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終曲

8月15日，全省藥品招標采購開標大會，這個會在友誼賓館2號樓召開，開得極其隆重，副省長曲曉敏、省紀委葉書記參加了，各市的衛生局長也都來了。那天的會由徐主任主持，首先由曲省長講話，然后開標。開標的藥品很多，大屏幕上每30秒翻一頁，大家都在關注地看著。開標要很長時間，我想出去換換氣，就悄悄地從后面走出會場，來到了外面。與2號樓相鄰的是4號樓，4號樓前面有一片很開闊的草坪，一場婚禮正在草坪上舉行。那里有一些潔白的帳子，以遮擋夏日的陽光。人們三五成群地坐在帳子下喝著啤酒，笑語嚶嚀。新娘和新郎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來往于各桌之間，他們到哪里，哪里就熱鬧起來。新娘很漂亮，穿著一身大紅的長裙，笑魘無比。草坪的一側是一排自助餐桌，另一側坐了十幾位樂手，正演奏著悠揚的樂曲，服務員們端著托盤穿梭往來。我站在在一旁看著，很是著迷。

我到了一棵樹下，摸出手機，給彭舸打了一個電話。我說：“彭哥，我們正在開標，在友誼賓館。我出來了，外面草坪上有一個婚禮，正浪漫地進行著，使我心情愉悅。我突然覺到了成功，忍不住要給你打個電話。彭哥，謝謝你，讓我站到了這樣一個舞臺上！”

彭舸默默聽著，然后小聲說：“小山，對不起，我正在開會。開標了？好事，繼續往下走吧！不多說了，我很忙?！?

我說：“彭哥，沒忘掉那個晚上吧？”

彭舸領會了，他說：“怎么會呢！”

我又給林月橋撥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姐，知道我們正在干啥嗎？我們正在開標，全省藥品采購開標，會場上有200人，主席臺上坐著副省長、廳長、紀檢書記，還有我們邵總！”

林月橋咯咯笑著說：“是嗎？我早知道你會成功的，姐祝賀你！”

我說：“姐，我現在有種夢幻感，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我突然覺得這是一個盛大的演出，而我只是懵懵懂懂地被推到了舞臺上，我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林月橋沉默了一刻，說：“小山，你太幸運。把你推上這個舞臺的，是彭舸，你要記住他?！?

我說：“我知道，我剛才已經感謝過了。但是我一直很疑惑，這是一個很大的工程，以一個人的力量，是怎么做到的？”

林月橋說：“世間的事看似繁雜，但其實只有幾個眼，佈好了就全局皆通。彭舸是個極其聰明的男人，你知道么，舉報海紅也是他干的。這一著，是一般人想不到的，細節決定一切！”

我說我知道，我曾經問過他舉報一事是不是他干的，他否認了。

林月橋幽幽地嘆了口氣，“你呀，你還是不知道。他走這一步，是一個艱難的選擇，為此，他就得放棄藥品配送，而這是他很想得到的?！?

我驚訝地問：“為什么？他的藥品配送和遴選有什么關系？”

林月橋生氣地說：“小山，難道你不長腦子嗎？海紅是家什么樣的公司？那是個上市公司，有無限的能量，你搶了他的生意，他能善罷甘休嗎？就連你，今后都要小心點，他將無時不刻地會找你的毛?。　?

我說：“姐你別生氣，我對很多事情都看不懂。我一直想不明白，彭舸當初是把藥品配送作為一個條件幫我參加遴選的，后來有一次他說藥品配送可能泡湯了，我就很奇怪，既然我已經遴選成功，不是對他爭取藥品配送提供了條件嗎，為什么他反而說可能泡湯了？”

林月橋說：“這里有一個關鍵環節，你知道他的夫人是誰嗎？”

我說我不知道。

“是衛生廳紀檢組長丁其嫣！”

我愣住了，握電話的手開始簌簌顫抖！

“本來事情都是很順利的，但你得罪了評委，你沒能順利地得到最高票，這就給他添了麻煩，他的夫人是管這一行的，他就必須得回避了！我想是這樣的?！?

我都要哭出來了！我說：“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以前真把這些事看得太簡單。我很缺乏歷練，是嗎？”

林月橋又笑起來，說：“小山，你就是歷練個十年八載，你還是你那個臭德行！你本就不是生意場上的人，什么都改變不了你?！?

我默默地撂了電話，心情變得極為沮喪。

我回到會場，開標也快結束了。我看過去，主席臺上丁其嫣還是一貫的謹慎，，漠漠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似乎臺上、臺下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

真的無關嗎？

作者題外話：z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