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質(zhì)問鳶九,語氣很重,甚至帶著一絲惱怒。
鳶九的淚珠子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咬著下唇,一個字都沒有說。
我沉默了,男默女淚總是讓人心中煩躁,我在心里措辭了許久,將她的話重新想了無數(shù)遍,始終覺得我和鳶九之間不應(yīng)該隱瞞著對方。
我能夠接受在我丟失的記憶里,鳶九對我做過的所有事情,也能夠接受在未來的日子里,她要去做的所有事情,哪怕萬夫所指,天怒人怨,我都愿意陪她一起去承受,一起去扛。
但是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又要不辭而別。
“鳶九,告訴我,你到底要去哪里,你要做什么,你的大業(yè)又是什么。”
我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我不想一直將這些疑惑藏在我的心里,讓我一個人去胡思亂想,我需要一個答案,一個鳶九親口告訴我的答案。
我的眼神有些兇狠,死死的看著鳶九,雙手緊緊的將她摟住,不讓她動一下。
“夫君…”
“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么,我們是夫妻,我們剛剛才拜過天地,任何事情,我都想要和你一起去面對。”
“夫君,我,我沒有想走,我只是…”
后面的話,鳶九都編不下去了,她剛剛對我說的那些,我都聽的清清楚楚,如果她不是要走,何必說這些話呢。
她何必要讓我忘記她,將我推向另一個女人的身邊。
“鳶九,告訴我。”
我?guī)缀跏窃谇笏龑⒄嫦喔嬖V我,但是鳶九還是在搖頭,忍著眼中的淚水一直在搖頭,呼吸變得很是急促,我能感覺到她的心痛,我也一樣心痛。
“夫君,以后你自然會知道的,不要逼我。”
逼她?!
我有逼她么,這一刻,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心里的想法,最后所有的情緒全部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或許這就是造化弄人,太多的東西,在時候未到之時,我都要被蒙在鼓里。
“睡吧。”
我很累,身心俱疲,這個時候我不知道還能說什么,緊緊的抱著鳶九,恨不得將她揉進我的懷里。
一直到鳶九睡著之后,我緊繃的神經(jīng)才放松了一些,我做了一個夢,夢里沒有任何人,我能聽到鳶九的聲音,但又看不到她在哪里。
她好像在朝我揮手,我一直在喊她不要走,不要走,但她始終沒有回頭,一去不返。
“啊。”
我猛地一下從夢中驚醒,整個人都愣住了。
鳶九,還是走了。
深深的自責(zé)在我心里一股腦的涌了起來,我為什么要睡覺,我明知道鳶九要走,我為什么要睡著。
我像瘋了一樣捶自己的頭,失落孤獨的心情一下子讓我手足無措。
“鳶九始終會走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心里才醒悟過來,或許說我一開始就知道,鳶九肯定會走,就算昨天夜里沒走,在以后還有這么多個日夜,她都會走。
我留不住她,便只能去找她!
我從床上起來,發(fā)現(xiàn)昨日燃盡的紅燭下放著一封信,看著那紅蠟?zāi)淘谧郎希也唤猿暗囊恍Α?
昨夜才拜了天地,鳶九就迫不及待的離開,真是何其可笑。
我將信拿起來,上面只有一句話。
“夫君,等我。”
四個字,四個字直戳我的內(nèi)心,等她,又是漫無邊際的等待么,又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的等待么。
不,不,這不是我要的。
無論如何,這一次,我都不會像上一次那樣,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等待。我不是那個什么都不知道的陳宣了,在亂世之中,我怎么舍得讓鳶九一個人去冒險,何況她體內(nèi)還有內(nèi)傷未愈。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這個念頭瘋了一樣的爬上我的腦海中,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去找白芷,她們昨天說過什么,為何會突然之間,鳶九就要離開,還說如果有一天,讓我娶了白芷。
我不管我咬過她的尾巴是代表著什么,都不能阻止我和鳶九在一起,如果是她逼走了鳶九,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的。
我怒氣沖沖的直接一腳將白芷的房門踹開,里面哪還有白芷的身影,一個龍虎山的童子看到我之后,低下頭,恭敬的說道。
“拜見護教法師。”
我在白芷的屋子里看了半天,沒有人影,東西也都像是已經(jīng)收拾過了,問道。
“白芷呢。”
這童子趕緊將一封書信遞給了我,說道。
“白芷姑娘,昨天夜里就離開了龍虎山,這封書信是她留給護教法師的。”
白芷也走了?!
我的眉頭越州越深,心中有一種很不安的預(yù)感,趕緊將白芷留下的信打開,上面寫著這樣的一段話。
“陳宣,我走了,回青丘了,恭喜你做了龍虎山的護教法師,我覺得可以考慮下,把你搶來當我們青丘的護法,雖然你的道行太低,人也不怎么樣,還傻乎乎的,不過天圣和道祖都這么看好你,肯定有原因的。”
“好了,廢話不多說了,我知道鳶九會走,不好意思,我沒有告訴你,你不要怪我。她去了雪域,她的傷只有雪域能治好,現(xiàn)在的你,道行太低了,想要幫她,就趕緊修行吧。龍虎山乃是道家圣地,對你修行有莫大幫助,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帶著鳶九,我能看著你們白頭到老。”
信,到這里就終止了,如同上次一樣,在落款的地方是一個唇印。
不知道為什么,白芷信中的最后一句話,讓我覺得有些心酸,或許是我想多了,白芷可是青丘白狐,怎么會看上我呢。
我搖了搖頭,心中的孤獨一下子更加劇烈,一夜之間,鳶九走了,白芷也走了,我又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這一剎那,讓我有種覺得呼吸都困難的感覺。
“是因為我的道行太低么,鳶九怕我有危險才走的么。”
我不禁喃喃自語,鳶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我么,難道我真的要一輩子都躲在她的身后,讓什么事情都讓她去扛么。
我吸了口氣,不行,龍虎山不是我應(yīng)該呆的地方,修行,何處不能修行,世間一切事,皆是修行。
等。
永遠是一個沒有終止的事情。
我已經(jīng)等夠了,等不下去了,既然鳶九去了雪域,那我就去雪域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