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有些褪色泛黃的病例,許是因為之前浸過水還是什么原因,字跡有些模糊,看不太清。莫念自知問謝南天也不會有什么明確的答復。
所以,她道了聲謝,起身走人。
謝南天看著那杯動也沒動的咖啡恍了下。“這么快就走?”
莫念笑了笑,“你也要開會,我就不多坐了。”說完,拿病例就出了辦公室,完全沒留意會客區的謝南天那復雜而又難懂的眼神。
直到噠噠的高跟鞋聲越走越遠,他這才像回過神來一樣,起身來到辦公桌前,動了動鼠標打開郵箱,手指有些僵直的點開最上面的來信。
謝南天回復了四個字:病例已給。
按以往的經驗,對方的回復不會超過兩分鐘,可是這次過了五分鐘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謝南天心里有些急。
與此同時,走出電梯的莫念也加快了腳步。
她也有些急。迫不及待的想回公館,修復病例上模糊不清的字跡。
卻怎么都沒想到,剛拐過走廊準備出大廳時,胳膊忽然一緊,下秒懷里所抱的檔案袋被人拿了過去。
早在莫念來謝氏,謝致遠就收到了信息,所以守株待兔再正常不過,只是對檔案袋的內容。他抽出來一看,居然是普仁醫院的病例,有關試管方面。
一身黑色西裝的他,原本冷下的俊臉頓時越加陰暗,不敢置信的盯著面前的女人。“莫念。你,你居然有這些東西?!”
聞言,莫念大驚,“謝致遠!你……”
她第一反應就想奪回來,卻在抬起胳膊看到謝致遠眼里的陰冷時,心底一震,快速改變了本意。
莫念吸氣,“你想說什么?嘲諷?嘲笑我只是一個輸卵管不全的女人對嗎?想和那些醫生一樣殘忍的告訴我,這輩子都沒可能再做媽媽?”
“……”謝致遠一怔。深藏心底的記憶里,那血腥的一幕再現,“…你知道了?”
都知道了?
她果然都知道了。
知道是他曾假扮醫生去……亞私廣號。
也就是這個楞神的空擋,莫念飛快的搶回病例,轉身就跑,只是快到旋轉門的時候,還是被謝致遠給追上了。
她狠狠甩開他的手,“謝致遠,你究竟要怎樣?”
“莫念,你……”謝致遠張了張嘴,忽然發現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余光里影子一閃,下秒臉頰吃痛的同時因為突來的沖擊力,他很是狼狽的后退幾步這才站穩,看清出手之人,他倒抽了口涼氣,“顧總,從前我可以不計較,但剛才這一拳,我完全……”
“告我!”顧子墨道,“去告我,千萬不要客氣!”
謝致遠氣極,“你不要以為我不敢,顧子墨,我告訴你……”話不等說完,只聽砰的一聲,是面色陰沉的顧子墨擁著媳婦明目張膽的摔門離開。
又是砰的一聲,是謝致遠抬腿踢在玻璃門上。
很不巧,他出氣的一腳踢歪碰到腳趾了,疼得他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壓下疼痛。
而身后,聽到聲音急忙趕來的助理,看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只好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的稟告,“謝總,您前段時間讓我查白沁的事,有消息了!”
謝致遠悶著滿腔的怒意,大步走進電梯后,沒好氣的咬牙,“有、消、息、了?”
助理低頭,“…是,剛查到!”
“剛?剛剛?好快的速度啊!”謝致遠一陣冷笑,抬手突然對著助理就是一拳,“廢物!全部都是廢物,晚了!什么都晚了,知不知道什么都晚了?!
滾!”隨著電梯打開,他憤憤的扯下領帶,這才后知后覺的記起,剛才竟然把最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該死的莫念,你竟然幫張美心!
盛怒下,謝致遠大步走進辦公室,只聽哐啷一聲,辦公桌旁擺著的模特架被他又是一腳踢飛。
不言而語的怒火,快要蔓延整個謝氏,同樣也是身處憤怒中的何念瑤,卻不像他這般的暴躁。
在婚紗店的休息區,她一身抹胸碎鉆曳地婚紗長裙,如瀑布般的長發自然而然的散落著,靜靜的站在巨大玻璃窗前,那前凸后翹的身材,彰顯美麗的同時讓所有過路的路人想要住步、想要細細欣賞的想法,唯獨那雙細長的眼。
她在看,在焦急的等。
和莫念約好是三點,眼下都三點半了,看來她不會來?
何念瑤有些不懂,為什么她頻頻示好,那個姓莫的女人總是對她有戒心,有敵意呢?
想來,從見面開始,她不但沒做過一件傷害她的事,反而還幾次維護,以接機那天她半傻的表現來看,應該感謝才對啊!
就算不謝,至少為避免一家人日后難以相處,表面上還是要客氣的啊!
因為她是尊貴客戶,所以店員也極為客氣,見她這么久只站不等,前來詢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何念瑤搖了搖頭,“沒有。”其實,她有,她迫不及待的相見莫念,想告訴她,抓住男人最重要的法寶就是有個孩子。
孩子…孩子……
看著指向16點的時針,何念瑤算是明白,莫念不會來了。
深深吸了口氣,她起身找店員換下婚紗,回復了一身白色連衣裙,帶著超大的墨鏡坐回路邊顧亦郎剛剛為她配置的新車。
一陣沒有車牌的專門定做全球只此一輛的櫻花粉跑車。
奢華耀眼的碎鉆,不止貼滿了車身,就連方向盤也是銀光閃閃的,看著亮眼卻諷刺至極。
何念瑤嘆了口氣,拿同款的碎鉆手機給威廉去了電話,剛詢問兒子的病情,不知不覺又扯到臍帶血…捏著眉心,她問得沮喪,“威廉,難道除此之外,再沒別的治療方法?”
“有是有,不過臍血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不然未來幾年,他都要在醫院渡過。”
“…好,我知道了。”
車里,掛了電話的何念瑤,一雙秀眉緊緊擰著。
而另一部車里,顧子墨臉色也非常的不好看,左手掌心的舊傷因為打謝致遠再度裂開,越握方向盤越痛,痛久了隱隱就有血絲滲出來。
莫念坐在副駕駛,伸手輕輕扯了下,“顧子墨!”
“!”生氣的顧先生無言的撇了媳婦一眼,對他的稱謂這女人是一段時間換一個,最開始還調皮的小舅舅叫個不停。
現在居然膽肥的可能直稱名字了?
有直稱姓名的夫妻嗎?真是氣死他了!
莫念自然不知道顧先生又在鬧什么,伸手又扯了下,剛要喊名字,抬頭一看車子前往的地方竟然又是商業街,她抽了抽嘴角,“又買衣服?顧子墨,不用買,我衣服夠穿,我……我肚子有些不太舒服。”捂著肚子,她忽然說。
一聽這話,原本還因為稱呼,因為謝致遠而置氣的顧先生。
直接緊張了,“很難受嗎?忍一忍,我們這就去醫院!”
“不用了,回家就好!”莫念憋著笑,心底暖暖的,“可能,可能人家親戚快來了!”
聞言,上秒還緊張的顧先生,直接俊臉一拉,黑成炭塊似的調頭。
這月才…才做幾次,怎么就來了?
真是郁悶透頂了。
“公司有事,我過去一趟!”
剛回公館,莫念就聽那位原本信誓旦旦說要罷工整天的顧先生,來了這么一句后,不等她再說什么,然后轉身走了?
要不要表現這么明顯?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
莫念忿忿的撇嘴,玄關處換了鞋,直接跑二樓書房,開了筆記本著手去修復修病例。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待修復的空擋,她起身倒水,這才反現外面已經黑了下來,放下水杯,莫念剛摸出手機正準備給顧子墨打電話,問他晚餐的事,這時筆記本屏幕一閃,彈出ok的對話框,她騰出手去點開看。
入眼的第五位,標注很簡潔,杜婉,女,試管。
“杜婉?”莫念瞇了瞇眼,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在咖啡館顧子墨查到的資料中,并沒說她結婚還有過孩子,難道………
莫念呼吸一緊,因為激動而慌亂的差點把水杯都弄倒了。
撥打顧子墨電話時,水止手指顫抖,就連聲音也抖了起來,“顧,顧子墨,我不管你現在忙什么,回來!我要你現在就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