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從叫醒主公開始的每一天?
翌日,清晨。
原野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就聽到耳邊傳來阿滿的聲音,“主公,天亮了,該起身了!”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稍等了一會兒,又聽到阿滿在門外叫道:“主公,天亮了,該起身了!”
這次他徹底清醒了,坐起來瞧了一眼窗外,發現這會兒天色才朦朦亮,而耳邊聲音依舊不停,門外阿滿像臺壞掉了的復讀機,還在重複那句話,不由奇怪道:“這才什麼時辰,你一大早在鬼叫什麼?”
門被拉開了,露出跪坐在門口的阿滿。
她撓了撓臉,有些不確定地說道:“我也是第一次當家臣,聽說好像是這樣的,我天亮就要來叫你起身,還要看著你吃早飯、讀書、習武什麼的,反正就是一直跟著你,幫你當個好主公。”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家臣還是太監,是不是你以後還要把女人用被子包好了扛到我房間?
或者這就是近侍小姓的工作?從叫醒主公開始的每一天?
原野也沒當過主公,不清楚主公和家臣該怎麼一起生活,該怎麼日常相處,思維發散了一會兒就揮了揮手,又躺倒了,直接道:“我們沒那些破事,趕緊拉倒吧,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到點了彌生會叫我起來,你不用管這些閒事。”
“那行吧,反正我是叫你了。”阿滿也拿不準該怎麼伺候主公,也沒勉強他,但她剛剛上任,正幹勁滿滿,又轉身往廚房去了,“我去看看早飯準備的怎麼樣了,你快些起來吃飯。”
原野也不管她,躺倒想再睡個回籠覺,等七點鐘再起牀也不晚,但這倒黴的時代一點夜生活也沒有,當前也沒有任何緊急工作需要熬夜加班,昨晚他看了一會兒書就睡了,睡得很早,現在醒了一點殘餘的睡意也沒有。
他躺了一會兒睡不著,無奈之下只能起牀穿衣服,感覺還要再這麼折騰兩天——阿滿性格跳脫,現在剛剛換了身份,怎麼也要興奮上兩天,上竄下跳一陣子才能老實下來,所以這兩天可能天一亮就要起牀了。
他去了洗漱房,在小侍女的幫助下洗臉刷牙——他閒著沒事把牙刷和牙粉做出來了,不想未來某天牙疼得要死要活時再後悔,畢竟這時代可不好找牙醫——等他洗漱完畢就去吃早飯。
阿滿和阿清已經在等他了,哪怕以前他們就天天一起吃早飯,這算是日常常見畫面,但今天明顯不同以往,阿滿沒有躺在地板上翹著腳丫子和阿清閒扯淡,或是抱怨他怎麼還不來,而是端端正正跪坐在那裡耐心等待,同時她的打扮也不同了。
之前原野剛醒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她穿得闆闆正正,還換了新發型,已經不再是齊劉海小揪揪,而是開始把頭髮往後梳頭,梳成了大人的模樣,硬是在頭頂扎出了一個短小的茶筅頭,像個剛剛元服的小武士,只是……
她一張小圓臉,又沒了齊劉海遮擋,那兩條又圓又短又黑的豆豆眉就越發顯眼了,只要臉上再粘上點黃毛,真能冒充柴犬,讓人看在眼裡,心情複雜。
但她能有個人樣兒,能端端正正坐著,沒橫歪豎倒,倒也算不錯,不過大概率也就這兩天了,等她這股子興奮勁過去了,八成又要變回原形。
“主公,請用飯吧!”阿滿今天很懂禮貌,沒說什麼“屎殼郎滾著糞球都能比你快”之類的屁話,親手送上一雙竹筷,請他先動筷子吃第一口。
“哦,謝謝。”原野客氣一聲,哪怕有心理準備,知道她現在處在異常狀態,她這樣子還是讓他很不習慣。
他隨意夾了一筷子炒雞蛋,示意可以吃了,又望了一眼阿清,發現阿清倒沒改成武士打扮,頭髮還是用抹頭巾隨意扎著,衣著打扮也一如平常,頂多就是心情似乎很不錯,脣角很放鬆,像微微有點笑意——阿清表情不豐富,很多時候看起來都十分清冷,但原野和她生活久了,多少也能通過一些小細節判斷她現在心情狀況。
比如現在這表情,她只有和小猴子、小毛驢、三花小母馬玩耍的時候纔會有。
原野看著沒任何變化的阿清倒是欣慰了不少,阿清就像塊鉑金,穩定到令人安心,可比阿滿這野孩子強多了,動不動就開始興奮,和銫差不多,沒事自己就炸了——他從第一次見面就很喜歡阿清這種清冷的性格,現在看看,他果然有先見之明。
而且之前沒怎麼注意,她的頭髮好像也開始留起來了,一低頭間兩鬢的頭髮很順滑的垂下來,再加上纖細的脖頸和脣角那絲若隱若現的笑意,看起來又多了幾分少女的溫婉,越發容易讓人想起徐志摩的那句詩。
原野習慣性發散著思維,不知不覺就吃完了早飯,而早飯過後就是他的工作時間了,他起身就往外走。
阿滿趕緊把嘴裡的東西硬嚥下去,拿起打刀脅差插回腰間也跟了上來,向他問道:“你要去哪裡,是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去鐵匠工坊看看進度。”彎津現在運行一切正常,除了人口什麼也不缺,已經進入穩定積累期,原野隨口道,“你不用跟著我,去忙你的事吧!”
阿滿這會兒剛當上家臣正新鮮呢,一時不想走,“昨天下午人都撒出去了,我這會兒也沒什麼事,我和你一起去鐵匠工坊瞧瞧吧?”
“隨便你,反正別耽誤正事就行。”
“你放心,誤不了。”
“那走吧!”
原野無所謂,反正以前他就整天和阿滿混在一起,而且作爲剛剛上任的“主公”,他也挺有新鮮感的,也不介意一大早就帶著“家臣”溜個彎,但他剛出了門走到院子裡,就看到一隻老母雞正在覓食,也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現在他這裡的雞都是散養的,倒不是爲了健康或是口味想吃“走地雞”,而是這時代沒有獸用抗生素,把雞關起來純靠飼料餵養,雞非常容易死,只能讓它們自由自在。
這是他親自派小侍女們試驗過的結果,死亡率嚴重超標,還一死就是一大片,完全弄不明白別的同行是怎麼敢在古代大規模開養雞場的,估計是些連雞也沒養過的寫手在瞎編,其本人肯定沒穿過,純在坑人,也沒想過別人真穿越了會不會被坑死。
反正在獸用抗生素弄出來之前,他是不敢把大量的雞關在一起硬喂飼料產肉產蛋,那真的血虧,就讓它們隨意在家宅乃至村子裡溜達,只要能回窩下蛋,再定時給它們撒撒飼料,別的一概不管。
他看了這隻老母雞一眼,有些心疼之前養死的那些雞,正準備繞過它,沒想到阿滿搶上前去就是一腳,直接把老母雞踢得原地起飛,還沒好氣地罵了一句:“混蛋,是不想活了嗎?沒看到主公出來了,還敢擋著道?!”
原野一時無語,不過是隻雞而已,繞過去不就行了,你踢它幹嘛?不過她也算一片好意,是……一片忠誠之心,無需太過計較。
大概算忠誠之心吧,雖然有些多餘,但也沒有別的解釋了。
他目送那隻雞飛走了……呃,這時代的雞是能飛的,就是飛不遠,一般也就百來米,倒不怕丟了。
他有些擔心影響老母雞這幾天的產蛋量,不過也沒說什麼,繼續出門,但沒走多遠就看到他的二手驢溜達著過來了。
這頭驢在野原家也算老資格了,是跟著原野起家的“元老”,還是阿清的好朋友,現在倒不算辛苦,只會幹一些輕活,還擁有一定自由,可能是一大早習慣性出了馬廄來找阿清等投喂,但可惜還沒找到阿清就碰上了阿滿,阿滿上去就給了它屁股一腳,握住刀柄就罵道:“混蛋,你也活膩了嗎?見到主公還敢不躲開,信不信我宰了你!”
原野就是性格再好也受不了了,扯著她繞過驢繼續往前走,以防二手驢給她一腳,矛盾激化之下,它倆真打起來,嘴上還沒好氣道:“你和一頭驢計較什麼,它又不懂事,趕緊好好走路。”
阿滿不服,不高興道:“我是在替你考慮啊,你現在是正經的彎津之主了,什麼雞啊驢啊的都敢擋你的路,你一點體面也沒有。你都沒體面了,那我不是更不體面,不給它們點教訓怎麼行?”
“這種體面我不需要,你也用不著,趕緊走,不準再踢任何東西!”原野推著她出了家門,踏上彎津村的土路,還一路死死揪著她的衣領,以防她再飛起一腳,把敢擋路的人也踢到原地起飛。
不可不防,這野孩子興奮起來,真是什麼事也能幹得出來,要是讓她一路踢過去,他的“體面”是有了,但搞不好哪天就要被人揹後打黑槍……不對,是背後射他兩箭。
阿滿還是覺得不爽,以前當甲賀衆的時候不能橫行鄉里,欺男霸女,魚肉庶民,現在當上武士了,還是不能橫行鄉里,欺男霸女,魚肉庶民,那她這武士不是白當了嗎?那多沒意思啊!
她正經了沒半個小時碎嘴子毛病又犯了,又開始嘟嘟囔囔:“怎麼也該有點排場吧?以前你一個光桿家主沒什麼排場,那是沒辦法,但現在有家臣了,還是我這種厲害家臣,多少也該有點排場了吧?你這樣根本也不像個大人物啊,你一點排場沒有,我們也沒面子的!”
“不行就是不行!”原野揪著她的領子繼續往鐵匠工坊去,還在教訓她,“你剛當上家臣太興奮我能理解,但興奮歸興奮,還是不能胡來,反正不準當著我的面隨便踢人!”
他可是走仁厚路線的領主,一路把領地裡的人踢得到處亂滾算個什麼事兒?名聲不都全敗壞了嗎?就算真有需要踢人的時候,也要他暗中同意了她再衝上去踢,踢完他還要罰一罰,以維護規章制度。
當然,罰酒三杯,下不爲例就行了,反正她也愛喝點小酒,沒什麼關係。
以前他是不方便這麼直接命令阿滿的,畢竟那時是朋友,阿滿不高興了隨時能走人,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他是“君王+義父”,阿滿是“臣子+義女”,爸爸教訓女兒天經地義,他現在就是猛踢阿滿的屁股,阿滿也不能反抗,更不能逃走,不然就是豬狗不如之輩,人人都可以唾棄。
家臣是沒人權了,以前他還真沒辦法治阿滿這野孩子,現在好了,她自投羅網,以後可以隨便治了,只要注意著點別把她惹急眼了就行。
阿滿很不滿意,覺得原野真是一點也不懂什麼叫作威作福,白瞎了身份了,不過也沒辦法,只能繼續嘟囔,這剛剛當上家臣的興奮勁倒是消下去不少,沒那麼跳了,而正無聊的陪原野看鐵炮甲冑生產進度呢,一名郎黨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