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涼拌;那些學(xué)員愿意在那待著,就一直待著好了。”
李鴻章氣呼呼的站起來,直接走出簽押房,弄得張士珩一臉的無奈。
“好了,楚寶咱們一起去找何長纓討他順走中堂的寶貝翡翠球,那可是當(dāng)年緬甸國王呈上來的貢品,老佛爺賞賜下來的。”
李經(jīng)方笑著站起來說道。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算是沒臉。”
張士珩悶聲悶氣的說道。
“哈哈,楚寶呀楚寶。”
張佩綸輕拍著桌子大笑了起來:“你怎么還沒聽懂中堂話里的意思?”
李鴻章走出簽押房,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然后就變成一絲警惕,不過他又隨即統(tǒng)統(tǒng)化為釋然。
他笑著自嘲:“做了一輩子的‘裱糊匠’,還真是做上癮了;吃著現(xiàn)在的飯,卻在替猴年馬月的后人操心;如果說魏延那般的反骨人物,他袁世凱,還有那天那個滿嘴跑馬的孫文,哪一個不比他何長纓更像?”
何長纓走出津海縣衙的大門,門外頓時傳來一片雷霆般的歡呼聲,每一個參與其中的津門衛(wèi)的百姓都渾身顫抖,激動如狂的大叫大喊著。
因為在他們的心中,這是官府迫于他們的力量,從而低頭放了何大人,這種參與集體洪流的奇妙感覺,讓他們渾身熱血沸騰,如癡如狂的不能自抑。
“津門衛(wèi)的兄弟姊妹們,我何長纓感謝你們,正是因為你們——”
“何大人,何大人!”
人群里面,眾人壓抑不住的激動,紛紛再次高吼起來。
“感謝你們!”
面對這些狂熱的人群,何長纓停止了說話,他知道相對于這種熱血,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于是,他朝著左中右,深深的鞠了三個躬。
而這就更加的點燃了在場所有百姓的激情。
一**更加浩大的巨吼,在津海縣衙的上空不斷的咆哮著,震得一邊的李經(jīng)方張士珩倏然變色,而陳文琪這個年輕的縣令則是的雙腿一軟,又一次重重的坐到地面上去了。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何長纓的身影匆匆出現(xiàn)在大沽北炮臺的沙灘上。
碧海,藍(lán)天,沙灘,清爽的海風(fēng),海面上白帆點點,海鷗翱翔。
金色的陽光還帶著夏末的熱力,照耀在那金色沙灘上。
而在那沙灘上面,那九個整齊肅穆的方陣,讓何長纓的眼睛不禁濕潤起來。
感謝你們,沒有讓我失望!
這個偉大而災(zāi)難深重的國家,在每每最危及的時候,正是總有一群如你們這樣的人,不怕流血犧牲,不計較個人榮辱得失,能而勇敢無畏的站出來,為之拼搏奮斗。
這個偉大的中華民族,才沒有像古印度,古埃及,古巴比倫那樣,消失在滔滔的歷史荒漠之中。
成為永遠(yuǎn)的遺跡。
感謝你們!
看到了何長纓的身影,隨即,整個海濱沙灘上面,歡呼聲震徹云霄!
“顰兒,怎么樣,你老子我沒說錯吧,這樣的夫婿絕對是提著燈籠都找不來。”
羅榮光今天早上硬拉著他羞臊得滿臉通紅的閨女來北炮臺觀望,看到何長纓一出現(xiàn),海濱沙灘上的學(xué)員們跟瘋了似的亂吼了起來,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羅顰兒偷偷的遠(yuǎn)瞟了何長纓一眼,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似乎是很中規(guī)中矩的一個人,唯一顯眼的就是他那一身熊羆官衣。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坐到這個位置,而且聽著父親的口氣他是完全憑著自己的能耐得到的官職,也算是有本事。
而且下面的那么多的學(xué)員居然都這么擁護他,也不禁讓羅顰兒暗暗稱奇,不知道這個何長纓有何德何能,能讓學(xué)員們?nèi)绱说淖鹁础?
不過她也就是稱奇而已,既不關(guān)心,也不打算去尋根究底。
常年沉醉在紅樓的世界里的羅顰兒,平常基本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太關(guān)心外面的世事,覺得只有寶玉這般視男人為污泥,女子為清水的剔透人兒,才是自己的最愛。
至于這個一手慘不忍睹的爛字,只會寫‘小姐心意我已知,咱們各憑各本事’的打油詩的粗俗男人,羅顰兒則是全無一絲半點的興趣。
“父親,母親還要讓我去幫著繡手帕呢,這里太熱,我先回去了。”
羅顰兒朝著羅榮光蹲了蹲身,望都不望遠(yuǎn)處沙灘上被學(xué)院的洪流圍起來的何長纓一眼,直接走下炮臺。
“這妮子,都被他媽慣壞了!”
羅榮光氣的吹胡子瞪眼,不過卻也無可奈何。
自己老年得女,一直都寵愛有加,而且這丫頭看著溫溫柔柔,其實骨子里的性子卻倔的很。
這些年私下議論了多少人家,都被她堅決的拒絕,眼看都成了一個十八歲的老姑娘了。
為了這,以前自己沒少過火,結(jié)果她直接用絕食來對待。
羅榮光看著下面海灘上的何長纓,真是越看越順眼。
敢和西洋人叫板,在總督府衙都一身是膽,看到潑皮欺負(fù)女人,能仗義出手相救,面對潑皮不依不饒的胡攪蠻纏,敢丈夫一怒出刀殺人,從哪里看都是一個鐵血方鋼的硬漢子!
這么好的一個小伙子,顰兒怎么就相不中呢?
羅榮光一臉的不明白。
海濱沙灘。
“兆翱,天勝,熊波,世杰你們帶五百人到北洋軍械局領(lǐng)服裝,軍械彈藥;剛才張士珩答應(yīng)我的,他人現(xiàn)在就在北洋軍械局候著。”
“云瑜,你帶五十人去津海關(guān)道,去盛大人那里去領(lǐng)銀子;李經(jīng)方答應(yīng)了這事兒特事特批。”
“徐如,凱玉,學(xué)仁,你們領(lǐng)著學(xué)員跟著云瑜一起;云瑜領(lǐng)了銀子之后,你們事前計算好,買夠基本需要攜帶的藥物需要多少銀子?凱玉,買夠竹席枕頭被單毛巾,還有別的你看著需要添加的日用品,九十頂帳篷的布匹和竹竿;學(xué)仁,米面油蛋肉,鍋碗瓢盆劈柴,這些你帶領(lǐng)學(xué)員完成;從現(xiàn)在起到去平壤之前,這里就是咱們的集訓(xùn)營地。”
然后何長纓把目光轉(zhuǎn)向水師學(xué)堂的駕駛科隊長李振華,管輪科隊長霍國濤,6戰(zhàn)隊隊長方大海等人:“剩下的人,開始平整沙灘,咱們要保證在天黑之前,完成這個臨時營地;解散!”
何長纓說完了這些話,看到眾人都是一臉高興的站在原地,笑著說道:“以后說完了事情,說‘解散’的時候,大家一起大吼‘殺敵!’來,解散!”
“殺敵。”
“聲音不夠洪亮,都是大爺們,堂堂正正的男人,聲音怎么跟個女人一樣?解散!”
“殺敵!”
“解散!”
何長纓扯著嗓門吼道。
“殺敵!”
一群虎犢子一般的壯小伙子們都拼命的扯著嗓子大吼起來。
“殺敵,殺敵!”
一時間,整個海灘學(xué)員們的情緒都輕松的被再次點燃,在大沽北炮臺的海濱沙灘上,拼命的嘶吼起來。
光緒二十年七月十六日,西洋歷公元1894年8月16日,在這個陽歷陰歷都是16的日子里,未來遠(yuǎn)東帝國的第一只虎賁,終于長出了它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