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定了定神,他看清師父仍然再和那個獨臂老者苦斗,在他們身邊還有兩個小老頭,手執鐵拐虎視眈眈,正待機欲撲。
他大喊一聲,舞杖撲了過去。
這兩個小老頭都身著灰衣,身材不高,禿頂鷹眼,每人手執把鐵拐,動作起來才發現原來兩人都是跛腳。
見二柱舞杖攻來,兩個人并不驚慌,一左一右拉開架式,手中鐵拐斜拖在地,二目注視前方,等待著二柱攻近。
二柱初涉江湖當然不知道這兩個人的來歷,更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武功有多么霸道。他這時已接近二人,正想揮杖進攻,突聽一旁酣戰的丐婆驚呼一聲:“徒兒,不要碰他們,快后退八丈!”
二柱聞言,本能身形已向后彈出,可是還沒待他雙足墜地,便見那兩個灰衣人厲嘯一聲,身形凌空而起,直射向二柱。
二柱大驚,他知道適才兩個灰衣人是蓄勢待發,倘若自己貿然攻上,他們必會一攻而得手。
現在他們所蓄功力不得不發,否則,將傷及自身。
見兩個灰衣人攻勢迅猛,二柱知道憑自己的功力斷不能敵得二人,急中生智,他往地上一蹲,剛一蹲下,兩個灰衣人已經飛掠而至,從二柱的頭頂直飛過去。
說來也巧,兩個人直掠向酣戰的丐婆和獨臂老者跟前,收勢不住,其中一個灰衣人手中鐵拐正點在獨臂老者的右肩上。
說時遲,那時快,丐婆一見獨臂老者被鐵拐點中,手中劍垂下,便飄身攻近,手中竹杖一顫,已經點了獨臂老者身上的十六處大穴,而后用竹杖頂在他的咽喉上厲喝一聲:“住手!”
兩個灰衣人見狀大驚,不得不停住鐵拐,愕然地看著丐婆。
丐婆朝獨臂老者陰陰一笑道:“獨臂屠龍,怎么樣?快讓你手下人住手,否則我就……”
獨臂屠龍穴道被制,動彈不得,而啞穴未封,尚能言語。
聽了丐婆的話,便急對身旁的灰衣人道:“快叫他們住手!”
兩個灰衣人聞言,同時厲嘯一聲,把鐵拐往空中一舉,立時,所有在庭院中的十幾個鐵血盟徒都紛紛罷手,困惑地望著這邊。
丐婆對兩個灰衣人又陰冷一笑道:“好個‘霸王雙拐’,想不到竟投到鐵血盟的門下!”
兩個灰衣人聞言,登時顯出驚慌失色,齊聲道:“胡說,我們不是什么‘霸王雙拐’,只是一般的鐵血盟中人!”
“哼哼!”丐婆冷笑兩聲,“別胡說了,你們騙得了江湖所有的人,可唯獨騙不了我這使杖的。
“你們是隱跡江湖多年的‘霸王雙拐’冷洪濤、岳嘯南,以靜制動的‘坐山觀虎’。
“正是你二人聯手制敵的上乘絕技,若非老身提醒,我那呆徒兒早已不知死過幾回了!”
“你是誰?”霸王雙拐因為他們的真實身份被識破而暴怒狂吼道。
“我是誰?”丐婆冷冷一笑道:“你們可聽說過江湖上的‘天刀魔杖,吧!”
霸王雙拐聞言渾身一顫驚道:“南天飛燕!”
說完,兩個人朝木立那里的獨臂屠龍一抱拳,說了聲,“再會!”
身形雙雙彈起,幾個起縱已出了庭院,消失得無影無蹤。
霸王雙拐一走,獨臂屠龍一陣朗笑,對丐婆道:“我總算知道你是誰了,可是你錯了!”
丐婆愕然道:“你說什么?老身何錯之有?”
獨臂屠龍道:“你認為你制服的是鐵血盟盟主嗎?”
丐婆神色一肅厲聲道:“莫非閣下不是獨臂屠龍?”
獨臂屠龍狡黠一笑道:“區區正是獨臂屠龍,不過在下不是鐵血盟盟主!”
“你!”丐婆氣極,竹杖一顫,解了獨臂屠龍的身上穴道,斥道:“你到底何人?”
獨臂屠龍身上穴道已解,便朝丐婆深施一禮道:“多謝活命之恩,在下獨臂屠龍乃是鐵血盟的第三護法。”
丐婆冷道:“既為護法因何假冒鐵血盟盟主?你們的盟主到底是誰?”
獨臂屠龍斂色道:“在下從來未自認為是盟主,只是江湖上以訛傳訛,至于盟主到底是誰,縱令在下萬死亦不敢明言!”
丐婆冷冷一笑道:“不說也好,反正老身遲早有一天會知道,你們滾吧!”
獨臂屠龍聞言,朝丐婆躬身一禮道:“在此別過,后會有期!”
說完,朝其余的鐵血盟徒一揮手,然后飛身掠出庭院,率眾盟徒揚長而去。
鐵血盟的人一走,馮玉瓊來到丐婆面前,跪伏于地拜道:
“多謝伯母出手相助,不然三麗山莊已毀于一旦……”
丐婆雙手攙起馮玉瓊,驚道:“馮丫頭,美珠和金英呢?怎么不見她倆?”
馮玉瓊一指院墻邊的一具女尸哀道:“金英在哪里,她為了保護我死在那兩個灰衣人手上!”
“霸王雙拐!”丐婆恨恨地咬了咬牙,急切地道:“那美珠她……”
馮玉瓊低下頭,低聲道:“美珠她四年前就失蹤了!”
“啊!”丐婆聞言渾身一顫急道:“怎么失蹤的?”
馮玉瓊抬起頭,眼含淚花道:“四年前,八卦宮的諸葛飛虎和萬花幫的芍藥為了美珠爭起來,發展到來華山浮云崖上比劍,一決勝負,誰勝了美珠就嫁給誰!”
“誰勝了?”丐婆臉色異常難看,雙睛迸射出可怖的光芒。
“諸葛飛虎勝了,可是他勝得不光彩,他用暗器把芍藥打下了浮云崖,為此美珠說他卑鄙,在下華山的途中便失蹤了,四年來,我們四處尋找,但終無結果……”
馮玉瓊說著,掩面而泣,想不到名震江湖的“桃園三麗”到今天失蹤的失蹤、死去的死去,只剩下她只身一人,形單影孤,怎不令肝腸寸斷。
“哼!”丐婆聽完突然恨恨地哼了一聲,“這傻丫頭死了,那倒干凈,也省得我為她牽腸掛肚的!”
馮玉瓊聞言,顫聲道:“伯母勿傷悲,美珠遲早會露面的!”
“哼!我為她傷悲,我沒有這個女兒,三四年她竟一次也不去看我,到用到時……”
說著,把手中竹杖用力往地上一戳,竹杖破土入地已有一尺多深。
馮玉瓊聞言再次跪下流淚道:“伯母勿怪美珠妹妹,都是玉瓊不好,勞累伯母,今日美珠也走了,金英也死了。
“只剩下我,我也不當什么莊主了,我決意遁入空門,再也不會給您老人家添麻煩!”說著,香肩顫動,泣不成聲!
丐婆深嘆一聲,雙手攙起馮玉瓊,用那干柴般的手為馮玉瓊擦拭著臉頰的淚水,柔聲道:“沒出息!雖然美珠令我生氣,我才離開你們,隱居起來,可是,我沒想過離開紅塵的念頭。
“人活在世上不容易,總會遇上一些難事麻煩事,可是一遇上困難就逃避,那還叫什么人。
“像老身這一大把年紀都不愿去苦守青燈,你們年紀輕輕的怎么去遭那份兒罪。
“聽我的,找個婆家,再生一大幫孩子,快快樂樂地過日子!”
二柱在一旁見了,困惑地撓了撓腦袋,心道:“原來那如花似玉的二莊主徐美珠是師父的女兒,可是她卻一次也沒和自己提過。
看她發脾氣就像一頭母獅,蠻不講理,可是,高興時卻又像一個慈愛的老太太,那么溫柔和藹,真是一個怪人。
他正這里想心事,又聽馮玉瓊道:“可是,我已是三十多歲的人了!”
“唉!”丐婆打斷她的話道:“你還瞞伯母嗎?你和慈善堡的甄大公子不是一向很要好嗎?”
馮玉瓊聞言臉微微一紅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他已結婚了!”
“這個壞良心的!”丐婆聞言立刻怒形于色,罵道,“他當我們是什么了,說好就好,說不好就一扔了事!說,到底怎么回事,當初他因何不娶了你?”
馮玉瓊眼圈一紅,低下頭道:“笑峰哥本來和我很好,只因為他爹不同意,說我們三麗山莊的女人都下賤……”
“這老不死的!”丐婆聞言勃然大怒,一伸手握住馮玉瓊的手腕,道:“走!到慈善堡找那老王八蛋算賬,我要替你出這口氣,今天,他不答應娶你做兒媳就不算完!”
馮玉瓊面露難色,央求道:“伯母,這不好吧……”
丐婆怒道:“有什么不好,咱們娘們配不上他們嗎?”
馮玉瓊指了指環立四周的眾女子道:“可是我走了,她們怎么辦,誰主持三麗山莊……”
丐婆聞言松開了馮玉瓊的手,狡黠地一笑道:“你這丫頭,原來是同意去作少堡主夫人,只是放心不下這里的姑娘們是不是?”
馮玉瓊點了點頭。
這時,苦兒和小玉見狀,“撲通”一聲跪在馮玉瓊面前,流著淚央求道:“大小姐,你別舍下我們,我們無家可歸……”
見苦兒和小玉跪下,其他女子也一齊跪下,紛紛哀求。
頓時,哭聲喊聲響成一片。
馮玉瓊也淚流滿面,邊挨個攙扶地上的眾女子,邊哭道:“姐姐不走,姐姐和你們在一起……”
“不行!”突然丐
婆一聲暴叱,打斷了眾女子的哭喊聲,她掃了眾女子一眼道:“我知道你們舍不得馮姑娘。可是,你們想過沒有,馮姑娘為了你們已經三十多歲還沒有嫁人。”
見丐婆生了氣,眾女子啞然禁聲,不敢置一語,紛紛垂下頭去。
丐婆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道:“好吧,既然你們馮姑娘要走,這莊主也不能沒人做,就讓我徒弟屈尊來做幾天吧。”
眾女轟然應諾,卻驚呆了齊二柱。
齊二柱一邊往后退一邊急道:“不、不!我不干,我不干!”
丐婆見了,身形一彈,欺近齊二柱,一伸手點了二柱身上的穴道怒道:“呆小子你敢違抗師命,今天我廢了你的武功!”
二柱嚇得連忙搖頭,顫聲道:“二柱不敢,只是這當莊主……”
丐婆怒道:“當莊主有什么不好,我的徒弟難道連一個莊主都不能當嗎?”
二柱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
馮玉瓊一旁見了,笑道:“齊莊主同意了!”
說著,走到苦兒和小玉面前道:“你們要好好關照齊莊主,有你們在他身旁我也就放心啦!”
苦兒和小玉聞言,齊身而跪,流淚道:“決不負大小姐重托!”
馮玉瓊走到齊二柱跟前,從自己腰上解下一塊金牌,遞給二柱道:“這是前山莊莊主的行令金牌,此牌便是莊主,全莊之人認牌不認人!”
齊二柱遲疑著接過了金牌,將其揣在懷內。
一見二柱接了金牌,苦兒和小玉便來到二柱身側,左右站立。
朝面前的眾女子有齊聲喊道:“還不快參見新莊主!”
眾女子聞言,紛紛下跪,齊呼道:“參見莊主!”
二柱見狀,慌忙擺手,道:“快起來!快起來!”
“謝莊主!”眾女子喊畢,紛紛站起,立于一旁。
丐婆見了撫掌笑道:“好了,有這兩個小妖精關照我這呆徒弟,我也就放心了!”
說著,對二柱道:“徒弟,你就安心在這里當莊主享清福吧!為師還要和馮姑娘去慈善堡。記住,你是我丐婆的徒弟,沒人敢欺負你!”
說著、對馮玉瓊道:“玉瓊,收拾一下,咱們上路吧!”
馮玉瓊苦苦一笑道:“一柄長劍,兩袖清風,有什么好收拾的,咱們這就走吧!”
丐婆聞言,用手一戳馮玉瓊的腦門,戲弄道:“傻丫頭,看把你急的!”
接著,馮玉瓊與眾女子灑淚分別,跟隨丐婆奔慈善堡而去。
齊二柱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師父離己而去,心中好不難受,流了不少淚,怔然站在那里滿腹惆悵,失魂落魄,苦兒和小玉施禮道:“莊主,不知這劫后的山莊可否需要收拾一番?”
二柱點了點頭,說了句:“收拾!”
苦兒遂朝眾女子傳話道:“莊主有話,讓姐妹們打掃庭院,把這劫后的山莊徹底收拾一下!”
有女子道:“那三小姐的尸體是不是葬了,是重葬是簡葬?”
小玉對二柱道:“莊主,有人問三小姐的尸體是重葬還是簡葬?”
二柱揮了揮手道:“重葬!”
苦兒下去吩咐道:“莊主有話,叫重葬三小姐!”
話音未落,又有女子問:“莊門兩側的圍墻已經被毀壞,是否重新整修?”
小玉聽了,便來到二柱面前道:“莊主,圍墻壞了是否需要重新整修,以御外人來侵!”
二柱聽了,一拍腦袋,不耐煩地嘆了口氣道:“唉!煩死了,我這個莊主不當了!”
說著,便對苦兒和小玉道:“苦兒,小玉,你倆聽著,我辭去莊主之位,由你倆接替!”說著,便要從懷里掏金牌。
苦兒見了急忙上前,按住二柱的手道:“莊主,請勿亂來,這莊主之位豈能輕易移主,苦兒和小玉有責任幫助莊主,豈敢存接任莊主之心!”
二柱松手無奈道:“那,那你倆是不想接任莊主啦,可是我很想家,我要回家去看父母,怎么能老呆在這里!”
小玉道:“莊主有事下山,我和苦兒可以代你暫時管治山莊,而莊主之位卻斷不會接受的!”
二柱喜道:“那就好了!你們就代我管吧,我這就走了!”
苦兒勸道:“那不行,你怎么還沒當一天莊主就離開,要走也得等明天,你還要對眾姐妹訓話,當眾宣布由我倆代管山莊,否則,她們不會聽我倆的!”
“好!就這么定了,我明天就下山去!”二柱興高采烈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