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喊第一句時,達山覺著自己抽刀就能劈到對方。喊第二句時,他覺著得動用長矛了。等聽到第三句徹底醒悟,周大爺已經(jīng)退進自己住的宅院,達山得拆墻才能把他逼出來。
“動手。”達山厲聲高喝,炸裂般的聲音代表了他同樣要被氣炸了的心情。不過他也是有備而來。雖然威嚇鼓動不見效,反而讓對方借助個特別的法器扭轉(zhuǎn)形勢,可這位額赫庫倫的老牌奴隸主也不是吃素的,一看巧取不行就立刻改為強攻。
達山身后兩個兒子早就不耐煩。這兩人滿臉橫肉,孔武有力,聽令后各自亮出一柄大砍刀。這砍刀握柄一米多,半米長的刀刃,又沉又重,專門用來破陣——雙手握住一刀猛劈,血紅色的刀光伴隨他們奮力前沖的沖擊,狂吼中就將幾名愣神的奴隸士兵給劈成兩半。
尸身劈開還未跌落,達山這兩個兒子速度不減,頂著飛濺的血水繼續(xù)強沖,又是一刀猛劈,目標直指周青峰后退而入的宅院。木制的院墻嘩啦啦一下就多了兩條齊整的斜口子,他們跟著身體猛撞,轟的一下斷裂的木頭就到處蹦飛,好似挨了炮彈一般。
看自己兒子初步建功,達山也咆哮一聲迅速跟上。他知道當(dāng)前速度就是性命,絕不能讓周青峰有喘息之機擺好軍陣,領(lǐng)著十幾個能打的家奴也猛撲上去。只是越過破裂的院墻,卻看到院子里已經(jīng)有十個精壯的奴隸擺開了長矛槍陣,周青峰在槍陣后等著他了。
一看長矛槍陣就緒,達山卻更是高聲怒道:“你這小小的漢人尼堪也來跟我耍詐。可我若不是算到了你有所準備,又如何敢來?”
周青峰不做回答,只是面帶狠色的盯著達山,高聲喝令手下蓄勢。整個槍陣十名奴隸并排而立,弓步前驅(qū)就要奮力突刺。
達山兩個兒子卻無畏無懼,手持大砍刀就朝槍陣上不斷劈砍,拼命消耗矛頭上連出一體的青色防御。而跟著達山?jīng)_進來的家奴則從兩翼分開,準備側(cè)面攻擊周青峰后路。
不過達山最大的底牌卻是自己。他從袖口摸出一個灰色的雕像一拋。地面頓時騰起一股黑色煙霧,一陣虎嘯之聲從中傳來,一頭身軀龐大的吊睛猛虎從煙霧中竄了出來。
賈剛立刻向周青峰提醒道:“小心,這是妖獸之靈。也不知其靈力還殘存多少,若是尚且是鼎盛之期,你我都討不了好。”
周青峰卻沒得猶豫,口中號令——勇氣之矛,突刺!
他現(xiàn)在就只會這一招,真是純熟的很。
十人之力相互匯聚,青色長矛怒襲而來。
對面的吊睛猛虎雖是靈體,卻也毫不示弱的張口咆哮,無畏猛撲。
長矛和虎頭直接對撞,力量,氣勢,靈力在相互抵消,克制。周青峰滿心期望能克敵制勝的軍陣術(shù)法這次遇到了對手。達山藏在手心的殺手锏也沒能獲得實效——勇氣之矛在撞擊中崩裂了,那頭猛虎的妖獸之靈也被撞的靈光暗淡,跌飛倒退,摔出十多米外去了。
殺手锏被克制了,周青峰頓時感到有些棘手。
發(fā)威后的奴隸槍陣進入了脫力狀態(tài),一個個面色蒼白,氣喘吁吁。達山的兩個狠辣兒子就在他們面前,剛剛的大招撞擊造成了一點精神震撼,可兩三秒后這兩個家伙就恢復(fù)過來,再次舉刀力劈,一動手就砍掉好幾個人頭。
從兩側(cè)襲來的達山家奴則干脆忽略已經(jīng)無力的奴隸槍陣,舉著刀槍直撲后頭的周青峰。更要命的是對面的達山又要摸出什么厲害玩意來了。
“賈剛,該你了。”周青峰喝道。
鬼修這東西,正面對決歷來不怎么樣,背地里暗算才是正途。周青峰一下令,賈剛立刻從他影子里跳出來飄到半空中,手中抓住一個細頸瓶緩緩傾倒,一股慘綠色的濃煙下沉落在地面上。
這濃煙落地后迅速擴散,幾息間就覆蓋周青峰住的整個院落。這東西一出現(xiàn),原本撲向周青峰的達山家奴就變得遲疑,等他們陷入濃煙之中立刻發(fā)現(xiàn)事情不妙——這煙古怪的很,陷在里頭有莫大的凝滯,舉手投足都好像被人拉扯一般,更叫人心生畏懼。
達山和他兩個兒子都是修士,靠著筋強骨健還算無礙。可那些家奴力量弱了不少,很快就好像身處泥沼般變得難以行動。濃煙中甚至帶著惡臭,還遮斷視線,叫人難以辨別敵我和方向。
達山想屏住鼻息卻還是吸了半口這慘綠煙氣,一時間心胸憋悶,力量衰退。他心知自己只怕還是上了周青峰的當(dāng),被他引進這院落中了其詭計。院落里慘叫聲此起彼伏,聽著就是那些最弱的家奴正在遭到屠戮。
達山不便在慘綠煙氣中開口說話,他發(fā)覺不對立刻后退,出來后就看到自己兩個手持大砍刀的兒子竟然早就悶聲不吭的逃出來了。不過更遠處喊殺聲同樣接連不斷,卻是他留作后手的接應(yīng)家奴和剩下幾個兒子正在趕來。
周青峰此刻騎著傀儡山羊,手持光之軍刀也沖出了院落,一看達山的手下不減反而爭多,氣急罵道:“這混蛋到底有幾個兒子?”
賈剛收攏自己的‘腐尸綠煙’跟在周青峰身后,隨口說的:“這些女真貝勒貝子都有一大堆妻妾,生十幾二十個兒子女兒絲毫不稀奇。人家就靠兒子打仗,女兒聯(lián)姻。”
說話間達山再次穩(wěn)住陣腳,他的手下變成了五個蠻橫無忌的兒子,三十多披著鎧甲的能打家奴,這份實力比剛才還更強了。他殺退攔路的幾名奴隸士兵,一咬牙又朝周青峰撲近,接戰(zhàn)之前還命令手下射了一波箭雨。
交戰(zhàn)立刻變成白熱化的拼消耗。
嗖嗖嗖的箭矢不斷飛舞,周青峰騎著傀儡山羊在要塞內(nèi)的幾棟建筑木墻上反復(fù)彈跳躲避。賈剛則代替他吹響了號角,很快一支預(yù)備好的兵卒就從附近不斷涌出,亂糟糟的向達山一伙人撞了上去。
褚英占領(lǐng)周青峰的小要塞后,在要塞內(nèi)留下了一百多名女真兵卒。這些可不是奴隸,而是原本額赫庫倫的基層骨干。這批人日常生活就是打仗,體質(zhì)和技藝遠比周青峰訓(xùn)練的那些奴隸強得多,算的是額赫庫倫的精兵。
只是這支隊伍不是周青峰訓(xùn)練的,他對這些女真兵卒也不太信任,一直沒有把他們拉出來。只是現(xiàn)在用奴隸兵硬抗達山只怕扛不住,他只能讓賈剛吹號把這支人馬喊來幫忙。
跟周青峰喜歡列隊戰(zhàn)斗不同,褚英練的這支隊伍反而喜歡一窩蜂的沖上去。他們敢于抓著木盾,頂著敵人的箭矢向前沖,勇氣可嘉,戰(zhàn)技也挺不錯,但配合就基本等于零了。
戰(zhàn)斗很快陷入了群毆,周青峰基本沒辦法指揮了。他只能騎著傀儡山羊,抓著滑輪弓在外圍抽冷子射擊。一旦發(fā)現(xiàn)敵人有誰冒頭表現(xiàn)特別突出,他就拉弓搭上重箭附著光之靈力對其進行決殺。
這場面一度極其混亂,達山一伙人被堵住要塞內(nèi)的兩個建筑路口,左突右撞殺的地面血流成河。這幫家伙明明被占據(jù)數(shù)量優(yōu)勢的對手困住,卻一個個狂呼酣戰(zhàn),不死不休。就連達山自己都手持一柄腰刀,又招來一頭黑熊妖靈來回沖殺。
周青峰的附靈重箭對付普通家奴可以一擊奏效,可對付達山本人和他幾個兒子卻只能稍稍阻止其來回搏殺的氣勢。對面甚至還專門集合了幾名弓手反過來射殺他,好幾箭都插著他身側(cè)飛過。
達山看著就是個有些發(fā)福的中年,但此刻已經(jīng)渾身是血。由于人數(shù)少,他一時半會也逃不掉,卻還朝周青峰大呼邀戰(zhàn),要與他決一生死。
周青峰射了十幾箭后靈力快要見底,而達山那邊拼死相搏殺反而有些越戰(zhàn)越勇的架勢。賈剛也向他示警道:“我沒靈力了,圍攻的那些士兵快撐不住。你要么動用符篆,要么就得看著達山逃走。”
褚英留下的一百士卒不列陣,嗷嗷叫沖上去時挺勇敢。可對面達山和他兒子足足六個強悍的攻擊箭頭,他們拼斗一陣后反而死傷殺了十多人。
死傷一成,血勇之氣就開始消退。周青峰能明顯感覺到女真兵卒不再如開始般積極攻擊,反而步步后退。而他跟賈剛一個‘神魂一層’,一個‘氣血兩層’,沒有強力法器符篆的幫助下,還真困不住達山了。
周青峰還有點符篆,也還有其他手段。可他不想繼續(xù)在達山身上消耗了。他重新組織了一個奴隸槍陣,卻吹號讓圍攻的女真精兵后退。包圍圈一打開,就見達山那幫人的防線頃刻崩解,立刻有人拼死突圍,朝要塞外殺了出去。
圍三闕一,虛留生路。這個道理倒也好懂。
達山也是強弩之末,他幾個兒子也不過‘筋骨一二層’,砍殺一陣后就后續(xù)乏力。一看周青峰讓開缺口,他手下的家奴就搶先逃跑,逼著他也跟著潰逃。
“追。”周青峰冷著臉下令道。
這一場戰(zhàn)斗虎頭蛇尾,好好的圍攻算計變成爛戰(zhàn)。等周青峰追出要塞,倒是把達山的家奴差不多盡數(shù)消滅,可他的幾個兒子只留下一個用來斷后的棄子,其他人全都狼狽逃竄,逃進了要塞外的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