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二天宋子文在外交部長辦公室里接見了即將赴任的駐蘇聯大使陳海松，他細心觀察了一下表現得體的年輕人，據說昨天的大使館酒會上他和盧斡滋大使、切列帕諾夫將軍、日加列夫將軍進行了長時間的交流，不停地相互敬酒，還一起吟唱蘇聯歌曲，大醉而回。
可那雙顧盼有神的眼睛里透出的是清明深邃絲毫看不出惺忪疲憊，典型的娃娃臉上洋溢著自信和輕松，那可是伏特加，最少兩瓶，睡了一覺啥事沒有，真是個怪才
他禮節性地與陳海松握了握手，直接切入正題:“陳將軍出使蘇聯是委座親自安排的，從昨天你在機場、大使館的表現來看是稱職的，我個人沒有意見。
外交部主管對蘇聯關系的是王部長，他對你很滿意，具體事項你與他談，我跟你見面就是強調幾條原則，需要在任期內努力完成并加以注意。
首先國家急需大量作戰物資，目前主要通過蘇聯的援助來解決，前期簽署的兩期貸款協議購買的物資蘇聯已經履約送到，對幫助很大。國內戰局的發展需要我們繼續爭取蘇聯政府的援助，你任期內最少要爭取來兩億美元的貸款，按國防部的清單采購武器裝備運回。”
“對此海松有思想準備，白總長是這樣安撫我的部下的。我需要明確的是貸款的期限、利息、償還方式。采購物資的種類、新舊程度、運輸方式和費用、交割地點等具體問題。
昨天我和盧斡滋大使進行了初步交流。貸款是可以的、金額也沒有問題，但在償還方式上需要更多的有色金屬來抵扣，我不能做主。其次交割地點繼續放在蘭州并不妥當，蘇聯軍隊穿越半個中國運送物資，費用大不說，國家主權很受影響，卑職建議在阿拉山接。”
宋子文沒想到這個大使還沒上任就開始改變前面的合作方式，他也拿不定主意，推脫說:“這些事情我以前沒有參與，也無法給你明確答復。你寫個報告吧，讓軍委會研究。
那么第二條就是努力促成中蘇互助公約的簽訂，原本政府曾希望兩國簽訂中蘇同盟友好條約，中蘇共同出兵打敗日本。可是斯大林一直不夠積極，認為中蘇結盟會影響西方各國對中國抗日事業的支持，日本人也會攻擊蘇聯輸出革命，拉攏英法等國對中蘇實行新的制裁。
在出兵參戰問題上，蘇聯更是一直回避，認為除非國際聯盟做出集體制裁日本的決議，除非英法美蘇協同對日宣戰，除非蘇聯遭受了日本軍隊的直接侵略，否則不能出兵。
現在我們退而求其次，希望簽署友好互助條約。重申兩國的友好關系、強調互相支援的義務，把物資的相互援助長期固定下來，是符合兩國利益的。”
“我個人認為中國把打敗日本的希望寄托在國聯的制裁干預上、寄托在蘇聯出兵上是一廂情愿的。把持國聯的英法兩國對日本、德國采取的都是綏靖政策，美國則奉行著光榮孤立的中立政策，除非其國土、海外殖民地受到直接入侵不會對苦難的中國提供同情幫助的。
蘇聯支持中國的根本目的是希望我們拖住日本，讓日本關東軍無力向蘇聯東部邊境地區發動進攻，他們的關注點還是在歐洲，從張鼓峰事件的最終結果上我們可以明確感受到蘇聯不希望為了中國卷入東方的戰爭中，他們的絕大部分武裝力量集中在歐洲。
我無法保證能夠說服斯大林同意簽署這個對蘇聯有很強約束力的條約，我們都知道蘇聯的外交帶著很強的功利性。把自己置于戰爭狀態下他們不會接受。我認為我們應該放棄這種訴求，利用蘇聯現在有求于我國的機會盡量爭取經濟建設所需要的冶金、制造設備、交通運輸設備、軍工生產設備，實實在在地發展本國的工業實力，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聽說部長先生正在和英美法等國商談經濟援助的事項，我覺得高傲自私的西方國家鑒于日本的阻撓很難滿足我國的正當需求。蘇聯是我們當前唯一可以依靠的朋友。我有信心幫助政府與蘇聯政府簽訂經濟互助協議、通商貿易協議、文化科技交流協議。”
“你的想法是站在你的立場上做出的，可是國家需要蘇聯更直接的支援。除了武器彈夜有成建制的幾十萬士兵、數百架飛機、上千輛坦克的攻擊兵團從遠東撲進東北。”
“我不認為在現在的形勢下蘇聯會同意這個請求，即使蔣委員長親自去也不會得到斯大林的認可，我可以轉達但不能保證完成。”
“試試看吧，我們還會通過其他途徑提出這個要求，打敗日本是國家的首要任務。”
“任務再迫切也不能有病亂投醫，國與國之間的合作是利益的交換，肯定要優先保證本國利益不會受到損害，蘇聯更大的威脅來自于德國，而德國與日本簽訂有《產國際協定》，對日本的軍事進攻很有可能招致德國對蘇聯的軍事進攻，這樣的風險斯大林不會冒得。
外國出兵往往附帶著種種附加條件，除了大量的債務，很有可能付出部分主權和領土的代價，滿清王朝已經丟失了大量的國土，國民政府不能再走老路。尤其是在蒙古、新疆的問題上絕不能讓步，即使抗戰勝利推遲幾年，我們也要努力維護國家領土主權的完整。”
“真有意思，這本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三條原則，沒想到反過來成了你對政府的要求。這樣也好，省的我擔心了。你覺得蒙古、新疆的前景會怎么樣？”
“新疆、蒙古現在都在蘇聯代理人的手里掌握著，蒙古已經公然、新疆處在半狀態，都有蘇聯駐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在蘇聯推動下實現。
我以為政府必須旗幟鮮明地反對地方政權的分離主義傾向，大張旗鼓地向全世界尤其是對蘇聯有敵意的美英法等國澄清我國對兩地無可爭辯的主權，不要怕得罪蘇聯。
同時我們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農業、工業、軍事、教育、交通各個方面做到自立自給，立足于自己實力的增強扳回戰場態勢，不仰仗外部勢力，尤其不能過分依賴蘇聯。我們只要有求于他，他就會伺機伙同其他列強強迫我們接受新疆、蒙古的。
沒有國家的強大、沒有自身工業的雄厚，我們就不會得到列強的認可，在冷冰冰的國際政治舞臺上沒有人同情弱者，弱者只配成為他們之間利益交換的籌碼。
因此我提議把中蘇物資交接的地點放在邊境線上的阿拉山口，宣示我們對新疆的有效管轄權，通過接收物資不斷把政府部隊調進新疆逐步接收邊境防務和地方治安，收回行政權。”
“問題太大、牽涉太廣，不是你我能決定的，讓軍委會去討論吧。
我要說的第四條原則跟你的信仰有關，你是干部，蘇聯是國家，你們黨是積極推動蘇聯革命輸出的共產國際下屬成員，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有愛國心的正直軍人，但你們有個人服從組織的要求，所以我有必要重申你在蘇聯只代表中華民國國民政府，一切言行要維護中華民國的尊嚴和利益，不利用職務之便為謀取私利。”
“你們如此不放心何必派我去呢，這還沒走你就這了那了的，我要到了莫斯科你們還不得操心死呀，算了，為了避嫌我不去了，你們找個你們放心的去吧，我這就回延安。”
宋子文沒想到這小子說翻臉就翻臉，抬屁股就走，這要是讓他走了還不得讓妹夫罵死，費了好大勁把他調離第七戰區發配到莫斯科，就是要剪除的羽翼，怎么能讓他回延安
他連忙起身追到門口把滿臉怒氣的陳海松追回來按在沙發里坐在他身旁說:“你看你，我就提醒一下你嗎，至于撂挑子嗎？你是不知道本黨內很多同志對你的任命有意見，我這不是怕你年輕把握不住分寸，給人落下口實，到時候政府難堪嗎？”
陳海松氣呼呼地說:“有意見讓他們去干，我還真不想去了，你以為蘇聯人對好啊，好怎么給你們飛機大炮就給我們幾本書，給你們成億成億的貸款只給我們幾十萬政治犯，給了點一戰以后淘汰的舊設備還要拿糧食交換，我們頂著嫌疑受窩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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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文一陣開心，同情地說:“斯大林我是了解的，他的一切都是圍繞著利益進行，他知道你們還很弱小不足以實現拖住日本的戰略，所以他的中國外交的對象是國民政府。你現在是國民政府的全權代表他不會輕視你的。這樣吧，你可以順便為包頭工業基地采購必要的生產設備，不過費用你們自己出，不能從政府貸款里抵扣。”
陳海松不屑地說:“切蘇聯人看著五大三粗胸脯拍的山響，小氣的要命，先進設備根本不賣。我完成貸款協議后想到歐洲各國去看看，也算是開開眼界，了解一些歐洲的形勢，或許能爭取一些歐洲國家的物資支持呢。”
“我看難，孫科轉了一大圈，顆粒無收，我跟他們各國大使談了很多次都是些模棱兩可的話，這些西方人太自私。你要想去就去試試吧，不過政府得給你下個外交特使任命書。”未完待續。。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