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被人緊緊抱住,不知道是誰。心里明白大船沉沒以后好久,我才發現自己臉上全是水,動彈了一下,想坐起來擦下眼睛。轉頭看見是特迪抱住我,不由心里一松,毫不猶豫地伏在他懷里哭了起來。
他拍拍我的背,將我摟得更緊。終于我覺得心里好受多了,坐起來望望四周,依然黑黑一片,只是在閃電亮起的時候能看清船上的伙伴。
沒有誰說話,只是幫著拼命劃船。邁克是個優秀的水手,天亮的時候,終于帶著我們踏上了海岸。雨停風住了,太陽從海平線上冉冉升起,平靜的海面像是什么也沒有發生過。如果不是仍然裹在身上的濕衣服,我真懷疑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邁克已經藏好了船,并找到了一個山洞。過來對愛芙絲說:“公主,先到洞里,把衣服弄干吧?!蔽覀円姥赃M了山洞,見火已經生了起來。班走過來拉拉我,我反手握住他,多少感到安慰。聽他輕聲說:“烤干了睡一會。往北走應該是有漁村的,在那里寄宿一晚,以后得靠我們自己走路了?!?
因為還是夏天,衣服很快便干了。我疲累之極,也不和別人說話,直接靠在班身上,一下子就沉睡過去。
當我被叫醒的時候,大概已經過了正午。班遞給我一條烤好的魚:“是邁克弄來的。現在我們來值班了?!蔽姨а郗h顧四周,果然除了特迪以外,其他人都已經躺下了。我點點頭,接過魚吃起來。班理理我的頭發,走到洞口和特迪說了什么。特迪便走到我身邊坐下,柔聲問道:“感覺好多了吧?”我看著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他懷里大哭的情形,覺著有些羞澀,可想到巴伐亞船長,又不免凄然。
特迪見我失神,岔開了話題:“魔咒書也沒有帶出來吧?”我嘆口氣:“沒有。不過我十有七八倒也背得下來?!薄胺判?,我們一定會平安到達的?!彼f著又將我摟在懷里,在我鬢邊輕吻一下:“我會把你好好帶回家的?!?
我的眼光溜向克威萊恩,見他正合眼沉睡,手里緊握著追風刀,心中竟漾開一絲惆悵。
出發去找漁村的時候已經傍晚。我們不敢靠近海邊,卻又怕離岸太遠會迷失方向,就選擇在遠遠看得見海的礁石上行走。因此盡管夜空晴好,卻也走得十分辛苦。
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我們欣喜地發現極目處有個小小的漁村。正心中大慰,想著趕快到達,卻聽納妮驚聲道:“船啊海面上!”
大家悚然轉身,海面上不知什么時候追來三條小船,看來已經發現我們,直接向我們身在處沖來。我們相互對望,明白此時想逃跑是沒有可能的,唯有再戰。立刻站到附近寬闊處,蓄勢待發。
小船很快靠岸,仔細看并沒有紫色長袍的人,我和愛芙絲對望一眼,同時發出了諸滅箭和冰凌花雨。然而出乎意料,這十來個白衣人卻身形輕快地躲開了攻擊,向我們奔來的速度卻一點沒有受到影響。
我立即喚出月光劍祭起月影盾,轉眼那些白衣人已到近前。這些人動作奇快,顯然比原來那些白衣人更勝一疇。由于有月影盾的保護,我和愛芙絲還能躲開攻擊,甚至抓得到機會反擊。再看班,修修和納妮已經只有招架的份了。只聽得愛芙絲沖他們三個還有邁克大喊道:“上這邊來!”
我揮手挑開面前一個白衣人的咽喉,扭頭一看:我們身后是條窄窄的天生橋,那頭連著一塊獨立高聳的礁石。只要他們呆在那塊礁石上面,我守住橋的這一頭,自然沒有人能攻擊到。
形勢立刻得到了扭轉:我和特迪以及克威萊恩在橋頭散開,阻擋意欲上前的白衣人;愛芙絲專挑離我們較遠的敵人發射諸滅箭。
然而,那些剩下的白衣人仿佛心靈相通,很快默契地分開成三組,向我們三個各自撲來。由于我站在離他們最遠的地方,在撲向我的過程中,愛芙絲的箭已經射到。最前面一個閃身躲開,箭直入后面一人的身體,爆裂開來,波及旁邊一個,一起粉碎了。
可最前面一人卻毫不回頭,直接撲將過來。我本能向后一退,順勢坐在地上。剎那,月影盾的顏色自己變得很深,籠罩我的全身。我驚詫之即還是記得念出魔咒,一彎新月從月影盾中心突然跳出,無聲急速向面前的白衣人彈去。那人已經躲避不及,身體上出現一個月牙形的空洞。他奇怪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倒了下去。
向我撲來的人只有三個,現在都已干掉。我松口氣:月舒波,沒有想到最后學會的魔法已經有了用武之地。
向右邊看去,特迪已經隱了身形,三個白衣人看不見對手,打得頗為吃力。還沒等我從那邊收回目光,卻聽愛芙絲和納妮在身后同時尖叫:“克威萊恩!”我聞聲抬眼望去,正看見一個白衣人從克威萊恩身上抽出劍來,血,立刻從他的前胸后背噴射而出。
沒等弄明白,我發現自己已經沖了上去,月光劍刺入背對我的白衣人身體里,發出一聲肌膚破裂的悶響??送R恩已仰面倒地,我飛快撤出劍來,一步跨到他身旁。右手邊一個白衣人早已發覺我的意圖,快一步向我刺來。
此時已來不及掉轉月影盾,我一咬牙,賭命一搏:也不躲避,上身向后略微倒去,右手的劍斜挺而出,那人的劍從我身前擦衣而過。他沒料到我不后躲,一劍落空,收勢不及,直撞上我的劍尖。
這一仰的瞬間,我看到愛芙絲箭已上弦,朝著我們卻不敢發射。我扭動劍柄,連那人帶劍撇在一邊,自己卻倒地伏在克威萊恩身上,將月影盾嚴嚴護住我兩。幾乎同時,盾外一聲爆炸。好,愛芙絲和我的配合果然天衣無縫。
特迪憑借著隱身,已經解決了那邊三個,趕到了我身邊。見此情況,迅速撕下一個白衣人的衣服,按在克威萊恩的傷口上。我跪在一邊,看見克威萊恩神志還算清醒,暗自慶幸。
班隨后趕到,一看傷口,他臉色急劇變化:“傷到心臟了。”愛芙絲聞言急道:“那你還有辦法嗎?有沒有?。俊卑嘁贿呏寡贿厼殡y地說:“我的藥囊沒有帶出來?!闭f著看看隨身的小口袋,掏出一個小瓶,向傷口上撒些粉末:“現在只有止血,沒有任何救傷的藥。”
修修也插嘴:“去那邊漁村能找到些藥吧?”班搖頭:“他不能搬動,而一來一回,只怕…”我抬眼看看愛芙絲,她已眼中帶淚,再低頭看身邊的克威萊恩,卻見他雖氣息漸微,眼睛倒直望向我。
我不禁顫了一下,旁邊有人捉住了我的手,不用看也知道是特迪。愛芙絲顫聲道:“沒有辦法了嗎?”班無奈點頭:“即使藥囊還在,我…也實在回天乏術啊?!薄翱墒牵皇沁€有氣息嗎?”愛芙絲快要哭出來了,拉著班的袖子做著徒勞的詢問。我望著克威萊恩直盯著我的樣子,突然凜了凜,一個念頭電光火石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