做很多事。
我真的覺得自己,到底何德何能。
努力扯出一個大笑的弧度,我拼命壓制住自己鼻子發酸的沖動,故作落落大方:“那當然,我感謝還來不及呢,就差給送上膝蓋了?!?
很是誠摯地點了點頭,吳一迪在我的目光注視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小段眼疾手快把門關了。
她先是拿著陳圖準備好的紅鞋子,東奔西跑的藏起來,又開始擰開吳一迪買來的幾瓶可樂,就跟耍魔術似的往里面倒芥末倒辣椒油,還要用筷子攪拌均勻。
等到小段古靈精怪地把一切搗鼓好,陳圖的聲音雜在不緊不慢的敲門聲中響了起來:“伍一?老婆?好了嗎?”
把已經緊張到杵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我,拉著坐到正南方向的沙發上,小段暗示宋小希跟著她上前,她們兩人并排站在門邊,輕輕地打開了一條門縫。
特有氣勢,小段杵在那里,她笑說:“陳圖,姐妹們都想聽你唱首歌,要求唱得洪亮,唱完了,才能進來?!?
說實話,我還真沒聽過陳圖唱歌呢!
我不得不佩服,小段真會玩!
因為我坐的這個地方,視線被擋住了很多,我壓根看不到陳圖,所以我屏住呼吸,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等待著陳圖一展歌喉。
然而,我真的是低估陳圖見招拆招的本事了。
“我給紅包替代唱歌行不行?”
陳圖的話音剛剛落下,小段和宋小希就異口同聲地驚呼了一句:“土豪啊!”
鬼知道陳圖到底拿多少錢收買她們啊,剛剛還雄赳赳,說讓陳圖進個門,不經歷了十次刁難,怎么也有五次的兩個女人,居然把門打開了。
我這才看到了陳圖。
白襯衣配深灰色西褲,再搭配一個深灰色的馬甲,他充分地向我展示了一個衣服架子的優勢,他把這個平常的裝束,穿出了他自己的味道來。
抱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陳圖雄赳赳地越過眾人,大步流星地朝我這邊奔赴而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下,他單膝跪下,將花遞到我面前來:“伍一,嫁給我吧!”
在與陳圖的對視下,我完全忘了在不久前,小段跟我說好的安排,我也忘了陳圖還沒有喝小段給他準備好的,加了辣椒,加了芥末,加了胡椒粉,加了雞精粉等等佐料的可樂,他沒跪在榴蓮上,他更沒有找出我的紅鞋來。
完全按照自己的思路來,我終于可以把自己藏在心里面一個多小時的話問了出來:“陳圖,你不是不喜歡整這么多事嗎,你不是不喜歡擺婚宴嗎?”
身體穩穩定在那里,陳圖將目光焦點對上我的眼眸,他一改以往笑嘻嘻的油嘴滑舌,他滿臉的莊重:“我曾經確實有這樣可笑的想法,我覺得兩個人只要在一起,那些形式的東西沒有那么重要??墒蔷驮谀闵弦淮沃鲃痈姨接懪e行婚禮這個話題后,我才意識到,一直以來,都是你在遷就著我的生活方式,你一直為了我收斂自己的個性,收斂自己的喜好,你給我的包容比我給到你的更多。其實在我們探討完那個話題后,我真的特別想馬上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可是我思前想后,那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陳圖的眉頭往上揚了一下:“伍一,我知道你跟著我這種人在一起,受了很多委屈,受過很多磨難,你經受過很多的困惑和磨難,都來自我。因為我的不給力,你身上落下很是傷疤很多印記。因為我的緣故,你跟我在一起的短短三年時間里,進醫院的次數,比你那十幾年都要多。我曾經說過要對你好,要護你平靜,但你生活里面經歷過的大風大浪,都來自我。我很愧疚,我很羞恥,同時我也很感激,你沒有離我而去。在這里,我向你鄭重保證,我以后會加倍對你好,彌補你來到我的世界,受過的那些波折。伍一,我知道人的這一生,隨著環境的變好,有很多事也會變化,但我會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初心,我希望在我以后的日子里,一直一直有你陪我前行。我希望我們可以白頭到老,我希望我們在白發蒼蒼時,我們依然是彼此的夢想。伍一,嫁給我吧!”
我發現這個男人,他是我的軟肋是我的毒藥,哪怕他在這一刻,因為激動而稍稍有些語無倫次,可是我依然感動得一塌糊涂。
像是急急地灌下了一瓶檸檬汁,我的鼻子和我的眼睛里,全是酸意涌動,我張了張嘴,聲音變形得有些失真:“好?!?
我就此接過來陳圖遞過來的花。
可能是出于激動,陳圖在起身時,他一個趔趄,踉蹌了兩步,才徹底站穩,他用眼神暗示了一下,站在最近我們的劉純,他很快將手上那個打開的盒子往陳圖面前遞了遞。
陳圖伸手過去拿了一下,他從那個盒子上面拿過了一條光芒四射的鉆石項鏈,他很快覆過來,我的脖子一涼,我順手去摸了摸,陳圖的唇已經貼在我的耳垂上,他放輕聲音:“我愛你。”
我的心一顫,手不自覺地朝陳圖的手搭了過去。
就在陳圖打算牽著我出去時,在一旁看懵了的小段,如同大夢初醒:“陳圖,看在你剛剛那么誠心誠意跟我們家伍一求婚的份上,我就不為難你讓你喝怪味可樂和跪榴蓮了,但新娘子的婚鞋,你還是得找出來的。伍一還光著腳呢!”
分明是一臉的迫不及待,陳圖朝站在宋小希后面,一臉伴郎打扮的劉承宇示意了一下。
掛著一臉僵硬的笑容,劉承宇提著個袋子過來,他隨手從袋子里面拿出厚厚兩沓用紅紙包著的百元大鈔,遞給陳圖。
而陳圖,他誠意滿滿地給宋小希和小段雙手奉上:“小段,小希,我盼著娶伍一這一天,盼很久了,我真的迫不及待了,我一秒鐘也不想耽擱了,你們能不能幫幫忙行行好,把我老婆的鞋子拿出來,讓我跟她去舉行婚禮?!?
我也是醉了。
不久前還豪言壯語,說自己是以一頂十的女超人,我這兩個損友姐妹團,她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屈服在這紅包的攻勢之下,她們無一例外,眉開眼笑地接了過去,隨即跑去另外一頭翻箱倒柜,把剛剛藏起來的鞋子拿了過來。
不過總體來說,小段還是挺靠譜的。
陳圖剛剛拿過鞋子,小段隨即提醒他:“蹲下去,幫伍一穿好鞋。”
在大家一聲接一聲的起哄聲中,陳圖笑了:“不就是幫老婆穿鞋嘛,應該的!”
飛快地蹲下來,陳圖扶起我的腳,他細致地用紙巾幫我把腳板上沾著的小沙粒,擦得干干凈凈,這才將鞋子往我腳上套。
隨即把我攔腰抱了起來,陳圖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我可以帶我老婆入場舉行婚禮了吧?”
陳圖的話音剛剛落下,忽然有個渾厚的聲音,穿透所有吵雜的起哄聲,清清楚楚地落入了我的耳中。
“不可以!”
語氣淡淡,卻帶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威嚴,我條件反射地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了門口那邊。
陳正凜然地拄著拐杖站在那里,他側了側臉,對上了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