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這是要壞野原家的萬年基業(yè)?。?
原野沒去送別,他也不喜歡離別的氣氛,正在臥室裡充滿遺憾地嘆氣,琢磨該上哪找人來填阿滿阿清留下的坑,沒想到峰迴路轉(zhuǎn),她們倆竟然又跑回來了。他在得到通報後趕緊又回公事房,一進門就看到她們腰板挺直,端端正正跪坐在那裡,小臉上的神情還十分嚴肅。
除了阿滿,她那長相嚴肅不起來,一板起臉來豆豆眉就往中間擠,猛一看像柴犬成精了一樣。
阿滿耳朵很靈,聽到動靜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就挪動身體面對他,伏身施以大禮,認真叫了一聲:“主公!”
阿清默默跟著她調(diào)轉(zhuǎn)方向,雙手交迭在地板上,伏身施以大禮,以額頭輕觸,而原野微一詫異,瞬間就明白了,阿滿和阿清這是在表態(tài),想從“友人兼食客”的身份正式轉(zhuǎn)職爲“野原家”的一員,要成爲類似家臣一樣的存在,不然沒必要這麼稱呼他。
他不清楚發(fā)生了什麼事才讓阿滿阿清下了這種決心,以前她倆還是很愛自由的,但趕緊上前把兩人扶起來,搖頭道:“我們之間無需如此,還是一切照舊吧!”
“蛇無頭不行,總要有上下之別,既然要跟著你混了,也不能沒大沒小。”阿滿和他太熟了,以前又是友人身份,是能一起講H笑話的哥兒們,不太好意思直接表明投靠之意,只能用“拜見主公”來表明心意,見原野一聽就懂也放下心來,認真道,“再說了,不喊你主公,你也沒辦法給我們發(fā)年俸,我們也不能白乾活?。 ?
“年俸倒是好說……”原野不在乎這點工資,前田利家這十七八歲的莽漢都能有一百五十貫的年俸——他因在政變夜奮勇殺敵,立下戰(zhàn)功,漲薪了一百貫——阿滿可比前田利家有用多了,一年發(fā)給她幾百斤銅根本無所謂,只是他不喜歡“寄親寄子制”那一套,對“權(quán)力二元制”充滿了警惕,不想未來手下山頭林立,每個家臣下面還要有一羣獨立的、一點也不鳥他的家臣。
每個現(xiàn)代人都知道集權(quán)的重要性,萬一未來某個重臣下面的家臣搞出“主公,天冷了加件黃袍吧”這種事,那可就真搞笑了,他不想一開始就把路走歪,這才一直沒有招收家臣,但現(xiàn)在換成阿滿阿清的話……
這似乎倒不用擔(dān)心,阿清的性格不可能造反,而阿滿雖然野性,是造反的好苗子,但她是女性,這時代完全不存在自立爲王的可能性,她們想噹噹“家臣”倒沒什麼大礙,而且別人多半也不會把她們視爲正兒八經(jīng)的家臣,頂多把她們視爲阿巴、阿鶴、田方這樣的姬武士,不太可能和她攀比,從而帶壞了風(fēng)氣。
原野思維發(fā)散了一下,覺得阿滿阿清想噹噹家臣好像沒什麼負面影響,也確實捨不得她倆,便說道:“好吧,不過只是個稱呼,你們也不用太認真,我們還是按以前相處?!?
“是,主公?!卑M和阿清再次施以大禮,算是正式加入野原家,把野原家擴充爲三人團體,終於不再只有原野一根獨苗——彌生、桃井兄弟之類的郎黨家子相當(dāng)於家僕,在這時代不算人的,吃飯都上不了桌,不能算家族成員。
通常來說,只有家臣纔是正式的家族成員,既是家人,又是臣子,既要盡孝,又要盡忠。
原野又趕緊把她倆扶了起來,按“寄親寄子制”來說,他現(xiàn)在該算阿滿阿清的“義父”了,看兩名“義女”的目光一時之間都慈愛了不少,握著她們的手,按傳統(tǒng)說道:“那以後家裡的事就拜託你們了。”
阿滿馬上信心滿滿道:“主公放心,以後你只要安享清福即可,家裡的事一切有我?!?
原野一時無語,這也不按套路來啊,你不是該謙虛幾句嗎?怎麼聽起來像是曹操會說的話,你這野孩子不是打算把我變成漢獻帝吧?
不過無所謂了,阿滿翻不了天,他不計較這些,又關(guān)心地問道:“怎麼突然又不回去了,是出了什麼事?”
“是我突然想明白了,沒必要事事都聽老頭子的,雖然他養(yǎng)大了我,但他老了,跟不上時代了,說的也不一定對,根本不知道你這裡的情況就非要我們回去,我覺得不如讓他聽我的,到這邊來生活算了,到時我用年俸來養(yǎng)他。”
阿滿也不瞞著原野,有話直說,“而且我記得你以前分析過,天下會越來越亂,武士會越打越強,都會出現(xiàn)佔有數(shù)國之地的強力大名,一直要打到天下一統(tǒng)爲止。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到時甲賀那個離京都不到兩百里的破地方肯定躲不了,肯定要挨收拾,所以躲是沒前途的,不如到你這裡來,大家一起爭條活路出來?!?
原來如此,這是阿滿長大了,有見識了,想法和老一輩不同,要和老一輩爭奪話語權(quán),要當(dāng)家作主。
這也算正常現(xiàn)象吧,孩子大了總有這麼一天!
原野輕輕點頭,又關(guān)心地問道:“那老……你爺爺願意來嗎?”
“我會說服他的!”阿滿信心很足,以前她就經(jīng)常和她爺爺吵架,再多吵幾次也無妨。
原野也很稀罕阿滿她爺爺,從阿滿阿清身上就能看出來,那肯定是個厲害老頭,能吃了肯定大補,馬上肯定道:“好好說服他,到時一切好商量,哪怕他就是放心不下家鄉(xiāng)人,想把家鄉(xiāng)里的人都遷出來,這也能商量,等將來我們地盤大了,他可以隨便挑塊地來安置他們,哪裡都行!”
這點小事他根本不在乎的,到時都可以不收他們的稅,讓他們建個“忍村”,以訓(xùn)練好的“忍者”來充當(dāng)年貢就可以,反正甲賀人一直有外出打工當(dāng)僱傭兵的傳統(tǒng),應(yīng)該不會多在乎。
“你放心吧,肯定沒問題,他吵不過我的!”阿滿已經(jīng)決定要“下克上”了,把她爺爺掀到一邊,以後只管安心養(yǎng)老就行了,活命流由她來發(fā)揚光大。
她說完了又猶豫一下,從旁邊把之前原野給她的皮口袋拖了過來,“這是……你之前給我們的告別贈禮,現(xiàn)在我們不走了,這些錢……你收回去吧!”
“好!”原野伸手就去接,但揪著皮口袋揪了兩下沒揪動,阿滿攥著皮口袋一時不肯鬆手,小臉上的表情很痛苦很糾結(jié),一直到阿清默默膝行上前,硬掰開了她的手指,她這才嘆著氣鬆了手,表情還是很難受——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還不如裝大方不拿呢,吃到嘴裡再吐出去,真的太痛苦了。
原野也不管她,這可是一大筆錢,滿滿一口袋銀丁,下面還藏著一張“銀票”,是當(dāng)初眼見分別,感謝她們拼死相救才硬擠出來的,現(xiàn)在她們又不走了,拿著這麼一大筆錢根本沒用,不如投入到生產(chǎn)中去。
更何況,阿滿有前科,萬一拿這些錢去賭可就全糟蹋了,必須拿回來。
原野回收了謝禮,這事兒就算完了,阿滿阿清不但沒離開,反而正式成爲野原家的一份子,甚至準備把活命流也搬到彎津來,以後就在這裡生活了,這也算因禍得福。
他中午親自下廚弄了桌好菜,好好和阿滿阿清吃了一頓,算是慶祝一下新成員入夥,然後散了席一切照舊,原來她倆幹什麼,現(xiàn)在依舊幹什麼,感覺沒多大變化,頂多未來會多個老頭子而已,但阿滿那邊可不一樣,她現(xiàn)在心態(tài)不同了,可是正經(jīng)的野原家的家臣,是家裡重要的一份子。
她先琢磨了一會兒該給自己起個什麼正經(jīng)名字好,有點猶豫要不要用原野的家名,再琢磨了一下“阿滿”這個通名也要改一改,比如改成滿千代、滿之丸之類,再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名”,按“烏帽子親”原則,她應(yīng)該從原野的“名”裡摳個字出來用用,只是一時不知道“家遠”兩個字摳哪一個比較好,感覺都很一般。
或者以彎津爲家名也不錯,比如叫彎津滿千代……不行,彎津已經(jīng)有個遠藤千代了,叫滿千代不太好,不如叫彎津滿之丸……
她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只能先繼續(xù)叫阿滿,回頭和其他人仔細商量一下再說,畢竟起名可是大事,也該徵求一下老頭子的意見,也不能說上位當(dāng)家作主了,就把老頭子不當(dāng)人了,他的意見還是很重要的。
她先把這件事扔到一邊,接著環(huán)顧依舊還顯得比較簡陋的彎津領(lǐng)地,慢慢豆豆眉擠到了一起。
以前她就是個食客,沒事來點“忠言逆耳”也就是儘儘爲友之誼,日??粗鴱澖虻囊磺械雇φ5?,甚至感覺發(fā)展得很不錯,一個月就能頂上一般豪族折騰一年了,但現(xiàn)在再看看就發(fā)現(xiàn)問題非常多。
這些家子家僕走路好像有點慢,一點緊迫感也沒有,讓人看了就不爽,而且那頭驢看起來也有點讓人不痛快,一直在吃草料,都不去幹活,越看越像頭廢驢。
再仔細想想,原野問題好像也很大,一把年紀了,都快成老頭了也不肯結(jié)婚,一說他就這個不行,那個不好,連個兒子都不肯生,這還把家族傳承放在眼裡嗎?
這是要反啊,是要壞野原家的萬年基業(yè)??!
生個兒子哪有那麼多屁事,把燈一吹,哪個女人不都一樣,就是他本人毛病太多!
阿滿隨意亂走,以前覺得欣欣向榮的領(lǐng)地,從家主到家子,全都有毛病,個個都沒在幹人事,必須好好整改一下,拿小鞭子抽抽他們,至少不能人人都走得這麼慢,起碼移速也要達到每次呼吸都能竄出兩間纔算合格。
不這麼幹不行,畢竟以後這裡可就是她的家了,一所懸命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