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流逝,自接引臺正式啟用,已過去了數月。一切都如丁心臺所預期的那樣發展,司陰府的進展可以說是非常順利。
而在林邊宗管轄區域之外不遠,一座龐大巍峨的城池之中:
“砰,砰!”
清脆地敲門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幾只不知名的鳥雀驚起,四周嘈雜蟲聲忽靜。而屋里的人似乎對此早有準備,并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所驚擾。
只聽院內傳出一道蒼老人聲,沉穩道:
“進來吧。”
吱呀聲響,兩扇大門被輕輕推開,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關上。三個佝僂著的身影從大門開關中的間隙穿過,低垂著頭,快步走過庭院。
他們很快走過了數百米的距離,踏上數階樓梯,于一扇青玉大門前略微駐足。輕輕一抖袍服,撇去之前沾染上的灰塵,退去腳上鞋靴,換上早已準備好的干凈鞋襪。這一切做完之后,當先一人帶頭行禮,三人齊身一拜。
仍是當先那人開口,恭敬道:“竹清城城主谷苦、竹松城城主錢百萬、竹花城城主趙心青,我等三人拜見司察使大人!”
“嗯,我讓你們去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那就進來說話吧!”
室內蒼老人聲一畢,室外三人面前的青玉大門無風自動,打開了一個只夠一人穿行的通道,三人也不抱怨,一個接一個的擠了進去。
一入大門,室內環境與外界截然不同,舒適的和風吹拂,從屋頂降下的清光將房屋照得如同白晝。腳下漫著純白色的淡霧,像溪水一般不斷流動,三人的腳踝方一碰到這霧氣,頓時感到身心疲憊全消,腦海之中更是一片清明。
而在房屋中央,有一仙風道骨的白發老者正盤坐于地,他的虬髯垂落胸口,根根俱是白色,雙眼半閉半睜,透露出不落凡塵的超然氣質。
三人見他又是一拜,這老者頷首承禮,卻不出言讓三人停止行禮,于是三人只能保持著躬身的姿勢,一動不動。
老者又道:
“趙心青,你先說吧。”
三人中站在左側的中年男子應承,提足上前半步,說道:“稟報司察使大人,今昨兩日,小人派城中護衛前往大人所說的方向進行探查,但并未發現有陰煞活動的痕跡。”
“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
“都回來了,并且大人所發下的法寶也是完好無損,并未被外力觸發。”
“嗯,錢百萬,你呢?”
趙心青退回原位,站在右側的駝背老翁上前,道:“小的也與趙心青一樣,派出了竹松城內的所有護衛向大人您指明的方向進行搜索,同樣也是一無所獲。派出去的人全都安全返回,大人您所發下的法寶也沒有觸發。”
“可否確定?”
“可以確定,小的敢以性命擔保!”
“嗯,谷苦,竹清城內又有什么動靜?”
“回稟司察使大人,還是城西那件事情,每到深夜,城西就會遍布哀嚎,陰風四起。但派人巡查,又找不見嚎哭之物。追蹤陰風源頭,則是直指城西之外,在竹清城、竹松城和竹花城三城之間。”
“這個老夫早已知曉,無需你多說。竹清城城西,有沒有發生其它變化?”
“有!據居住在城西的護衛們所說,夜間哀嚎之聲最近變得越來越大。并且路面開始出現白霜,家中被褥即使是放在床上、經常使用,每晚也都會沾染濕氣,受潮霉變。墻壁、桌椅及其它家中物件,發霉、腐朽更是常見。”
“那就不會有錯了,陰煞潛藏之地,就在竹清城城西。而且聽你所說之征兆,這陰煞恐怕現世在即。”
谷苦聞言一驚,慌忙問道:“大人,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作為一個大城的城主,自然是知道陰煞現世意味著什么,如果真就這樣任由城西的陰煞出現,那么城中的凡人....
一想到結果,谷苦頓時覺得不寒而栗。
“環境易改,諸多護衛血勇之氣聚集卻無法震懾,想來,這陰煞也不會太過弱小。但你們所派出去的護衛全都安然無恙的返回,甚至就連法寶都沒有被觸發一次,那陰煞也不會太過于強大。如果現在就求助宗門,可能還有機會在陰煞出世之前鎮壓。”
“真的?那還請司察使大人傳訊!”谷苦三人都是大喜,如果仙人能夠鎮壓陰煞,三城就都不會受到什么影響,自己的安危也就有了保障。
“嗯?!老夫什么時候要聽你們的號令了?”白發老者見狀不滿地冷哼了一聲,三人臉上喜色立即收斂,重新擺回行禮的姿勢。
惶恐道:“我等不敢。”
“知道就好!老夫該如何行事,全由老夫自己定奪,你們若再趕妄言,小心老夫不留情面。”老者似乎很享受三人恭敬的態度,瞇著眼后仰片刻,這才收回了氣勢,轉為之前的語氣說道:“百年一次的九天大會即將開始,屆時所有宗門將踏上練仙臺,爭奪往后百年里的宗門權益。老夫宗門之內高手雖多,但那幾個老對頭亦非等閑,如果因為竹清城陰煞一事而導致宗門高手出現了折損,那可不是老夫能夠擔待得起的!求助之事,休要再提!”
“是!”
谷苦三人心中苦澀,又不敢說出,只得點頭稱是。
老者摸著胡須,繼續說道:“不可求援,這陰煞也不可放任不管。到時候鬧大了,老夫也不好過。這樣吧,谷苦!”
“在!”
“你從竹清城中選上五百人為餌,再準備一千人待命。等城西陰煞一出,就讓他們將陰煞引走!”
“這...這...”
“怎么?你想抗命?!”
“小的不敢,只是竹清城離陰煞之地極為遙遠,就是將全城人搭上,也到不了陰煞之地邊緣...”
“誰說要把陰煞引到陰煞之地了?只需引到林邊宗所管轄的區域即可!”
“林邊宗?可那不只是一個最低等階的宗門嗎?”谷苦腦海中回憶起有關林邊宗的資料,那應該是一個距竹清城不遠的弱小宗門,據說其宗主也不過金丹階的修士,與谷苦所屬的翠竹宗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看在你們往日辦事尚且盡心盡力的份上,老夫今天就破例解釋一次。林邊宗的宗門實力雖弱,但由于某些緣故,有九天聯盟的大人物在那里布置了陣法,只要你等能夠將陰煞引入林邊宗地界,那陰煞就必死無疑!”
“那需不需要先知會林邊宗一聲?”
“多舌!我們翠竹宗乃是三星宗門,而林邊宗不過一星!只要不做得太過火,林邊宗可沒膽子抱怨什么!你自回去準備人手就是,其它的無需多問!”
“是!”
谷苦帶頭應承,三人又行一禮,緩步退出。
其它兩人在知道司察使的安排之后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唯獨谷苦,他一直壓在心中的苦澀再也憋不下去。
走到門外,從這竹清城的最高處向城中其它方向望去,看著那些闌珊的燈火和密布的民居,谷苦感到了幾分涼意與悲哀。
這一次...要走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