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旻陰沉著臉,細細的打量了趙信一番。林旻雖然只是小小的縣丞,但識人的眼光卻是不差,他見趙信脣紅齒白,容貌俊美,雖然腰間也如武士般佩戴著劍,卻十足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看來應該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世家子弟,卻不知道怎麼和趙奢這個窮酸小子混到了一起。
想到這裡林旻便強壓下怒火,對著趙信語氣和緩的說道;“敢問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趙信微微一笑,卻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道;“你猜我是誰?”
林旻一怔,知道趙信是在戲弄於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怒火,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冷言道;“不管公子你是何人,這是在下的家事,希望閣下不要插手。”
趙信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神情驟然冷卻,沉聲道;“若是此事我一定要管呢?”
“那得先問問我了。”
只聽見門外一聲冷喝響起,隨即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趙信雖然沒有回頭,臉色卻是有些異樣。緩緩轉過身來,望著一臉愕然的趙權,臉色露出了一絲笑容,咧嘴道;“這麼巧呀,又碰到你了,趙權。”
趙權迎上趙信的目光,不知爲何心中卻沒由來的一陣慌亂,下意識的將目光避開。強撐起氣勢,冷哼一聲道;“趙信,你來此處做什麼?”
趙信卻臉色一沉,板起臉厲聲道;“大膽,趙權,你見到上官不但不拜,反而直呼其名,你好大的膽子。”
趙權被他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半響才強撐道;“趙信,你別在這裝腔作勢的,你不過區區一個都尉而已,有什麼資格要我拜的?”
趙信卻似笑非笑的看著趙權道;“那敢問趙權你又是何職務?”
趙權不過禁衛軍的校尉而已,論職遠低於爲羽靈都尉的趙信,趙軍中軍規森嚴,下官見到上官是要按理參拜的。如果不參拜的話,則可以依律治罪,所以趙信纔會有此一說。
趙權卻是不買賬,哼了一聲道:“我是禁衛軍的校尉,你卻是羽林軍的都尉,你還管不到本公子。況且我是堂堂安平君的兒子,當今主父的堂弟,大王的堂叔,還輪不到你小小一個都尉對我指手畫腳。”
趙信瞇起了眼睛,目光不善的望著趙權道;“難不成軍律中還有規定,說君侯的子嗣不用參拜上官?”
趙權如今騎牆難下,自然不肯服軟,索性硬著頭皮道;“我就不參拜,你能奈我何?”
趙信也不生氣,只是淡淡道;“大不了我再將你腿打斷一次就是了。”
趙權目中怒意暴漲,此事是他畢生的奇恥大辱,如今又被趙信說出,他如何能不動怒。當下指著趙信怒吼道;“趙信,你休要欺人太甚。”
趙信卻面露輕鬆的笑道;“我就是欺你太甚,你能如何?”
“來人。”趙權氣急敗壞之下指著趙信吼道;“給我殺了他們二人,本公子重重有賞。”
“諾。”一衆家將齊聲領命,紛紛拔劍向前,將趙信和趙奢二人團團圍住。
這是林旻滿頭冷汗,此刻他哪裡還會猜不到趙信的身份。他和趙權二人,一個是權勢極大公子成的嫡子,另一個是內史趙頜的兒子,自身更是羽林都尉,主父的心腹。這兩個人他一個都得罪不得,也得罪不起,任何一個人想要整他這小小的縣臣都是輕而易舉。可偏偏兩人就是在他家中拔劍相向,任何一個人有了閃失,必然都會遷怒於他。
林旻連忙高聲求道;“住手住手,兩位公子請冷靜一些。”
“冷靜你娘,滾開。”趙權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林旻,絲毫不給這個未來岳父半點面色。
今日他本來在家中歇息,卻得到了林府自己的眼線飛快報來,說那個纏著林家小姐不放的趙奢又上門糾纏了。趙權頓時勃然大怒,他自機緣巧合之下見了林英一面後,便對她的倔強大感興趣。因爲林英出身太低,而趙權的婚姻一定是政治聯姻,所以趙權便求的林旻將女人嫁於自己爲妾。
既然已經認定是他趙權的女人,他如何還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所以一得到回報,趙權就立刻帶上家中身手高強的家將騎馬飛奔而來,這才趕上剛剛那幕。他這次帶來的家將都是家中的身手佼佼者,自付趙信的身手與自己相差無幾,那個趙奢雖然不曉得,但看上去也不像上面身手高強的人,自己這些家將對付綽綽有餘。
他卻想不到趙信短短一年內身手突飛猛進,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當街被羣毆的少年了。他自然也不會注意到,趙信嘴角露出的冷笑。
趙權他不敢殺,但弄個殘廢什麼的還不是什麼問題。公子成就算勢力再大,終究也只是臣子,不可能逼迫主父做他不願意坐的事情。當初公子成之所以能以勢壓人,無外乎沒有人願意爲趙信出頭,可今時不同往日,趙信深得主父寵信,自付在主父心中的地位遠遠高於趙權這個堂弟,定不會爲了這事就讓自己頂罪的。
況且衆目睽睽之下,是人都可以看出是趙權先動的手,而且還是以多欺少,趙信不過是被迫自衛而已。
趙信的嘴角忍不住抿起了一絲笑意,心中冷笑道;趙權,既然你要自取其辱,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這次我不動你的腿,卻要斷了你的淫@根,看你如何娶妾。
想到這裡趙信飛快的朝著趙奢使了個眼色,淵虹已經出鞘,正欲迎上。卻忽然聽見一聲嬌喝聲響起;“住手。”
趙信心想正主終於到了,便停下手來。
順著來聲望去,只見林英一張瓜子臉蛋,睫長眼大,皮膚白晰,相貌美是美,但遠沒有到那種傾國傾城的地步。相反顎骨微微有些凸起,臉色的線條也並非像冉敏那麼柔和,充其量只是上等姿色而已。
可是她秀美中卻透著一股英氣,光采照人。尤其是雙目晶晶,猶如月射寒江,讓人忍不住心生嚮往。三分相貌,七分英氣,便將這林英刻畫成十成佳人,也難怪趙奢和趙權都同時看上了她。
趙奢卻是先是一喜,隨即看著林英眼睛只是望著趙權,面色不由一黯,本欲脫口而出的喊聲也生生止住。
林英卻只是看著趙權,緩緩柔聲說道;“趙公子,小女子平生最不喜歡打打殺殺之事,今日這是在我的家中,可否看在我面子上行個方便。”
“好說好說,林小姐的吩咐,在下怎敢不從。”趙權收起了劍,示意屬下退後,臉上則是露出了溫和可親的笑容,徑直望向林英。
“這兩名狂徒出言辱極小姐,在下實在心生憤意,這纔出手想要教訓一下。既然小姐你喜好清淨,那我便不滋事了,以免擾了小姐清淨之心。
不得不說這個趙權的賣相確實不錯,又是有意曲迎奉承林英,自然做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儼然一翩翩君子。只是林英卻是不吃這一套,只是鄒了鄒眉,望著剛從地上爬起正在拍灰塵的林旻。
趙權頓時恍然,急忙上前扶著林旻,笑著說道;“林伯父,剛剛可摔的要緊?這裡路滑,你還是需要謹慎小心點纔是。”
林旻心中大罵趙權,面上卻還要裝作客氣的笑道;“趙公子有心了,下次我定會小心些的。”
又望著女兒道;“英兒,你怎麼好端端的出來了,不是讓你在屋中做女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