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教討教。
誰都能聽出余小可話里的意思,自從龍虎山隱世不出之后,在陰陽風水道家這一脈上,名頭最響的便是茅山。
一個茅山老祖的出世,能夠撕裂天幕,駕鶴而來,儼然是一副仙人做派,開口就要和火羽婆婆過過手,而且是在雪域之中,他的道行可想而知。
我心里也明白,余小可當日在鬼城竹樓之上和我說的那句話依然清楚,她來不是為了幫我,只是茅山立教之本就放在那里,雪域要以人族祭旗,那茅山就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不管怎么說,至少目前來看,我和余小可代表的茅山,都有著同一個目的,我們也算是暫時的盟友。
有了茅山老祖的到來,再加上天圣,夜梟,我們這邊已經有了三座圣尊,在真正主宰戰局的力量上,和雪域也不相上下。
更何況此刻龍虎山的人,青丘狐族都戰意如虹,反觀雪域萬族,卻是有了不少的畏怯,他們都已經自在安穩慣了。
或許各個種族之中,除了真正的首領一直都知道雪域蟄伏這么多年在等待什么以外,那些拿命去拼,拿命去殺的后輩早就習慣了現在安穩的生活,沒有爭斗,沒有野心。
突然讓他們拼死,對于他們而言,只能說是一種折磨。
此刻,我重新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哪怕是余小可代表的茅山,都在這個時候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的身后何嘗又是空無一人?!
我慢慢走到天圣的身旁,低聲問道。
“能讓鳶九恢復記憶么。”
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在鬼城之中有著輪回之門,那里一定能找到鳶九的記憶。
可是。
天圣卻是搖了搖頭,當我提及鳶九的時候,他的聲音卻是多了幾分冷冽。
“不是不能,是她不愿。陳宣,在上一世,你就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真的和你長相廝守,如今同樣如此,難道你還沒醒悟么。”
醒悟?!
聽見這兩個字,我有些慘淡的笑了,如我猜想的一樣,如今的鳶九或許才是她最想要,最真實的樣子。
哪怕明知道自己丟失了記憶,哪怕在見到我的時候,她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些零散的片段,可是她依舊決然的選擇無視。
是她自己想要忘掉,是她自己選擇了要做雪域的玉姬娘娘,帶著雪域征戰三界。
但是,我真的能如此心安么。
“天圣,在輪回之門那里,我還記得,我上一世也曾經說過,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這八個字一直都烙印在我的心里,何況我此時此刻仍舊執迷不悔,我相信,鳶九做出的選擇都是在她失憶之后的選擇。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能夠恢復記憶,響起我和她的一切,她或許就不會這樣,或許她就不會非要做雪域的玉姬娘娘。
不,哪怕她非要做雪域的玉姬娘娘,她也可以是我的鳶九。
執念。
這就是我的執念。
我的目光驟然冷冽,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將鳶九留在這里,讓她和這個什么狗屁雜毛雞成婚,更不愿意讓她背負著雪域的野心,在這個亂世之中飄零。
她是一個女人啊,更是我陳宣的女人。
我往前踏出一步,天圣應該明白我的選擇,在身后小聲的說了一句。
“陳宣,雪域不是這么輕易就能打下來的,那個女人的心,更難。”
聽見這句話,我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可是我身后的青丘狐族,龍虎山眾人卻是已經明白了我的選擇,紛紛向前。
“火羽,交出鳶九,否則,戰。”
一字落,我就像是個瘋子一樣,要賭一次,無論如何,不管鳶九跟不跟我走,我都要將她帶去鬼城,讓她恢復記憶。
哪怕她以后恨我,哪怕她恢復記憶之后依然選擇要做雪域玉姬娘娘,我都要再努力一次。
氣氛一下子變得真正的劍拔弩張,不管是我還是火羽婆婆,誰先動,大戰九會一觸即發,雪域便會被鮮血染紅。
正在此時,鳶九的身上突然閃爍著一道玉色,整個雪域里突然多了無數道詭異的氣息,我看見從雪域地底,冒出來了一絲絲靈氣,全部匯聚在鳶九的身上。
此刻的她,懸浮在半空之上,那睥睨天下,孤傲圣潔的樣子,和我在將軍墓里看到的壁畫一模一樣。
天空之上,飄起了皚皚白雪,紛紛落下。
鳶九的眼中閃爍中一道凄美的冷意,她望著我,像是這片天地都只有我和她。
“陳宣,走吧,離開這里。”
她依然是讓我離開,我搖頭。
“陳宣,我是玉姬娘娘,你的鳶九死了,她的命注定了如此。”
我的鳶九死了?!
那么我眼前的女人是誰,她是誰,她看向我的眼神為何會痛。
“不,鳶九,跟我去鬼城,那里有輪回之門,你能想起一切,你會想起我,想起我們的一切。”
我試圖努力,但鳶九卻是不住的搖頭,一次一句的說道。
“陳宣,忘了我。”
“我忘不掉!”
這句話我幾乎是在怒吼,為什么,她明明知道我忘不掉她,她卻依然要我忘了她。
可是。
鳶九笑了,凄冷的面頰上閃過一道淺淺的笑意,目光如往日一般溫柔,輕聲說道。
“怎么會呢,就像你之前忘掉我一樣,總能忘掉的。”
這一剎那。
我整個人都怔住了,她怎么知道我以前忘掉她了,她的眼神為何會如此熟悉,她是鳶九,她是鳶九,她不是玉姬娘娘。
她的記憶里還有我!
可就是如此,她卻依然讓我忘了她,如果之前我能把她的選擇歸結為她失憶了,但現在,我似乎已經找不到一個更好的理由。
在我和她的大業之間,她依然選擇了大業,選擇了背負著整個雪域征戰三界。
是被拋棄了么?!
我不禁啞然失笑,看著鳶九的眉眼,我知道她還記得我,可卻又如此冷酷無情。
這是她的選擇,我能做的,或許就是成全。
我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要忘了她么,可是好難,難道我又要抹掉自己的記憶,可是這顆心呢,她就在這里啊。
“好。”
過了半晌,我顫抖著說了一個字。
當我話音落下的瞬間,殺生劍凌空而起,對著我的胸口一劍刺來。
鉆心的痛差點讓我昏厥過去。
“陳宣,你做什么。”
白芷這一瞬間就沖了過來,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咬著下唇,眼神都在哭泣。
我將她攔在一旁,對著她笑了笑,緩緩說道。
“這是我欠她的,不然我忘不掉。”
殺生劍沒有絲毫的停滯,當把我的胸口挖出一個洞,我親手將鳶九的玉墜取了出來,里面放著她的一縷神魂。
當我顫抖著想要遞給鳶九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我只感覺胸口好熱,好像是血,當我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我終于聽到了她的聲音。
模模糊糊,我看到一襲紅妝飛到了我的面前,將我抱在懷里,聽到一聲喚。
“夫君,奴家來世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