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奈特,洛麗塔,清理得怎么樣了?”
裹著墨色披風的男人緩緩走過來,除了酒紅色的長發和帶著傷疤的臉頰,他幾乎與夜晚融入成了一體。
“伯格教父!”班奈特和洛麗塔幾乎以一種臣服的姿態單膝跪在他的面前,“已經將這里所有的平民清理完畢!”說完,洛麗塔呈上了紅色流光的紙牌。
伯格教父臉上見不到任何的高興,只是淡淡地接過紙牌,當流光閃去出現了紅桃查理大帝的側臉,是個高級的村民。
他微微皺眉,神色中帶著不悅:“怎么會是路嵐的名字?”
班奈特看了一眼臉色更加難看的洛麗塔,連忙解釋道:“剛才我們殺的平民叫艾佐,他原本是一個高級盜賊,卻將他的身份同他的妻子置換,所以他心臟中的紙牌是路嵐的名字。”
伯格手指快速地翻轉著那張紙牌,他的神色中帶著恍惚,似乎回憶到了什么:“那,路嵐呢?”
班奈特說道:“據說早已經死了。”
伯格教父嘆息了一聲,語氣中不無惋惜:“我記得,當年我離開這里的時候,路嵐還只是牙牙學語的小姑娘。沒想到,她竟然已經這么大了還嫁了人?!呵!”
對于眼前這個人,是整個狼人殺國度最強盛的狼人巴克一族的教父,他的身份僅次于父狼的地位。
而對于他經歷的一切,甚至可以用傳奇二字形容。
本來是被平民遺棄的野孩子,可伯格卻在被波塔湖平民的驅逐下,變身成了狼人。
帶著對這里平民的憤怒和怨恨,他利用了善于挑撥離間的吉普賽人讓波塔湖平民自身分崩離析,僅僅只用了一個晚上便帶領著狼人將這里的平民屠殺殆盡!
洛麗塔冷聲說到:“是啊,可惜,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否則,她的尖爪會劃爛那個女人的臉,尖牙會挑破她的動脈,讓她好好品嘗一番死亡的滋味。
班奈特緊張地拉住洛麗塔,示意她將情緒收斂一下。
伯格是出了名的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剛才談起路嵐的時候,他的語氣中分明帶著惋惜和懷念。
洛麗塔哼了一聲,轉過頭不予理會。
伯格聽到樹叢中聳動的聲音,他嘖了一聲,眼神冷漠:“你們做事情太馬虎了,還有兩只小小的漏網之魚!”
班奈特有些窘迫:“屬下這就去!”
伯格卻抬起手:“等一等。”
他順手吹了一個響哨,接著便躍下兩只幼狼,一只棕色而另一只卻是銀白,落地之時,幼狼已經轉換成了兩個男孩的模樣。
栗色頭發微微蜷曲著的男孩像一個混血兒一樣可愛,他跑到伯格面前,“父親,二號在這里。”
而銀灰色頭發的男孩抬起頭,雖然年紀尚小卻輪廓分明,眼眸烏黑深邃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沉溺其中,他的嘴角帶著與生俱來似笑非笑的弧度,“教父,七號在這里。”
二號轉過頭,不滿地看著七號糾正道:“阿朗,你應該叫父親!”
他們都是在狼人部落被領養的孩子,從千百個狼人小孩中選出來的十個人,而等到他們具備了狼人殺手的資格,才會被他們的養父——伯格授予勛章,正式記住他們各自的身份與姓名。
而在此之前,都是以冰冷的代號所代替。
而這次,伯格只帶了他們兩個人出來執行任務。
七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語氣淡漠地說道,“我覺得伯格大人應該更愿意被人尊稱為教父。”
伯格抱著胳膊打量著身前還未長成的兩個男孩,從千個孩子中選出來只有十個的繼承者無疑會是狼人血統中最優越的,這次之所以只帶了兩個孩子,是因為二號最聽話,而七號能力最強。
只是現在看來,七號雖然能力強悍可也好像叛逆得過了些頭。
不過,七號的叛逆是白狼血緣中與生俱來的特點,一如銀發的標志。
伯格笑了笑,說道:“現在,有個任務交給你們。”
二號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伯格,只聽他循循善誘道:“閉上眼睛,聽一下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聞一下在空氣中有什么氣味?”
七號和二號相互對視一眼,乖乖地閉上了眼睛,靈巧的耳朵和鼻子一動一動地,認真仔細地搜捕著森林中的一絲一毫的異動。
“嗯,有平民的氣味,森林中也有盜賊的氣味。”二號可愛地松了松鼻子,說道。
七號睜開眼:“只有一個平民的氣味,但是卻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她們往森林的東南方向逃去了!”
伯格拍了拍手,滿意地說道:“很好,我的孩子們。那么現在,在盜賊找到逃走的平民之前,你們將她的心臟里的卡牌帶回來!”
二號認真地點頭,七號似笑非笑地偏過頭。
而下一刻月光下兩只幼狼如同風一樣奔跑在森林中——
班奈特有些疑惑:“剛才進入森林的盜賊,可是擁有艾森堡主牌的盜賊,教父只派兩只幼狼,會不會太冒險了?”
伯格教父沒有解答班奈特的疑惑,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上的月亮,莫測高深地笑了笑,道:“今天晚上,是滿月呀……”
艾蘭和莫可狼狽地越過地上布滿的荊棘和樹藤,原本漂亮白凈的臉蛋被淚水和污泥弄得像兩只花貓一樣,她們面前就是波塔湖,只要到了湖對岸就是森林通向外界的小路。
樹上發出樹葉的響聲,七號和二號便潛伏著或蹲或站在樹杈上。
“啊,是兩個小女孩!”二號驚訝地看著地上拼命逃跑的兩個女孩,說道。
七號緩緩蹲下來,眼睛里露出玩味的神色,像是貓抓耗子一般的興趣,“但只有一個是平民!”
“有盜賊靠近了!”二號有些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看著下面的兩個女孩,“我去引開盜賊,你去取她們的心臟!”
銀發的男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內心。他們雖然是被留下來的孩子,手上沾滿了同類的鮮血但是卻從來沒有殺過平民,七號最后點頭,囑咐說道:“你自己小心一點。”
二號笑了笑,小小的臉上還有著天真的神色,而下一刻他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七號從口袋中緩緩拿出一副黑色帶金的露指手套,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戴上,除了嘴角似笑非笑的調笑弧度,在月色下雖是一個孩子卻很是沉靜穩妥的樣子。
而此時,樹下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莫可驚叫著,不敢置信地看著艾蘭:“你說什么?你竟然不想復仇?!那些狼人,將我們所有的親人都屠殺殆盡,你竟然說你不想復仇?!”
艾蘭看著她,擺著手慌忙解釋道:“可是我答應過爸爸,我不會復仇!我還要等他回來!”
“你是真蠢還是假傻?你爸爸現在已經被狼人挖出了心臟他不可能回來!!”莫可因為生氣胸膛一起一伏,她嘲諷一笑,“也對,你是所有孩子中最沒用的!沒有半點能力比一個普通人還不如,難道我還能指望你為我們的親人為你爸爸報仇?”
艾蘭委屈地抓著自己的小手——莫可說的沒有錯,她因為卡牌被封印而沒有半點能力,甚至比一個普通的孩子還要弱小,總是被其他孩子嘲笑。
可是,她就是答應過爸爸,不會仇恨,所以更不會復仇。
不管是爸爸或者早逝的媽媽,都只是希望她是個平凡的人,擺脫這種宿命。
莫可見她只是沉默地低下頭,生氣地上前將艾蘭一把推倒在地,“你不報仇你不恨那些狼人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你給我把戒指交出來!”
艾蘭驚訝地抬起頭,手下意識地抓住胸前掛著的戒指,“這是我爸爸留給我的!”
莫可冷笑,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個膽小鬼,有什么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她是村長的女兒,也是同齡的孩子中擁有的能力最強者,而艾蘭只是被那些孩子欺負的對象!
“不行!莫可姐姐,這是我爸爸媽媽留給我唯一的東西,而且——”艾蘭急急解釋著,她想說,這枚戒指之前已經被艾佐設定好了繼承者是他擁有血緣關系的唯一的女兒。
這不是之前的玩具或者什么其他的,而是等同于卡牌象征身份的盜賊戒指!
如果盜賊的戒指被偷竊,那么戒指中的神靈就會讓盜竊者付出巨大的代價!
莫可認為艾蘭因為不想交出戒指而狡辯更加憤怒,她的手狠狠掰開艾蘭的手指,霸道地說道:“我說、給我!”
見艾蘭仍然緊緊握著戒指,莫可默念著咒語,而她的手掌中出現了噼里啪啦的電流。
電流雖然微小,但是已經足夠讓弱小的艾蘭吃痛放手。
盜賊的戒指被高高拋棄,莫可一躍跳起來,幽藍色的光芒帶著引誘人心的力量,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戴上。
當戒指戴在莫可的右手食指上的時候,森林中突然刮起了猛烈的狂風。
艾蘭舉起胳膊擋住自己,她看見在莫可周圍出現了令人驚異的景象。
狂風將地上的沙土枯枝卷起來,高大的樹木和低矮的灌木被吹得獵獵作響,而那個帶著戒指的女孩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提起來,她的臉上出現著恐懼和痛苦的表情,而她周圍由空中懸置的戒指發出的光芒形成一層氣墊包裹著著,將她和外面的事隔絕起來。
艾蘭只記得艾佐和她講過,凡是偷盜了象征盜賊身份的戒指,就會被戒指中的戒靈下可怕的詛咒。可是詛咒到底會是什么,誰也不知道。
那么現在,就是戒靈在懲罰莫可嗎?
聽到莫可痛苦的叫聲,艾蘭沖上前去,使出吃奶的力氣想要砸破莫可周圍的氣墊,可是卻被氣墊狠狠地反彈在地上,手掌和額頭被砂石磨出了血。
一滴血、兩滴血。
溫熱的鮮血流過臉頰,順著臉龐柔美的弧度滑下來,艾蘭小小的手顫抖著,捂著疼痛的左眼角,“啊——”
莫可瞪著弓著腰以一副保護自己的姿態半跪著的女孩子,冷笑說道:“你這個叛徒,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管!”
如果不能復仇,如果要注定在接下來的余生中被狼人們追殺下茍延殘喘,她還不如就這樣死掉!
莫可聽到耳旁有一種帶著蠱惑的聲音,問她是否用平民的身份愿意交換一個虛假的身份?
是否愿意付出代價,去換取一個新的重生,哪怕充滿著謊言的陷阱?
艾蘭抬起頭捂著染血的眼角,朝她焦急地喊道:“那是戒靈,莫可你不要答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