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她要狠狠譏笑她們!
阿滿,甲賀活命流的“希望之星”,頂級秘傳“陽之術”的唯一習得者,哪怕天生武藝就很拉胯,是個整天琢磨著怎麼用鐵炮打死高手,一點武德也沒有的江湖敗類,但一般偷襲也不可能傷到她。
她坐在馬上,耳中聽到風聲本能就是一式“活命流奧義玄武縮頭”,石子擦著她的小揪揪就飛了過去,而她瞬間勃然大怒,勒轉馬頭就衝石子飛來的方向怒罵道:“哪個屎殼郎這麼卑鄙,連我都敢偷襲,是活膩了嗎?”
她現在可不是以前的街溜子阿滿了,是野原家的重要支柱,正兒八經的東廠廠公,再敢隨便偷襲她,那可就是在猛抽“彎津之主野原三郎大人”的臉,是一定要見血的!
路邊灌木叢裡毫無動靜,片刻後才輕微晃動了一下,傳出半句話,“眉毛沒錯,真是那個老畜……唔,快鬆開,別捂了,你手上全是泥巴!”
阿滿豆豆眉彈了彈,倒是不生氣了,默默掏出鐵炮開始往裡裝火藥,同時揮揮手示意郎黨家子們不必緊張,這不是有盜賊來搶劫,是遇到熟人了。
片刻後灌木叢裡鑽出兩個年齡比她小一些,同樣梳著小男孩髮型,綁著小揪揪,留著齊劉海的小孩子,腰間都斜插一把短柄苦無,正是活命流“陰之術”的傳承人阿淺和阿愚。
她們兩個鑽出灌木叢後也沒靠近大路,隔著五六米阿淺就一臉驚疑不定的向她問道:“老……阿滿,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還……還這麼……”
她文化水平不高,還不如以前的阿滿,一時詞窮,畢竟阿滿真的大變樣了。
阿滿這一年多以來吃得太好,頓頓大米肥雞,還熱衷油炸食品,所以現在小臉上沒了半點菜色,光滑水嫩之餘泛著健康的紅暈,頭髮也不像以前亂糟糟的,哪怕還是綁著一個小揪揪,卻清洗打理得非常整齊,髮質更是健康,在陽光下都像鴉羽一樣反光。
甚至就是連她的豆豆眉的眉色,都好像比以前濃了一點,越發顯眼了。
她的衣著打扮也非常體面,上身亮藍色的細棉直垂,套著一件深藍色印有白色葫蘆紋的羽織,腰上扎著一條寬幅金線絲綢腰帶,下面則是棕色的大袴,還騎著一匹十分雄壯的高頭大馬。哪怕就是不提這匹價值幾十貫的馬,只看她身上這套衣服,那也能說一聲衣料精緻,剪裁合體,絕對便宜不到哪裡去。
真的不敢認啊,畢竟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阿滿穿成這樣和以前穿得像個乞丐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要不是阿滿的眉毛和柴犬的眉毛差不多,非常有辨識度,她都不敢聽信阿愚的話,扔那顆石子試探,甚至現在面對面了,她都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阿滿看她一臉驚訝,也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有點遺憾今天沒披甲出來,不然一身特意加裝了很多小配件,超級華麗的胴丸,再配上打刀脅差,絕對能驚掉對方的下巴——原野重新給她買的,只是這條小路一直很太平,日常出行不用披甲,她今天沒穿出來,不能在老熟人面前顯擺一下,多少有點遺憾。
不過也無所謂了,這樣就夠讓她們喝一壺的,讓她們嫉妒到痛苦不堪。
阿滿擡起頭,縱馬上前幾步,上下打量了一下阿淺和阿愚,哈哈大笑道:“當然是我,不過這麼久沒見了,你們兩個小畜生怎麼還是老樣子,這是一點出息也沒長嗎?”
這世上沒有什麼能比在老熟人面前炫富更令人心情愉快了,現在她就很爽。
阿淺被她激怒了,她最聽不得阿滿倚老賣老,張口就要回罵幾句,但阿愚在她背後拉了拉她的衣襬,附耳說了一句,她馬上恍然大悟道:“你這個老畜生一直不回來,原來是去給人家當狗了,難怪突然連馬都騎上了!”
“放你屎殼郎的大臭屁,你們這兩個小畜生纔在當狗!你們這次來,就是替齋藤家當狗的吧?!”阿滿不樂意了,說翻臉就翻臉,掏出火摺子點燃火繩,舉起鐵炮就對準了她們,罵道,“一年多沒收拾你們倆,你們又皮癢了是不是?敢這麼和我說話了?今天我一個人就辦了你們倆,讓你們知道活命流該誰說了算!”
以前這兩個小豆丁一擁而上,她還真打不過,但現在可不比從前了,兩個連甲都沒有的小糞球,她又有鐵炮在手,殺她們像殺雞一樣簡單。
阿淺看著黑幽幽的鐵炮炮口,一時倒真被嚇了一跳,但輸人不輸陣,倒也沒躲,大聲道:“你嚇唬誰,我不信你真敢開火!”
“我不敢?!”阿滿仰天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就低下頭,齊劉海給眼睛裡蒙上一層陰影,也不和她廢話,直接就摳動了扳機,要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是尊老,而鐵炮也沒猶豫,立刻發出一聲巨響,噴出一大股灰白色的濃煙長龍,直接把阿淺阿愚兩個小豆丁籠罩了起來。
阿淺和阿愚沒想到她竟然連老頭子都不怕了,竟然真敢開火,而且距離太近,哪怕在發現她摳扳機的那一刻就分頭向兩側滾去,但還是沒躲過瞬間就爆出來的煙霧,一時被嗆得連連咳嗽,滾遠了都是一臉烏黑,同時耳鳴不止,趴在那裡都有點暈頭轉向。
阿滿哈哈大笑,揮了揮手示意郎黨家子把她倆抓起來,同時趕緊上彈,而且這次是用早合瓶上實彈,不準備再只裝火藥噴煙嚇她們,嘴上還警告道:“別反抗,更別想逃,不然我打斷你們的腿,你們知道我從來說到做到!”
“你放屁,什麼說到做到,你欠我們的錢到現在都沒還!你都說了幾百年了,到現在我們一文錢也沒看到!”阿淺還不服,但暈頭脹腦間就被人圍起來了,哪怕她們練的是“陰之術”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順利逃出去,只能老老實實被下了武器,死死捆了起來。
當然,主要是阿滿一向無法無天,想一出是一出,性子起來了什麼都敢幹,現在都裝實彈了,真開槍打她們的可能性不低,她們也不想用血窟窿去賭阿滿的命中率。
“那一百六十一文錢嗎?這點小錢你們還記這麼久,難怪沒出息!”阿滿也不是以前的窮鬼阿滿了,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塊銀丁就想摔到阿淺腦袋上,給她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知道阿滿大人的財力,但猶豫了一下覺得有點太多了,又揣了回去,直接命令郎黨道,“把她倆的嘴堵上,扔到牛車上,我們繼續走!”
她把阿淺和阿愚裝車拉走了,也沒急著回彎津,還是先去熱田港辦完了正事,又去拉了一批預訂好的粗布豆餅,才把她倆和豆餅粗布堆在一起拉回了家,又讓人把她倆擡回了自己的房間,順便還讓人把阿清叫了過來。
阿清一來就看到阿淺和阿愚被捆得像蠶一樣躺在地板上,嘴還被死死堵著,正像蛆一樣使勁蛄蛹,企圖坐起來卻始終無法成功,便目光清冷的望了一眼阿滿,見她沒反對就過去把她倆解開,還順手把她倆提了起來。
阿淺坐起來就掏出嘴裡的破布,連呸了好幾聲,擡起頭來就想破口大罵阿滿這老畜生一點也不當人,竟然敢這麼對待自己人,這是要反,但看到阿清愣了愣,驚疑不定道:“你是大畜……不對,你是阿清?”
阿清也大變樣了,比以前足足長高了一頭,身形看起來越發纖細了,但臉色卻十分紅潤,看樣子平時也吃得不差,僅就是隻長身高沒長肉罷了,而且也不再是小男孩打扮,頭頂的小揪揪沒了,留起了長髮,不過看起來留的時間還不太長,頭髮這會兒半長不短,只能先用抹頭巾紮成了馬尾狀。
穿著同樣大變樣,雖然只穿著一身沒有花紋的素色小袖,還光著腳,不像阿滿那麼騷包,專挑鮮亮顏色穿,連絲綢腰帶都敢系,但依舊能看出來衣料筆挺順滑,是一等一的好料子,放到外面賣起來,價格同樣不會便宜到哪裡去。
同時她腰間還斜插著一把線條非常漂亮的打刀,這也是她以前沒有的高檔武器。
阿淺一時也不敢認阿清了,感覺她這麼一打扮,說一聲武家貴女都有人敢信,而阿清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去阿滿身邊坐下了,沒和她計較什麼畜不畜生的,神態性格倒和以前差不多,清冷又不多話。
阿淺從她身上收回目光,再想想之前阿滿一路上呼呼喝喝的氣派,忍不住又開始兩眼泛紅:“你們還說你們沒有當狗,你們明明就是在給人當狗,老頭子是不會同意的!”
阿清擡眼看了她一眼就又垂下眼瞼,依舊不和她計較,而阿滿這次也沒生氣,只是一臉不屑地說道:“狗怎麼可能是我們這樣子,照照鏡子吧,你們這樣的纔是真在當狗。”
她又不傻,平時原野吃什麼,她和阿清就吃什麼;原野穿什麼,她和阿清就穿什麼;原野用什麼,她和阿清就用什麼,狗怎麼可能有這待遇?更何況原野動彈不了眼看就要死了,臨死前都沒打算拖累她和阿清,主動讓她們自尋生路,甚至還記得讓她們去拿一份“遺產”。
這絕對不是對待狗的態度,這是拿她們當親密友人,只有這樣他纔會在遇到生命危險時,還能替她們著想。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能見人之本性,這騙不了人的。
如果不是如此,她也不會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拿自己的命去履行友人之義——你既然敢拿我當友人,那我就不能負了這份義氣——去引開追兵,險死還生,硬生生替原野掙了條活路出來,不然她早就拖著阿清一路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頂多以後逢年過節的時候給他上柱香就完了。
相反,以前他們活命流四處給豪族大名當探子,又苦又累錢卻極少,只能吃點殘羹剩飯,那纔是真正在當狗。
阿淺沒鏡子,她買不起,一時無言以對,環顧室內,發現房間一角擺著一具精鋼胴丸,上面還頂著一個桃形鋼兜,阿滿之前拿的鐵炮也扔在了那裡,旁邊還有脅差、打刀和精鋼小斧頭,該有的都有了,是她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豪華裝備,配齊了絕對能多好幾條命。
於是她更加無言以對了,感覺阿滿好像真沒說錯,這確實不太像當狗。要真是當狗,這狗也當得太舒服了,真是要什麼有什麼,比主人還主人。
阿滿看她終於老實了,也就既往不咎,沒打算再踹她兩腳,正準備問問她們倆是怎麼流竄到這一帶的,流竄過來想幹什麼,但看她倆神色萎靡,坐在那裡腰都直不起來,估計餓了一天正受罪,也就先吩咐阿清一聲:“好歹也是熟人,先去弄點吃的來喂喂這兩個小畜生,弄好一點,不用小氣。”
富貴不歸鄉猶如衣錦夜行,她現在跟著原野混起來了,卻一直沒辦法回去顯擺,那能在老熟人面前顯擺一下也行。
嗯,這兩個小畜生過會兒吃起飯來,樣子肯定難看得要死,她要狠狠譏笑她們,要狠狠惡心她們,她就是這麼一個淺薄又惡毒的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