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伊芳帶易曉媛來的,還是上次金載水跟夏一鳴“決鬥”的咖啡廳。金載水一進咖啡廳的大門,就立刻感覺到了那毛骨悚人的熟悉感,還沒有來得及制止,腦袋裡就充滿了過去的種種不好的回憶,不由得湊到劉伊芳的身邊小聲的說了句:“怎麼又是這裡?”
劉伊芳聽金載水這麼說,不耐煩的來了句:“怎麼,有什麼意見?”
金載水看了一眼劉伊芳那張腦門上明顯刻了“不耐煩”三個字的臉,所有的想法立馬滾回到了原始叢林裡,趕緊說了句:“沒有沒有,呵呵……”訕笑著把話題岔開了過去。
三個人很戲劇性的選了上次同樣的位置和同樣的座次,也是每人一杯拿鐵就坐了下來,唯一不同的就是夏一鳴的位置上換成了易曉媛。
看著易曉媛一直在那裡拘謹的揉著衣角不說話,劉伊芳終於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怎麼最近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易曉媛雖然知道劉伊芳把自己叫出來肯定不會對自己怎樣,但是她是真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原來劉伊芳是要來關心她。聽劉伊芳這麼一說,易曉媛頓時覺得受寵若驚,十幾年來從沒有被哪個同學噓寒問暖的她就這樣毫無徵兆的被狠狠的感動了一趴,一個沒控制好,百感交集全部換算成了激動的淚水,還沒有來得及控制就氾濫成了汪洋大海,透過厚厚的眼鏡片流了下來!
劉伊芳一看易曉媛熱淚奔流的架勢,感情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自己這第一句話剛說完,熱乎氣兒還在嘴裡沒走乾淨呢,易曉媛就以這幅尊容豪邁的哭了起來,那還得了!劉伊芳心中這正義的使者立刻就爬進了腦子裡直接做了窩準備安營紮寨,也不知道是不是衝動或是被易曉媛的情緒所感染,一向不怎麼感性化的她直接就開口來了句:“怎麼了?是不是有同學欺負你?告訴我是誰,我替你去收拾他!”
金載水見易曉媛還沒有說話就先掉了眼淚,本來就有些慌了,又見劉伊芳這副時刻準備著衝上去擰下幾個人的腦袋的架勢,更是慌亂到不知如何是好,趕緊安撫著易曉媛的同時摁著劉伊芳那時刻準備張開的利爪調停著說道:“大家都先冷靜,都先冷靜,有什麼話兒先好好說明白了再採取行動也不遲,易曉媛也是,你先別哭,有什麼話慢慢說,要是受了什麼委屈的話儘管對我們說,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易曉媛一看不光劉伊芳,連一向除了劉伊芳不跟任何人親近的金載水也開口了,心裡當時就被溫暖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眼淚也就更止不住,嘩嘩的就流成了一陣海上颶風,哽咽著更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劉伊芳和金載水一看這情況,心想自己不勸還好,怎麼一勸慰反倒成了這樣一個狀態,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但是乾著急易曉媛卻就是發不出一兩個有用的實詞,劉伊芳耐著性子聽了半天,除了稀稀拉拉幾個語氣助詞,再沒從易曉媛的嘴巴里發出什麼其他的聲兒。看著蔫兒了吧唧一直在用拳頭搗眼淚的易曉媛,劉伊芳這心裡分分鐘就給跟火烤油煎的一樣,忍不住的怒氣就衝破了腦殼帶著新鮮出爐的焦躁竄了出來:“哭個屁啊!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你倒是先說清楚了啊!老是哭管個屁用!先給我閉嘴!哭得姑奶奶燥得慌!”
易曉媛一聽劉伊芳這恢復了“芳姐”本色的兩聲怒吼,那剛剛要建立起來的感動的愛巢還沒怎麼打好地基就被震得搖晃了兩下差點躺倒。知道劉伊芳不喜歡自己像個女孩子一樣矯揉造作的哭,但是因爲自己確確實實就是個女孩子,也沒法兒變成個漢子來個豪邁一點的哭法兒,只能想盡千方百計把淚水都憋回去。但是那一旦開了閘的淚腺可沒有那麼好使喚,並不是你說收它就能收的,任易曉媛再怎麼瞪著眼鼓著腮,眼淚還是頑強的衝破一切障礙涌了出來。
見易曉媛憋得滿臉通紅卻還是眼淚狂奔的樣子,劉伊芳當時就惱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是誰?!你現在就給我個名字!我去替你滅了他!”
金載水一看劉伊芳肩上又扛了衝鋒槍,這易曉媛要是真說出個人名來還不瞬間把他打成馬蜂窩?!想到這點,金載水趕緊上前一把把她拉過來,說道:“你先聽聽易曉媛怎麼說,不要自己一時腦熱就胡來!”
易曉媛一看劉伊芳這架勢,也趕緊抽了空哽咽著說道:“我…沒事,我沒事。只是從來沒有朋友這樣關心過我,我一時之間有些感動,所以,所以沒控制住就哭了起來。”
劉伊芳和金載水一聽這話,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無語,心想你是搞屁啊!我們在這裡又是著急又是上火的,就差直接架了菜刀去砍人了,熱鍋上的螞蟻什麼樣兒我們就什麼樣兒了,搞了半天你卻在這裡來了個友情大揮淚?!這直接是讓人無語至極。但是看到易曉媛那感動的稀里嘩啦的樣子,劉伊芳這心裡也稍微的有點高興,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嘴巴上還是不饒人:“什麼啊!我還以爲是被誰給欺負了呢,浪費老孃的感情!”
金載水看劉伊芳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趕緊笑著對易曉媛說道:“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她看你這兩天情緒低落,上課老走神兒,還以爲是出什麼事情了呢,所以才著急忙慌的找你出來。”
劉伊芳一聽這話,有點氣惱又有點不好意思的一拍金載水的腦袋:“瞎說個屁啊!”
易曉媛一看金載水和劉伊芳這一唱一和的樣子,頓時又笑了出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真羨慕你們啊,可以這樣打打鬧鬧的天天在一起,有什麼話都可以跟對方說。”
“你有什麼事情也可以跟我們說啊,只要你願意。”聽易曉媛這麼說,劉伊芳稍微有點不解道,而金載水則在一邊傻呵呵的笑個不停。
“……”,聽劉伊芳這麼說,易曉媛稍微###了一下嘴角,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看易曉媛又低頭不語,劉伊芳覺得這事情似乎是有些蹊蹺,心裡還是放心不下:“你真的沒事兒?”
易曉媛擡頭看了一眼劉伊芳,欲言又止,遲疑了半天說道:“沒事兒,只是最近壓力有點大,所以纔有點走神兒。謝謝你們,我真的沒什麼事情。”
“沒事兒就好,你要是不願意說,我們這就回去了。”劉伊芳看出易曉媛是有什麼話想說,但是卻又突然止住了。對於不願意主動開口的人,劉伊芳從來不會強求,見易曉媛始終是不願意鬆口,劉伊芳也就起身準備離開。金載水聽劉伊芳說要走,也趕緊站了起來。
易曉媛見兩人這就要走,不自覺的就上前拉了一下劉伊芳的手,滿臉渴望的看著她。,卻就是不開口說話。
劉伊芳被易曉媛這麼一拉,知道肯定是有事情沒有解決,於是就又坐了回來:“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
易曉媛看一眼劉伊芳,又看了一下已經停止動作的金載水,這心裡又是一個勁兒的糾結,就這樣看看劉伊芳又看看金載水,滿臉憋得通紅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劉伊芳一看易曉媛這表情,臉憋得跟吞了燈泡一樣紅得發亮,又看她剛纔看金載水那表情,於是回過頭來對一旁傻站著的金載水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們倆單獨聊聊。”
金載水一聽這話,也立刻會意,笑笑說了聲:“那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也就知趣的退了場。
劉伊芳見金載水已經走遠,對易曉媛說道:“好了,礙事兒的人已經走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易曉媛見金載水已經走遠了,劉伊芳也坐了回來,就扭扭捏捏的開了口:“我……我……我……”明明鼓足了勇氣要開口卻還是除了一連串的“我”別的什麼都發不出。
劉伊芳豎起耳朵聽了半天,見這姐妹兒還是這樣一副便秘的德行,這心裡的火氣不免有焦躁著乾柴碰烈火的燒了起來:“你倒是說事兒啊!光知道‘我我我’的瞎叫喚,誰有那超能力能讀懂你的意思!姑奶奶又不是心讀者,你要是再這樣,我也走了。”劉伊芳說著話,就要起身走。
而正在這時,易曉媛終於鼓足了勇氣從肺裡擠出了八個字:“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劉伊芳剛輪了掄胳膊要走人呢,一聽這話,再看一眼易曉媛那忸怩作態的愛戀中的少女的姿態和漲紅的小臉蛋,當即就愣住了,所有進行到中途的動作,除了呼吸之外都僵在了當場。這打架劉伊芳倒是在行,各種技巧還有攻略她都可以教給易曉媛甚至是直接親自上陣替她收拾掉那些天殺的,但是戀愛這種事情,不用說出主意想對策,劉伊芳就連這倆字應該怎麼寫估計都忘到月球上了,現在易曉媛卻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劉伊芳當時這腦袋就有點發飄,愣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這是主動找上門來當起了感情調節顧問啊,瞬時內心裡就是一陣狂汗,什麼話都沒說,直接衝著遠處的服務生來了句:“服務員,買單!”
劉伊芳這才真正的感覺到,自己完全是開啓了一扇不該開啓的大門,裡面是狂風大作,閃電橫行,外加滾石雷雨,劉伊芳雖然是死扒著門極力的不想被捲進去,但是整個身體已經被吸進去了大半。可是這種事情她卻真不知道怎麼處理。
易曉媛一看自己還沒有開口這劉伊芳就要跑,也是慌了神,心想好不容易有人注意到了自己的變化,自己終於可以逮著一個喘氣兒的好好說說自己這鬱結已久快要把自己壓斷氣的小心思了,怎麼能讓她就這麼跑了?再說這個人還是劉伊芳,那可是跟她心中的那位有著千絲萬縷手解不開刀斬不斷的孽緣的人啊!要是就這樣讓她溜掉了豈不可惜?!不過易曉媛倒是當真的沒有想到,劉伊芳只是聽她說了“喜歡”兩個字就有這麼山崩地裂的反應,那表情直接跟後面有豺狼虎豹撒著歡兒的攆著般,彷彿再晚逃離一會兒就要被無形的血盆大口給吃幹抹淨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