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瞎子,你怎么了。”
我聽著外面?zhèn)鱽淼拟忚K聲,看著李瞎子這慘白的面色,心中頓時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這大晚上的,三里河這邊平日里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外面究竟是誰呢,而且聽這腳步聲,像是來了不少人。
正當我想不明白的時候,就聽到一聲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陰人借道,陽人回避,鐺。”
是走腳趕尸的!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了,趕尸是湘西那邊特有的風俗,最初是讓趕尸匠用秘法,將客死他鄉(xiāng)的人的尸體帶回故鄉(xiāng),一般都是在晚上走山路,以搖鈴為印,喊話為聲,提醒活人讓路,免得沖撞了死者。
可是到了后面,不少心懷叵測的家伙用了這湘西趕尸秘術(shù),控制僵尸,而顯然,此刻這墓室外面的人,就是后者。
我吞了口唾沫,這個人是怎么找到這的,是一路尾隨著我,還是一開始就找準了地方。
他來又是為了什么,是要對付李瞎子一家,還是對付我,或者說,是為了這口棺材里的鬼嬰來的。
一時間,迷影重重,但是本能的我想到了老井坑那處趕尸地,和我一開始拿過來的七子棺,或許這都是一個人干的。
我和李瞎子對視一眼,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緊,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干脆將這洞口的石頭推開,我和他走到了墓室的外面。
遠遠的便看見一個人手提著白燈籠,另外一只手則拿著一只鈴鐺,走一步,便搖一下,喊道。
“陰人借道,陽人回避,鐺。”
而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身前突然跳起了幾道黑影,然后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上。
那是僵尸!
我頓時感覺有些唇干舌燥,看他的路徑,明顯是朝著我和李瞎子走過來的,不禁問了一句。
“李瞎子,怎么辦。”
李瞎子沒有吭聲,眼睛只是死死的盯著那個趕尸匠,還有他手中的白燈籠,上面寫著一個大字——魏。
“是湘西魏家的人,幾百年的趕尸匠,后來加入了尸門,來者不善啊。”
一聽是六陰門里的人,我們能的有些厭惡,突然聽到墓室里傳來兩聲“吱吱”的叫聲,像是老鼠在叫一樣。
不過這時候我可沒閑工夫去管這些老鼠,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那湘西魏家的趕尸匠,不一會,便走到了離我們不遠的地方。
是個中年男人,留著八字胡,頭上帶著一頂黑帽,而他身前站著的是五具僵尸,眉心處都貼著符咒,沒有什么太異常的地方。
這個時候,他也看到了我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喊道。
“陰人借道,陽人回避。”
然后重重的搖了一下手中的鈴鐺,這五具僵尸直接朝著我和李瞎子跳了一大步。
他們踩在地上的聲音就像是踏在我胸口上一樣,讓我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心里瘆得慌。
李瞎子的眉頭越皺越緊,倒是沒有讓路,看著那八字胡的男人,說道。
“魏三水,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這是什么意思。”
李瞎子一口叫破了這八字胡男人的名字,他的面色明顯一滯,將燈籠往前面照了照,可惜見到的卻是壽衣女鬼的樣子,嘖嘖兩聲,笑道。
“可是李德宗李老爺子?!”
李瞎子沒有說話,我卻是奇怪了,這二人看起來像是認識,聽這魏三水的口氣,似乎沒有什么敵意。
我剛松了一口氣,就聽魏三水突然獰笑一聲,說道。
“李老爺子帶著你們李家躲了十多二十年,沒想到變成這個鬼樣子了啊。當年你們搶了白帝陰符經(jīng),自此下落不明,沒想到原來躲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
李瞎子冷哼一聲,沒有搭腔,眼神卻是一直望著魏三水身前的五口僵尸,神色有些遲疑。
“我還以為是誰在背后壞我的好事,沒想到是老爺子你啊,失敬失敬啊。”
果然。
劈開那六個小鬼嬰棺的就是這個魏三水,想要搞一出七子棺的也是他,讓六個小鬼神魂俱滅的還是他,很有可能,在老井坑養(yǎng)尸的也是他。
我心底里頓時有些怒氣,就聽李瞎子不屑的罵道。
“歪魔邪道,人人得而誅之,你魏家好歹是百年大族,竟然與尸門的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氣,不怕九泉之下,給你魏家祖宗蒙羞么。”
不得不說,李德宗還是比較老派的作風,不過魏三水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鈴鐺一搖,喊了一句。
“陰人借道,陽人回避。”
“砰”的一聲。
五口僵尸又朝著我們跳了一步,魏三水這是在威脅我們。
“我說李老爺子,你死都死了,就別多管閑事了,我們六陰門的事情,別說你這個鬼了,就算李家還在,又能如何?!”
聽見這話,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幕后黑手只是尸門,或是湘西魏家,那還有對付的可能。可是聽魏三水的口氣,在我們村子附近設(shè)下這個殺局的,是六陰門的統(tǒng)一行動。
“李德宗,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此刻不把那口血棺交出來,待會來你李家大墓門前跳的可就不是貼著趕尸符的僵尸了,小心我六陰門讓你李家一百多口神魂俱滅!”
魏三水話音剛落,李瞎子明顯有些動怒,但一看他手中的鈴鐺和那五口僵尸,卻是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沉默。
“小子,交出血棺,跟我走一趟吧。”
魏三水將話頭直接指向了我,特比是他的眼神中,帶著一抹奇怪的神色,像是早就認識我似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想著如果不是對付這些僵尸,光是對付魏三水這個瘦不拉幾的家伙,三拳兩腳我就應(yīng)該能夠放倒。
不過,他下一句話,卻是讓我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他說。
“你就不想知道你爺爺,是死是活么?!”
我爺爺?!
他提到了我爺爺,一想起我爺爺手上的尸斑,又聽了他這話,我頓時覺得心顫,他一定知道什么,一定知道。
“你說,你把我爺爺怎么樣了。”
魏三水戲謔的笑了一聲,說道。
“交出血棺,跟我走,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知道。”
說實話,在這時候,我已經(jīng)動搖了,畢竟我心里最擔心的就是我爺爺,可是當我剛剛跨出一步,突然聽到李瞎子喊道。
“魏三水,好你個家伙,竟然用干尸來變我,陳宣,上,這些干尸還沒成型,捉住這個家伙。”
魏三水聽見這話,面色一變,隨即大笑一聲,直接掉頭就跑,我剛追出兩部,就聽到墓室里傳來“哐當”一聲。
猛然回頭一看,徹底驚呆了。
兩只老鼠竟然背著那口棺材,朝著外面跑出去了。
我絕對沒有看錯,就是兩只老鼠,不過個頭卻是極大,差不多和貓都差不多。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事情,在雞鳴山的時候,我也看見了一只老鼠,就跟這兩只差不多個頭,我還以為只是偶然,但看著這兩只老鼠背著棺材就一溜煙往夜色里跑的樣子,心中大驚。
這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故意操控。
我立馬掉頭,朝著兩只老鼠追了過去,但是距離太遠,已經(jīng)來不及了。更讓我奇怪的是,其中一個老鼠竟然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我突然就怔住了。
很熟悉。
真的很熟悉。
那個眼神,像是人的眼神一樣,但是我又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這個眼神。
我努力的回想了一遍,但因為是在一只老鼠身上看到這眼神,心里實在覺得奇怪,搖了搖頭,也沒有細想,大概是我的錯覺。
李瞎子走到我的邊上,看了我一眼,眼中帶著幾分歉意。
我知道他的意思,剛才魏三水的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按照李瞎子說的,六陰門辦事,從來都是心狠手辣,不折手段。
如果他繼續(xù)參和這件時間,對李家而言,絕對是一次大劫。
“李老爺子,我知道,十胯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醒了,我這就送你們上路吧。”
我搶在他之前把話說了出來,不想讓他太過為難,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嘆了口氣,說道。
“造孽,造孽啊。”
我和他重新返回墓室之中,十胯子體內(nèi)的陰煞已經(jīng)清除干凈了,就是人還沒有徹底醒過來,像是在做夢一樣,嘴里一直喊道。
“弟弟,弟弟…”
我拍了拍他的臉,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直接坐了起來,眼睛望著我,久久才說道。
“大,大哥哥,我,我…”
他的神色有些驚喜,大概是他也不知道竟然能夠說話了,我一把抱住他,將帶來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沒有說話。
十胯子猶豫了一陣,似乎在找什么東西,最后才走到我的面前,神色有些緊張的說道。
“大哥哥,我,我弟弟呢,就是,就是那個鬼嬰。”
我搖了搖頭,鬼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被陰煞抹除了靈智,關(guān)在血棺里,也不知道灰飛煙滅沒有。現(xiàn)在又被魏三水搶了去,不知道要干嘛。
但是這話,我卻是不敢告訴他的,只是說道。
“你弟弟已經(jīng)去地府投胎轉(zhuǎn)世了,他還讓我告訴你,他很愛你,你和他是一輩子的兄弟。”
十胯子狐疑的看著我,顯然有些不信,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駁,突然捂著胸口,面色有些痛楚,說道。
“大哥哥,我這里,這里好痛,我弟弟,我弟弟是不是在下油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