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在突然進(jìn)來的三人身上來回移動。陸森喝得微醉,眼神迷離,看清來人,酒意去了大半。他腳步踉蹌的剛起身,旁邊的羅陽已經(jīng)先他一步挪到了崔默身旁。
羅陽的視線在崔默身上來回打量,面帶痞笑,忽的靠近他,她還未來得及避開,他已在她的耳邊吹了吹氣。
崔默看清人,眼眸微動,他總是知道怎么樣能惡心她。她強(qiáng)壓住內(nèi)心的怒意,后腿一步,皮笑肉不笑的和他打招呼。“陽陽哥,幾年沒見,一見面就這么熱情?”
趙和平一愣:原來是舊識。那這投資,是不是就沒問題了?
崔默走到沙發(fā)一角,自顧自的坐下,她這才看清屋內(nèi)的人,除了陸森和趙和平外,羅陽旁邊還有一個女人,相貌一般,年約30歲,她不認(rèn)識。
趙和平心下一喜,他暗暗觀察著羅陽,從楊雨珊進(jìn)來開始除了剛開始眼神在楊雨珊身上掃了一圈,后面壓根看都沒看她一眼,視線一直停留在崔默身上,嘴角還帶著若有若無的淺笑,他摸不清這兩人到底什么交情,試探到:“羅總和咋們崔經(jīng)紀(jì)人很熟?”
羅陽翹著二郎腿,神情自若的靠在沙發(fā)上,目光□□裸的盯著崔默:“默默,你回答那老頭,我們熟嗎?”
老頭兩個字,語帶不屑和嘲諷,毫不掩飾。
聞言,崔默不說話,心里冷笑,幾年過去了,他還是那么目中無人,脾氣也絲毫沒有什么變化。
她明白趙和平是打的什么主意,很可惜,他大概要失望了。
她并不知道投資人是羅陽,電話里趙和平?jīng)]細(xì)說,只說是個富二代,最近剛從國外回來的,對電影投資很感興趣。
如果她知道這人是羅陽,她一定不會答應(yīng)來。
因?yàn)樗齺恚蟾胚@場投資才是要黃了。
這世界真小,投資人居然是崔雨含的護(hù)花使者。他從國外回來了?那崔雨含是不是也回來了?
想想也是,崔杰平都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了,崔雨含怎么也應(yīng)該趕回來在病床前上演一番父慈子孝的戲碼。
沉默半晌,她起身端起酒杯,沖著羅陽晃了晃。沒有半分猶豫的一口下肚。火辣辣的觸感疼得胃里翻騰,她面上還帶著淺笑,神態(tài)自然的開口:“熟呀,你不是在努力的想和我攀親嗎?可惜,你應(yīng)該知道,哪怕你成功,如今和我也沒有半毛錢的親戚關(guān)系了。所以嚴(yán)格來說,并不熟。”
包廂里靜得詭異。可這話像一顆□□,炸的包廂去好像煙霧繚繞,耳邊還轟隆作響。
羅陽端著酒杯的手一頓,不過轉(zhuǎn)瞬,酒杯被男人用力的砸在地上,嘭的一聲,包廂沒有聲音,只剩下玻璃炸裂的細(xì)碎聲響還回蕩在半空中,空氣被酒氣漫上了微醉的氣息。
暗黃的燈光下,崔默的容貌不甚清晰,她依舊在笑,朝著羅陽笑。
羅陽倏地的起身,冷哼一聲,神情冷冽,臉色變得陰狠至極,崔杰平生病的事還處于保密階段,崔雨含匆匆回國,他跟著回來,調(diào)查一番才知道個中緣故。“你還敢提。”
一屋子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男人目露兇光的沖過去,抬手啪的一聲,毫不留情的一個耳光。他眉目猙獰,惡狠狠的瞪著她。
變故發(fā)生太快,崔默硬生生的挨了這一個耳光,男人的勁大,又帶著戾氣,臉頰上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陸森離崔默最近,他已快步擋在崔默面前,將崔默護(hù)在身后。
剛才兩人的對話陸森聽得云里霧里,他嗅覺敏銳,知道兩人的關(guān)系必不一般,但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他沒時間去多想。
耳后女人嘲諷的聲音響起:“被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甘之若飴。”她的語氣很是冷淡,臉上已收起了笑容。
羅陽完全失控,儼然如一皮脫韁的野馬,沖過來手就朝著崔默的脖子掐去,這次他并沒有得手,陸森扯過他的手,一個過肩摔,男人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陸森舒了舒褶皺的西裝,瞅了眼躺在地上的羅陽,眼神鄙夷:“羅總,你好歹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男人,打女人未免太有失風(fēng)度,這一下,我代她討的利息”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你,真丟我們男人的臉。”
羅陽起身,抖了抖衣服,“滾開,我和她的事,輪不到你管。”
陸森今天本就不打算來,他這些天為了電影的事焦頭爛額,這部電影對他的意義不一樣,他花了2年的時間,傾注了2年的心血寫的劇本,從當(dāng)上導(dǎo)演開始,就希望這個電影能夠開拍,但哪怕電影打著愛情名義,始終是個文藝片,受眾面很小。不少投資商一聽是文藝片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好在他自己就是一塊招牌,雖因受眾投資商不多,但還是能找到,卻沒想到出了吸/毒的事情。
之后沒有一個人愿意投資,這個時候趙和平給他提了羅陽,羅陽是趙和平朋友引薦的,趙和平和他大概說了下情況,是個海龜,28歲,剛從過來回來,家里似乎還挺有背景的。
他來之前和羅陽通過電話,電話里的他就明里暗里表示聽說女一號很漂亮,帶上讓他見見。
陸森并沒有做這種事情的打算,他是個男人,男人能屈能伸,要女人上酒桌上拉投資,這種混事他真干不出來。
他也沒有直接拒絕,那邊以為他自是同意了,安排了今天的這次會面,席間,羅陽對自己百般為難和侮辱,為了投資,他忍了。他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一天。
他以為羅陽只是二世祖,享受別人對他的阿諛奉承,習(xí)慣高高在上慣了。今晚發(fā)生的這一切,才讓他明白,這男人究竟有多惡劣。
“和你合作,我覺得很丟臉,不是你不給我投資,是你的人品,不配在我的電影上冠名。”
一旁的周曉看著陸森,覺得他的身上突然飄著七彩光芒,那一刻的陸森,是她23歲生命里見過最亮的光芒。
楊雨珊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她從小就被家人呵護(hù)在手心,連狠話都舍不得對她說一句,今天卻看到崔默被一個男人這樣欺負(fù),又是扇耳光又是想掐脖子。直接嚇哭了,飛奔到崔默身邊,臉上還帶著淚痕,帶著哭腔問:“默默姐,疼嗎?”
崔默沖她笑笑:“別哭,我這被打的人都沒哭,你哭什么。”
楊雨珊嗚嗚的哭得更兇了,聲音哽咽:“默默姐,你剛剛的樣子,好嚇人……”
崔默無奈,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的逗道:“原來是被我嚇哭的?”
楊雨柵下意識想到什么,拿出電話想撥。電話滑到名字上,思索再三,還是將電話放回了兜里。想到崔默剛明明自己很難過,很受傷,卻還要反過來逗她,她忍不住更難過了。
崔默說話的神色一直淡淡的,可是楊雨柵明白,她在難過。因?yàn)榻裉斓乃退∠罅⒌哪悖耆灰粯樱苣吧?
楊雨柵直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崔默的情形。
第一次見面,是在崔默家里,出門總是擔(dān)心遇到粉絲或是被狗仔偷拍,總要提心吊膽的,況且那次是談基本敲定合作后的第一次會面,家里私密性更好,談事情方便。
到的時候,上午10點(diǎn),敲門,一個穿著拖鞋、身著淺藍(lán)色碎花連衣裙的女子站在她面前,她臉上未施粉黛,沖她溫柔一笑:來啦,快進(jìn)來。
女子聲音溫柔,似是為緩解她的緊張,頗為熟稔的和她打招呼。
楊雨珊來之前,內(nèi)心是忐忑的,她對崔默帶著點(diǎn)好奇,崔默的名氣不算很響亮,但她眼光獨(dú)到,肖瑞在短短一年之間,被她從一個二線邊緣打造一線頂流。
她似乎很會包裝明星,但又和演藝圈那些喜歡靠博眼球的包裝方式完全不同,她走的一條作品說話的路線。
她想,這樣厲害的一個經(jīng)紀(jì)人,應(yīng)該是高冷強(qiáng)勢,有著鐵腕手段吧。
可她卻對著她溫柔大方的笑著,眼神無半分凌厲,和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樣。楊雨珊的緊張,也就轉(zhuǎn)瞬即逝。
那就是她對崔默的第一印象,以至于往后的相處中,哪怕崔默生氣發(fā)脾氣,楊雨珊也并不害怕。她對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第一面那個溫和的笑意里。雖然偶爾會板著臉神色嚴(yán)肅的教訓(xùn)她,但大多時候,她都和第一次見到的她一樣,獨(dú)立、優(yōu)雅。
可今天的她,和印象里的她完全不一樣。今天的她性感魅惑,強(qiáng)勢果決。她就怔怔的立在那,身形筆直,對男人威脅的話充耳不聞,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成背景板,她就像畫卷里的姑娘,一個帶著笑的女子定格在那里,她神情淡淡,周圍透著一股詭譎的蕭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