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成第15旅團被己方六架轟炸機密集轟炸之後受到八路軍炮火打擊傷亡慘重、無力再戰、後撤休養的消息從永嘉堡傳到張家口，讓白銀重二大佐異常震驚。立即趕往機場覈實情況，中菌盛孝少將趕緊找來剛剛降落快要虛脫正在休息的四個轟炸機組詢問。
從他們的複述中他確信飛機的確在擺脫打擊時採取了拋彈措施，拋彈時處在敵方陣地上空，這在作戰過程中是合理的，只是當時形勢緊急，後方突然出現敵機瘋狂追打，只有加速拉昇，拋出的炸彈纔會落在陣地前方，由於陣地上硝煙瀰漫他們並不知道前面有皇軍部隊。
中菌盛孝是老飛行員自然聽出來飛機處置失當，可鬆井中佐等兩個機組8名飛行員已經殉國，如何追究其責任？傳出去第一飛行團顏面何存？他自然要竭力維護航空兵的名譽。
他打發飛行員下去休息，想了想對有些憤懣地白銀重二說：你也聽到了轟炸機大隊的拋彈時間、地點選擇、擺脫動作都是合乎戰術規定的，站在技術角度來看他們沒有做錯。
按照地空作戰協同辦法有關規定，航空兵進行地面打擊時，地面攻擊部隊應在800米以外出發陣地集結，航空兵完成轟炸任務後再進行炮火準備，最後是步兵開進，目的就是爲了防止誤傷。顯然15旅團提前開到前沿地區是造成傷亡的主要原因，我對此表示遺憾。
白銀重二沒想到將近兩千人的傷亡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遺憾帶過了。很想爭辯說飛機是人操作的，即便步兵提前出動有錯在先、形勢危急轟炸機需要拋彈拉昇。也不能爲了自己脫身眼看著自己人在下邊繼續拋彈吧，最少也有個道歉、對當事人做出相應的處理吧。
可是對方拿出規定官司打到哪也是難有結果，航空兵第一飛行團爲了蒙疆軍也付出了很大的犧牲，中菌盛孝又是個少將長官他也不好過多指責，只好爲15旅團道一聲運氣太差。
來都來了，順便說說地空協作的事，他說開戰以來，我軍越打越艱難。開始每天十幾公里，後來每天幾公里，現在是幾天一公里，部隊物資損耗驚人、傷亡日漸增多，進攻乏力，我看關鍵就是無法牢牢掌握制空權，將軍所部也有損失。對飛虎師有何評價？
中菌今天又損失了一架戰鬥機兩架轟炸機，心裡正鬱悶著，見白銀重二把責任歸結到航空兵身上很不滿意，冷冷地說：第一飛行團只有八十多架戰機，這裡來了68架，你們只知道要空中掩護。豈知航空兵已經在超負荷出動，作戰頻率之高超過正常規定的一倍以上，我軍進攻要出動，敵機進攻還要出動，致使飛行員、飛機極度疲憊。影響著實戰效能。
你們可能會說咱們數量看著不少可你知道敵人有多少飛機嗎？超過百架！他們主動進攻少並不表示他們的數量就少，我升空三次。對手次次不同，飛機也不是出戰過的，第一次是20多架，第二次30多架，第三次40多架，我們不斷擴大機羣數量，人家回回都比咱們多。
如此算下來，對方僅僅戰鬥機就在百架以上，實力之強規模之大絕非第一飛行團可以抗衡，我們之所以沒有被擊垮是他們並沒有將我們一舉摧毀的意思，似乎在練習與陸軍的配合。戰場上看他們的地空聯絡暢通，甚至有前出的觀察哨，及時趕到戰區對地面提供保護。
我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實力，第三次整補實力不及戰爭初期的一半，大部分飛機是從國內各處蒐集來的退役訓練用機，有空中優勢的九七式不到戰鬥機的一半，飛行員一多半也是臨時徵集的航校新飛行員退役老飛行員，合練了兩個多月打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飛虎師是一支迅速成長的可怕部隊，不是他的飛行員技術有多好、飛機有多先進，而是他一直以來積極主動的作戰精神、敢打敢拼善於學習吸收對手長處的戰場表現、源源不斷的後備力量、空中獨特的戰術組合表明他們有明確的發展目標和取得空中優勢的強烈追求。
這樣的對手注重自身實力的提升加上特戰部隊不斷地爲他們提供裝備他們敢於作戰不吝惜損失，通過實戰摔打部隊只會越來越強，他們不同於國民黨軍隊空軍，開戰之初高志航、劉粹剛、樂以琴等人在淞滬戰場給我們製造了極大的麻煩，可是不到半年優秀飛行員、進口飛機消耗完了，空軍真的成了空軍，中國各個前線的天空再也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空軍是現代化技術兵種，裝備結構複雜、保養難度大、雖然威力巨大沒有高額的經濟投入、人員的長時間的培訓是難以成軍的。航空兵是建立在飛行人員、場務人員、輔助人員的高知識、高技能基礎上的，否則飛機就無法通過隨時保養、及時維修保持穩定戰鬥力。
正因爲如此，空軍一直是工業發達、軍制健全的西方國家的專利，放眼整個亞洲也只有帝國有能力製造價格昂貴的飛機、培訓要求嚴格、種類繁多的專業技術人員，供養耗費驚人的航空兵隊伍，油料、飛機、人員的投入絕不是落後的農業化國家能夠承受的。
中國雖然是面積人口大國，卻不是工業、經濟、教育的強國，軍隊以陸軍爲主，陸軍以輕裝備爲主，自己無法制造飛機、沒有自己的煉油工業，也就沒有建立空產業和飛行培訓機制，倒是張作霖、陳濟棠等地方軍閥花錢購買建立了初級的空軍部隊，基礎脆弱。
蔣介石坐收漁翁之利，收編了張作霖的飛行人員、陳濟棠的空軍裝備。在此基礎上建立了空軍部隊，購買了數百架老舊飛機以爲可以抗衡皇軍。結果在皇軍打擊下很快損失殆盡。現在全靠蘇俄飛行員使用蘇俄飛機支撐，基本退在湖南、湖北、四川等大後方培訓人員。
沒有人員儲備、沒有作戰資源的儲備說明了**的戰略短視，縮在後方不敢出戰說明他們內心的虛弱、戰法的保守。軍隊無論是海軍、陸軍，不管是炮兵、坦克兵、航空兵，不通過實戰的磨礪都不可能成爲有戰鬥力的部隊，所以我根本瞧不起國民黨軍隊龐大的兵力。
可是飛虎師不同，他們的創建者陳海松有完整的空軍發展規劃，情報顯示。在事變之前他們利用兩架蘇聯老舊飛機就在張掖建立了航校，後來又在包頭利用陽明堡的飛機建立了第二所航校，據說徽州也有一所用。在校受訓飛行員上千甚至超過了帝國航校的總規模。
據俘虜的敵方機組人員交代，前兩期學員全是陸軍部隊裡表現勇敢、身體素質、意志品質、文化水平相對較高的班排長，我們現在遇見的就是他們。而航校裡還有數百名從大學生中招收的新學員，正在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和理論學習，一兩年後他們就能走上戰場。
其飛機全是皇軍的現役飛機和蘇俄的同級別飛機。帝國開戰以來海陸軍損失慘重第一三五飛行團都已經是第三次重建，六七百架飛機被擊毀或是擄走，絕大部分栽在八路軍特種部隊和空軍部隊手裡，其中至少三分之一變成了飛虎師的裝備，除了損失了一些，保有量應該在兩百架左右。華北應該佔有大半，也就是說，華北我軍飛機數量少於飛虎師。
是的，在交戰中我軍似乎處於主動，他們在被動的攔截驅逐。損失也比我們大，可我覺得這是他們有意在拿我們培養他的後備力量。不要以爲他們人員短缺，無人可用，開展初期那批高級飛行員後來每批只來一兩個，帶著一些新手和我們糾纏，只有危險時他們纔出手。
這是在幹什麼？找死？我一直奇怪怎麼每次都是不同的對手使用相同的戰術，從不追擊我們，現在我知道了這是有組織的訓練，相當有效的戰場適應訓練！你死我活的戰場環境可以激發出鬥志、加快飛行員的心理、技術的成長，從中發現有潛質的飛行員。
今天他們開始追擊了，通過前面500個架次的戰鬥飛行，我估計至少有200個飛行學員接受了實戰考驗，其中哪怕選出50個優秀者經過一定的強化訓練就可以組成一個飛行團。參加今天追擊的傢伙其實還是新手，可他們已經能夠遠離後方，使用多種截擊戰術追擊到距我們機場六十公里的地方把我們的兩個高級飛行員組成的機組幹掉，揚長而去。
想想我就有一種恐懼感，我們在替他們培養飛行員，我們拿出渾身解數調教將來給我們致命一擊的強勁對手。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開著飛機進入我們的控制區襲擾，鐵路、兵站、機場甚至於港口都將成爲他們的攻擊目標，因爲他們有能力從我們的攔截中成功擺脫。
白銀重二不免覺得中菌少將的判斷有些天方夜譚，隨口說道：這也太殘忍了吧，沒有實戰經驗的新手上來就打不就是送死嗎？不怪他們摔了那麼多的飛機？他們就不心疼嗎？
心疼歸心疼，可一個著眼於未來的將軍是不會在乎眼前的損失的，尤其是中國人他們把目的看得更重要，爲了實現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戰爭中尤其不能有婦人之仁。我其實很欣賞薛雲龍司令官的做法，實戰經驗都是打出來的，不打永遠還是沒有實戰經驗的新手。
據我所知他是一個純粹的步兵，後來成了會騎馬、開汽車、坦克、飛機，能打炮、潛伏、狙擊、格鬥、爆炸的特種兵，多種裝備的嘗試、多種作戰環境下的作戰，無疑給了他啓示，壓力下人的潛能是巨大的，只是很多人會被壓力壓垮，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精神足夠強大的人來擴建他強大的部隊，所以我剛纔說的絕不是危言聳聽，飛虎師將是皇軍的勁敵。
想想飛虎師成長的歷程，白銀默默點頭：我相信將軍你的判斷，有辦法破解嗎？
有的，飛虎師沒有裝備來源，靠特種部隊偷搶皇軍的裝備，這是他的軟肋，皇軍只要加強各機場的防護，他就失去了新裝備和作戰物資的補充，而飛機不同於步槍是消耗很大、磨損很嚴重的大型裝備，油料、彈藥、發動機會越來越少，即使不被擊落也會成爲一堆廢鐵。
帝國則需要抓緊生產新銳戰機，或者調集駐防滿洲的第二、四飛行團強大集羣在這裡來與他長期對抗耗盡他的所有飛機和有潛力的飛行員，在他真正成長起來前扼殺在搖籃裡。
這倒是個好辦法，可是飛虎師會上當嗎？八路軍一貫欺軟怕硬，我軍實力處於優勢時他往往選擇退卻避戰，我們調集重兵前來，以薛雲龍的狡詐他怎麼會愚蠢地跟咱們拼消耗呢？
你小看八路軍了，蒙疆軍三個師團兩個混成旅團加上騎兵、重炮、航空兵六萬大軍不強大嗎？他們避戰了嗎？不僅沒有避反而使用了陣地防禦，沒有強大的自信和充足的實力他們敢嗎？我們使出全力進展甚微，事實證明他們的確擁有了跟皇軍重兵集團抗衡的實力。
你或許接受不了，可這是事實，我個人認爲發展中的八路軍在許多方面走在我們的前面，他們和皇軍一樣重視體能技術紀律火力，卻更狡詐、戰術更靈活、兵員更多、得到當地百姓的支持，發展農業、商業、製造業，掌握大量礦產資源，建立起了獨立的軍工生產基地。
他們將逐漸擺脫對國民政府、對皇軍的依賴，使用自制的新型武器與皇軍抗衡。其發展的潛力是巨大的，威脅是顯而易見的，他們不肯呆在山裡與我們遊擊，大張旗鼓地與我們大打出手，就是要訓練強大的武力保持住這種發展勢頭，保住他們賴以強大的後方基地。
這也能算做他們的一個軟肋，你擔心薛雲龍不會出來拼消耗，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把他逼出來，就是調集強大的航空兵集羣轟炸大同、平綏鐵路、同蒲鐵路，那裡是連接綏遠、山西的交通大動脈，可以說成了八路軍的生命線，他不能不全力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