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高跟一路小跑回到公寓,崔默刻意把門敞開著,可好半天,都沒看到后面兩人進來。她有些疑惑的走到門口,電梯口處沒有男人的身影。
聯想到顧宸說今天要出差的事,以為他一聲不吭的走了,這人應該不是那種走了都不說一聲的人吧。
想法只在腦海中閃過一瞬,她并未多想,關了門回到衣帽間,拉出行李箱,興致缺缺的開始收拾衣服。
她今天其實并不開心。多年來,雖早已對婚姻沒有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期待,但也從未想到第一次結婚是一場見證深情的交易,更沒想到,她那個已經快忘了她長什么樣的父親,會選在她生日這天來給她捅上一刀。
哦,不對,他沒選,連她生日都不知道,崔杰平怎么可能會選。這日子巧得老天都要拍手叫好了。
這兩個男人似乎還真是會挑日子。
崔默看著已被塞得鼓鼓的行李箱,停下手里的動作,行李箱已經沒有了塞衣服的空間,她又瞅了一眼才清理了四分之一的衣帽間。琢磨著要不過兩天再回來搬剩下的衣服。
這時,門鈴聲響起,她踱步過去,透過貓眼看了眼外面的男人,似乎是顧宸的助理。
他應該是聽顧宸吩咐來幫自己搬家的,她拉開門。視線內卻出現另外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男人手里提著一個包裝精致的蛋糕。
崔默愣了愣,雖有疑惑她沒有多問,側身示意讓人進來,顧宸抬腳入內,視線極快的在崔默臉上掃了一眼。
齊泰微彎著身子:“夫人,顧總一會兒就要去機場了,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私下說,我就不打擾了。”語音剛落,齊泰體貼的為兩人帶上了房門。
看著那道棕紅色房門輕輕合上,崔默簡直哭笑不得。她和他有什么話可聊的?聊追求計劃嗎?
崔默收回視線,轉身就看到顧宸雙腿交疊的坐在沙發上,男人神情慵懶悠閑,完全沒有到陌生環境的不適和尷尬,甚至連對陌生環境的探究都沒有。他的視線一直盯著桌上的蛋糕。
見他不說話,崔默考慮要不要率先打破沉默。這時,沙發上的男人驀的起身,合上了落地窗前的窗簾,然后關掉了屋內的電燈。
崔默:……
這男人行動前說句話會死嗎?突然黑漆漆的,要扮鬼嚇人?
“你干嘛?”
崔默公寓的窗簾是全遮光窗簾,此時,房間里完全陷入了黑暗,崔默甚至看不清他到底在哪里,只能通過聲音判斷他似乎離自己很近,他的聲音帶著點笑意, “在你公寓,我是你法律上的丈夫,關燈了,你說我想干嘛?”
“你忘記合同條款了,合同第3條,在合約期間,男女雙方分床睡,男方不得對女方有任何不軌的行為。”雖然心里知道他應該不至于做些什么,但崔默還是下意識的有些緊張,她警惕的抱胸,輕手輕腳的往后退。
暗黑一片的空間里,她聽見男人不加掩飾的笑意,連著聲音都帶著些少見的調侃:“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和你睡了?”尾音綿長,那個睡字,他像是故意的一般,咬得重。
崔默尷尬的忍不住捂住自己臉頰,太丟臉了……可他剛才那話,明明就容易讓人亂想!
突的反應過來,她捂臉干嘛?黑漆漆一片,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羞愧得不能見人的尷尬臉。“那你到底要干嘛?直說不行?繞圈子讓人誤會。”
“我都直說了,誰讓你自己笨。關燈,點蠟燭,許愿。”漆黑一片中,透過紅黃的火光,崔默看清了站在她不遠處的男人,他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將蠟燭插在蛋糕上,他清雋的側顏線條凌厲,清冷中透著點柔和。
男人的視線突然直直的掃過來,崔默慌亂的移開視線,問出了心里的困惑:“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還好你嫁給了我,可以綜合一下下一代的智商。結婚證上有出生日期。”他頓了頓,繼續道:“而且,你好像忘記了,早上在民政局,工作人員還感嘆我特意選在你生日領證。”
她怎么把結婚證給忘了,領完證她就放包里了,完全都沒打開看過。至于工作人員的話,不過一笑置之。
仔細想他話里的深意,崔默覺得好笑,這話怎么也是針對那些要孕育下一代的夫妻才管用的呀。
崔默不假思索的回: “我和你又不是真結婚,不存在什么綜合下一代的智商……”
見男人不說話,她繼續說:“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放心,為了對下一代負責,我以后一定努力實現我的目標—嫁個高智商科學家。”每個人少女時期都有一個愛情夢,大概是智慧型的男人太迷人,她從小就對科學家有一種難以言說崇拜感。雖然少就過了青蔥歲月的幻想年紀,但沒遇到那個人之前,還不許人有個理想型了嗎?
顧宸愣了三秒,她的理想型居然是科學家?如果那個時候,他堅持了……
忍不住暗嘲自己一番,他的眉目間籠上一層暗色,聲音冷了幾分: “就你那智商,就別去禍害人家國家棟梁了。”
這男人簡直刷新了她對他的認知,又毒舌又小氣,偽君子一個,難怪追不到心上人。
真能追上,一定是他心上人眼瞎了。
崔默心里暗罵這男人沒風度,不滿的回懟,迫于男人渾身不悅的氣勢,她的聲音輕如螞蟻: “就你這情商,你真能追上你女神,一定是你女神眼瞎,知道今天是我生日還這么毒舌,我好歹是你合作伙伴吧,不是你仇人吧,你用的著句句諷刺,字字挖苦嗎?”
那些流言到底是怎么傳出來的呀?不是說這男人紳士有禮、修養極好嗎?對女人即便是不喜歡,也從不惡言相向,挖苦諷刺。
崔默產生了懷疑,她小聲嘀咕了句: “不是說這男人對女人很紳士的嗎?難道在他眼里,我不算女人?”她還不至于被劃到男人婆類型吧?
聲音很輕,她以為他聽不見。
房間內蠟燭微弱的光一閃一閃,男人依舊保持蹲在桌前的姿勢,崔默站的角度看不清男人此時的神色,只能看到他的側顏,他的嘴角似乎極快的揚起了一個很小的弧度,聲音完全沒了剛才的冷嘲熱潮。他的聲音低沉溫淡,似乎蒙上一層紗,和平時的聲音不太一樣。
格外的蠱惑人心。“沒有。在我眼里,你——還挺有女人味的。”一字一句,他語速放得慢。
崔默的心不可自控的被他的話震了一下,酥麻的異樣感不過轉瞬,很快,她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他撩了。
傳言真的不可信,為什么剛領證就讓她發現這個事實。她覺得這男人的表里不一又可以增加一條了。——愛亂撩人,毒舌小氣又愛亂撩人的偽君子一個。
真是紳士個鬼!
這男人到底是如何做到前一秒還在毒舌的挖苦她,后一秒又故弄玄虛的撩她的?切換的如此自如,她真是自愧不如。
“顧總,我不是你女神,你要撩人,撩她去,別撩錯對象。”她忍不住開口提醒,她也不想以后的日子里,動不動就被這男人莫名其妙撩一下。
顧宸起身,黑眸帶著疑惑: “我哪里撩你了?”
敗給他了,他這是死不承認還是裝傻充愣呀?
“算了,不和你計較。”看在他今天給她買生日蛋糕的份上。
顧宸眼眸一動,低低開口:“你可以計較。”崔默還未反應過來他計較的意思,他又補充:“如果你覺得這是撩,你可以撩回來,這樣你就不吃虧了,比如,你可以夸我一句,我很有男人味。”
崔默:……
借著微弱的光,顧宸看到她一臉無語的表情,沒再繼續逗她,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提醒:“過來許愿,切蛋糕,我一會兒還要趕去機場。”
崔默這才看清,蛋糕上蠟燭上寫的年齡是18,看,這男人明明很上道,還知道女孩子過生日要買“年年都是18”歲的蠟燭。
崔默不禁感慨:“你還知道買18歲的蠟燭。”
顧宸盯著她的臉,女人的臉在微弱的燭光下變得格外柔和,燭光在她臉頰下暈染上一層微黃的光,增添了一股朦朧的美感,顧宸看楞了數秒,直到崔默的目光掃過來,他回神解釋: “那是蛋糕店的姑娘建議的,我本來給你拿的25歲的。她說女孩子都喜歡年年18,年年都是小仙女。”
崔默:……
好吧,是她高看他了。
許了愿,吹了蠟燭,房間里又恢復了漆黑。崔默摸著黑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謝謝你給我過生日。”
男人走到燈光開關前,背對著崔默: “我說過,我會對你好。”
崔默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他的聲音深沉而堅定,她想起他當初來找她那天,對她說:“我會對你好,像哥哥對妹妹那樣,所以,嫁給我,你不用擔心。”
她半開玩笑的說:“還是別,我怕我心臟跳動頻率太快。”
男人盯著她帶著笑意的黑眸,肯定的說: “你不會,我去機場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他走到門口,突的轉過身,聲音很輕,帶著點難以察覺的溫柔:“小仙女,生日快樂。”
留給崔默的是男人離去的背影。
她忍不住感慨,這個生日,過得恐怕此生都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