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臺峰上,云霧繚繞,練劍坪上,除卻一眾前輩,早早也有了幾位弟子。
在林秋生目光落在黃茍身上的同時,黃茍也掃視了過來。
“哼。”二人立即轉開目光,不說一話。
還有另外一名落竹峰的弟子盤腿坐在練劍坪上似乎在調息著,他的情緒現在倒也還算平穩,不過看著那滿頭汗珠,想來也不是很輕松,想到他在山下的作為,林擇搖了搖頭,從心底說他覺得這名弟子還需要歷練。
那名女弟子想來就是慕容馮馮師姐了吧?
林擇目光落到了唯一的一名女弟子身上,慕容馮馮似乎也感覺大家在看著她,回首掃視。
很清冷,只是清冷,粉若桃花的衣衫不是艷梅的緋紅,而是寒梅的清冷。
似乎在她的眼里,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夠她點一下頭罷了,不是驕傲,只是脫俗的清冷。
然后她對落梅峰的弟子們點了點頭,又朝其他弟子這邊點了點頭。
慕容英也朝著那邊躬身拜了拜,小聲跟邊上人解釋道:“那是族姐。”
“還有那位便是我落松峰的嬴我嬴師兄了。”慕容英朝著林擇等人說道,“嬴我師兄性子比較孤傲,不過實力確實令人佩服。”
“是極,是極,嬴我師兄破關全然無傷,倒是懶得等我們換一身衣服了。”一名落松峰的弟子話語中充滿了對嬴我的尊敬,同時也調侃了自己等人。
“嬴姓?”林秋生眨巴了眼睛,“秦王室?”
林擇目光轉到了嬴我身上,一個高大的少年,抱著一柄漆黑的大劍。
“好強大的戰意。”林擇落下兩滴冷汗,先前沒注意還好,這般注意之后,這嬴我的戰意竟然如此強烈!
仿佛,他的劍,他自己,都是為戰斗而生的。
“贏師兄的確是秦王室。”慕容英點了點頭,“聽說還上過戰場。”
“落松峰弟子十三名,落竹峰弟子六名,落梅峰弟子八名,共計二十六名新晉弟子。”為首的那名老者清冷的聲音響起。
音若利劍,卻能讓人感覺到語言中的那份慈愛。
鶴發童顏、劍眉星目,一身藍白劍袍,一整條雪狐皮毛圍成的圍領搭在衣領上,活靈活現,仿佛一只機靈的雪狐正趴在他的肩頭。
他一手拄著長劍,一邊看著這些弟子們。
獨孤傲云,太白門立山祖師,一代掌教,大周天朝有數的強者!
在他身邊的,正是風雷峰首座,人稱“松風真人”的燕松風長老,云霞峰首座水汶長老,朝陽峰首座赤陽長老,以及三落峰的三位首座,落竹峰田長老,落松峰李長老,落梅峰梅長老。
還有幾位衣著上并無首座之印,但與掌門同行而立,想來也是門中長老一輩的人物。其中最吸引人注目的是一名身披麻衣,腰上掛了個酒葫蘆的中年前輩。
林擇看著那前輩一雙眼睛溜溜地看著自己這些人。
突然,林擇感覺一道劍光射來,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名前輩朝自己看了過來,似乎,還對自己笑了笑。
其中,獨孤掌門、田長老、赤陽長老都是鶴發童顏狀,松風真人則是中年人的模樣,水汶長老與梅長老則是年輕女子的模樣。
其實這些長老首座們的真實年齡差距并沒有看上去這么大,反而看著年老的田長老還有稱呼水汶長老為師姐。
林擇知道,太白山雖然立派不久,但在很早以前,獨孤傲云和他師弟妹們的名字就活躍在大周天朝了,這么想來,這些長老們,都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物。
或許女性修士,都會注重些外表吧,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青春永駐?即使是修士也是一樣。
但凡修煉有成的大修士,不說長生不死,但永葆青春總歸是沒什么問題的。
“我還以為見不到這田老頭了呢。”林秋生小聲嘀咕著,“沒想到這家伙還趕在我們前面上山了。”
林擇幾人也聽到了林秋生的嘀咕,想起了林秋生在山下臨行前對田長老的調侃,不由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而現在田長老,正一臉笑瞇瞇地看著林秋生,把林秋生看得一陣發毛。
林擇又扭頭四處找了找,終于尋得了自己想要見的人。
在一干長老身后,還有為數更多的二代弟子們,林擇想找的常叔叔便在其中。
徐常與一名豐神俊朗的中年男子并行立在獨孤掌門身后,獨孤掌門高大的身軀跟寬大的劍袍隱隱有些擋住了二人。
徐常看著二十幾歲的面容上始終保持著淡然的微笑,兩鬢角卻已是霜白。在他的身上一股使人親近的氣息不由自主地散發著。
這就是太白弟子二代之中的翹楚,太白“天下行走”之首徐常!
“想來與常叔叔立在一起的,應當是公孫與獨孤的師父——獨孤傳師伯了。”林擇默默想道。
“你們很不錯,孩子們。”獨孤傲云清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語氣中卻絲毫不掩飾他的喜悅,“從今天起,你們便是我太白內山弟子了。”
他的清冷之音,就像一柄古劍,然而這把古劍,又是保護著這個大家庭。
“怎么還有些個小家伙穿得破破爛爛的?”獨孤傲云瞇著眼看了看林擇等人,“是不是你們的長老在第一關為難你們了,來,告訴我,我來給你們討個公道。”
清冷的語氣不再,倒是多了幾分跳脫。
“咳咳。”站在獨孤掌門身后的獨孤傳輕輕咳了咳。
獨孤傲云往后瞥了瞥自己的兒子,沉了沉聲音道:“怎么?染上風寒了?”
“沒,沒有。”獨孤傳紅了紅臉,然后低著頭不再說什么。
“都要步入天人境的人了,怎么還這么膽怯。”獨孤掌門繼續說著。
“還差得遠呢。”獨孤傳小聲嘀咕著,身形稍稍往后挪了挪。
而一干長老一副見慣不慣的樣子。
獨孤傳看到徐常正在偷偷地樂呵,大感不滿。
“師弟,你還顧著笑話我。”獨孤傳運轉靈力,偷偷傳音給徐常,“也不看著點老爺子。”
“老爺子的性子就這樣,隨他開心去吧。”徐常傳音回去,“一年也就樂呵這么一次。”
“這對新弟子影響多不好。”
“得了得了,在山上久了,他們總會發現的。”
林擇看著獨孤掌門大大咧咧的動作跟話語,似乎覺得自己這位掌門老爺子,有點,為老不尊?
不過,感覺還不錯?林擇小聲嘀咕著。
“咳咳。”再看現場,獨孤掌門清了清嗓子,“你們也都知道,既然過了第一關,那么你們就是我太白的內山弟子了,但是,內山四峰,云臺、朝陽、云霞、風雷,你們會被哪峰前輩看重,或者又被哪位長老看重,這都要看你們接下來的表現了。”
“內山劍試第二試——人試!”獨孤掌門定了定神,聲音挺高了一個八度,“就到你們各憑本事的時候了,孩子們!”
獨孤掌門伸手往虛空一抓,天際的一大團云朵便被一只巨手擒了過來。
他又往劍坪上一甩,一大團云霧便蓋住了整個劍坪。
然后整團云氣無線蔓延開來,遮住了所有的弟子。
林擇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仿佛被一團靈氣透析。
然后身體一飄,回過神來,只發現自己處在一團云海之中。
“云海躡蹤陣,一個小把戲,不過用來做人試的場地,卻是再好不過了。”獨孤掌門饒有興趣地掃視著一干新弟子,“云海之中,地域廣大,足夠你們好好施展。”
“你們盡管往四方尋去,尋得的第一個人,便是你的對手,然后展開比試。”獨孤掌門大聲說著,“不要怕受傷,全力施展,你們的表現,我們會全部看著。”
“所以,開始吧,孩子們!”
林擇看了看四處云海,神識便是探了過去,云海并沒有阻礙神識的探索。
“很大。”林擇感覺已經到了極限,趕忙收回神識,“四周很大,大到完全不可能是之前的小劍坪。”
林擇定了定神,握著長劍,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而此時,林秋生,陳毅,慕容馮馮,嬴我,黃茍......在感嘆獨孤掌門手段通神的同時,也找到了一個方向,行了過去。
“父親,今年您弄了這么一個云海躡蹤陣就不怕他們全部迷了方向?”獨孤傳有點納悶,往年倒不是這么個陣頭。
“怎么,不傳音入密了?”獨孤傲云滿臉嬉笑地看著自己的獨子。
獨孤傳臉色一紅,小聲道:“父親,你好歹給兒子點顏面。”
獨孤傲云不屑地呸道:“你這些師叔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還要什么顏面。”
“師弟們還在。”獨孤傳幽幽地說道。
“我什么都沒有聽見。”徐常突兀地顯示了一下存在感。
“師弟!”
“哎哎,師父。”徐常看著云海中的情形,話鋒一轉,“您還是在云海中弄了些手段吧。”
“哦?看出了點什么名堂?”獨孤傲云對自己的這個小徒弟還是挺滿意的。
“他們的神識擴散方位還是受到您靈氣的影響,他們之前的神識探測,全入了您的全套了。”徐常微微一笑,“師父是想看哪幾位弟子斗法?”
獨孤傲云笑而不語。
獨孤傳接過話茬:“林擇與嬴我,林秋生與黃茍......”
沒等獨孤傲云開口,那名麻衣劍客打斷了獨孤傳的話:“只是神識分層的手段罷了。”
“神識分層?”
“對。”那名麻衣劍客笑了笑,“師兄并沒有刻意匹配那些弟子,只是在云海躡蹤陣中分層歸納了引導神識的靈氣,依照他們神識的強勢進行區分引導。”
“也就是說,神識強弱相似的人,最終極有可能碰到一起。”獨孤傳眼中閃閃發光,不由對自己的老父親再次敬佩起來,“父親好手段。”
獨孤傲云似乎極其享受這樣的奉承,滿意地摸了摸長須。
一邊的長老們似乎對這對父子已是司空見慣,也是輕笑了幾聲。
“這些弟子中,倒是有不少好苗子。”徐常說道,“小師叔可有看得上的人才?”
小師叔,叫的是那名麻衣劍客。
麻衣劍客輕笑道:“能入我司徒中南眼的人才可不多,這么多年也就碰到了居藏一個。”
“哼哼。司徒師弟的眼光可不是我們能比的。”聲若雷霆,正是風雷峰的松風真人。
高高瘦瘦的松風真人可不是弱不禁風的中年人。
他眉上兩道雷紋不怒自威:“倒是不要再搶人家徒弟就好。”
司徒中年看了看松風真人:“我說松風老小子,你若是不服,那我們也入這云海練練?”
“練練就練練,你當我怕你這小子不成。”松風真人雙目一睜,眼中兩道電弧閃過,顯然動了些真火氣,“走!我倒要試試你“醉里殉龍”劍是不是跟你的酒量一樣厲害。”
“兩位師叔......”獨孤傳感覺自己額頭滲出了不少汗珠。
他看了看父親,只看見老爺子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二人。
看了看幾位師叔,幾位師叔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有啊,赤陽師叔你眼中那團烈火是什么意思,也想插一手?
他又看了看徐常。
徐常倒是輕笑道:“兩位師叔莫急,這云海中的第一場比試,倒是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