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有些沉重,楚思思她爸聽完之后,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后搖了搖頭,說道。
“就算大哥死了,那也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我有些奇怪的是,就算死了的是楚思思的干爹,但是按照她爸這個年紀,就算是兒時關系再好,現在因為身份不同,境況不同,而且一年也難得見上一次,始終會生分的,叫“大哥”這個兩個字始終有些不對。
而且楚思思說她一年到頭才跟著她父母回村子一次,和她干爹見面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為何單單托夢會托給她呢。
這都是讓我覺得有些奇怪的事情,想要把這個問題給搞清楚,我就必須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甚至是楚思思都不知道的往事。
“楚叔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希望你能把你們當年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坦白說,雖然思思現在只是做夢,但是她眉心和印堂上已經有陰氣籠罩了,現在她還年輕,能夠抵抗得住這陰氣,但是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發燒體虛的時候,陰氣就會伺機而動,鉆入體內,這就有些麻煩了。”
一聽我這話,楚思思她爸倒是沉穩得多,似乎在猶豫什么,不過楚思思的媽卻是忍不住了,突然一下急哭了,扯著她爸的手喊道。
“懷綱,你說是不是你以前給我說過的事情啊,你現在趕緊告訴小宣啊,萬一,萬一你那大哥真的是想不通,要,要來找你,結果把思思給害死了怎么辦。”
聽見這話,我眉頭忽然一皺,果然,楚思思畢竟年紀小,有很多都不知道的事情,如果她干爹真的要找人托夢的話,也絕對不可能會找到她的頭上才對。
楚懷綱,也就是楚思思她爸面色有些為難,唉聲嘆氣了半天,這才抬起頭看著我,說道。
“小宣,你剛剛說的是真的么,這樣下去,思思真的會受到傷害么。”
陰氣,這東西,本來就難說,不光是鬼有陰氣,其實很多地方,因為風水環境的不同,都會滋生陰氣。
但是,從古時候開始,就常說有陰祟侵體,其實也就是遇到了臟東西,陰氣纏繞,所以人會慢慢衰老,變得體弱多病,然后不治而亡。
我點了點頭,楚懷綱嘆了口氣,左右看了一眼,這才說道。
“走,我們去屋子里說,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關聯,但是,但是如果我大哥有什么怨氣的話,也應該是撒在我身上才對啊。”
我和楚思思跟著楚懷綱走到了一間老房子里,看起來應該是很久都沒有人住了,墻角這些還有蜘蛛網,不過這桌子還算是干凈,應該是他們來了之后,特意打掃的。
楚懷綱站了起來,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我看著他的樣子,我都著急了,說道。
“楚叔叔,你放心說吧,就算思思的干爹不是想要害思思,應該也是想要提醒我們什么,你只有說出來,我才能更準確的推測,不然的話,思思一直做這個夢,整日整夜都不得安寧,就算沒病,也會嚇出病的。”
“是啊,懷綱,你說吧,告訴小宣,他肯定有辦法的。”
楚懷綱還是有些拿捏不定,看了我一眼,最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這才說道。
“我生下來的時候只有三斤四錢,身子骨很弱,思思她爺爺怕我不好養活,去城里請八字先生,給我取了一個小名,叫四六。按照八字先生說的,一為始,九為極,四六而余一,這就是我向老天爺借的一線生機。”
“但是這還不夠,還必須去抱養一個過來,叫做壓掌,其實也就是把我的霉運轉移到另外一個孩子的身上。而思思她爺爺,當時去抱的那個孩子就是她干爹,也就是我大哥。”
傳說在思思他們村子南面有一處地方叫作“斬龍臺”,將一條蜿蜒大河截斷,外面的河水清涼透徹,而斬龍臺里面那段河水卻是混沌污濁,常年籠罩著瘴氣,活人進去,尸骨都撈不到一個。
但是每年,總會有人抱著好奇不怕死的心思,闖進斬龍臺里,最后沒一個能活著出來。他們的家里人自然是想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花了重金請人在斬龍臺附近打撈,看尸體會不會順著河水流下來。
最開始沒人愿意接這活,畢竟太玄乎,稍有不慎錢沒賺到,還得搭上一條命。思思她爺爺也是走投無路了,光靠他一個人種點莊稼地,壓根就養不活兩個娃兒,也就鋌而走險的去做了這個撈尸人。
撈上來的尸體若是沒人要,總不能隨便丟了吧,所以思思她爺爺除了當這撈尸人之外,也直接兼管著義莊的守墳人。
小時候,楚思思的爸和她干爹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去義莊里等著她爺爺回來,可是楚思思他爸發現了很奇怪的事情,就是楚思思的干爹偶爾會在義莊里說話,而且還不是和他說,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當時我還小,瞬間就被嚇住了,當天夜里就和思思她爺爺說了,她爺爺當時皺著眉,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古里古怪的告訴我,以后不準去義莊,可是從今往后,天天都讓我大哥去義莊里守著,有時候甚至還讓他一起去斬龍臺那邊撈尸。”
說道這里,楚懷綱的面色明顯有些不對,似乎勾起了他最深沉最恐懼的回憶。而接下來的話,果然如我預料的一樣,怪事發生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就在楚懷綱十八歲的那年,他爹回來得很晚,雙手都泡得泛白起皮,面色更是蒼白如死。
進門之后,就直接倒在床上,嘴里一直叫著好冷,好冷,他大哥給他蓋上被子之后,他又一直叫好熱好熱,整個人昏昏沉沉,一直胡言亂語。
這時候,楚懷綱的大哥突然面色大變,一把將楚懷綱趕到隔壁屋子,囑咐他不管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準出來,最后還把房門鎖上了。
突然一陣大風吹來,屋子的大門被轟的一聲吹開了,屋子里驟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緊密的腳步聲,屋子里的溫度驟然冷了不少。
當時楚懷綱被嚇壞了,躲在屋子里不敢出聲,悄悄探出一個腦袋朝著外面望,可就是什么都沒看見,偶爾眼前閃過一道黑影,但馬上就消失了。
也就是那一夜之后,楚懷綱的老爹沒兩天就斷氣了,而他大哥卻是變得沉默寡言,搬出了他家里,直接去義莊守著,當守墳人去了,臨走之前還說了一句。
“欠的債,始終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