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皮!”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那聲音和笑容裡,是濃的化不開的寵溺之意。,只可惜,羅素姬此刻根本就沒有心思感受這些。
她緊張地看著周圍的一切,手指緊緊的抓著丁文軒的大手。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此刻,只有那黑暗纔是她最害怕的。
忽然,她藉著剛剛露出一點頭的殘月,看到身後不遠處一個黑影站在那裡,蕭索細長的身影,在那絲絲殘月的映照下,詭異極了。
“啊……!!!”她歇斯底里發出了一聲尖叫,在這寂靜的黑夜裡,異常刺耳。
她死死的抱住丁文軒的身子,渾身顫抖著,纏在他身邊,無論怎樣都不肯放手了。
“怎麼呢?”丁文軒本能的將她護到身邊,四處查看,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便輕輕地說道:“你是被我剛纔嚇怕了嗎?緊張什麼?別怕,有我!”
“鬼!”她驚恐的瞪大了一雙原本靈氣十足的眼睛,此刻裡面全是害怕與驚慌失措。
“鬼?”他皺了皺眉毛,笑著說道:“哪裡有鬼?你還怕我治不了她?”
“你……你武功再好,也治不了鬼的!快回去,我要回去!”她哭了,用一雙顫抖的手,死命的扯著他的衣服:“你趕緊送我回去!我娘以前就說過,大年三十晚上,會有孤魂野鬼出來要錢,果然是這樣!我沒帶錢!所以,趕緊回去,我待會兒就給她們燒一大堆,一定燒!”
“丫頭,你嚇傻了?”丁文軒謹慎的看了看四下,問道:“你剛纔究竟看到了什麼?”
“有個那麼長的人……不,是鬼,就站在我們身後不遠處,看著我們!一晃眼……一晃眼的功夫,她……她就不見了!可是,”她一面拉著他使勁往前走,一面說道:“她爲什麼穿的是黑衣服?不是白的呢?”
“鬼都穿白衣服嗎?”丁文軒再次看了一眼羅素姬說的地方,好笑的問道。
“嗯!我娘說過,鬼……鬼都穿白衣服的!因爲……因爲死人穿的是白衣服啊!快走!”她額頭上都是汗水,就連捏著他手指的手心裡,都是滿滿的汗水。
丁文軒是個習武之人,他對鬼神之說不置可否。
但他更相信人爲的裝神弄鬼:“穿著黑色衣服的鬼?”他想,可能是夜行人吧?或者,有人監視她?或者他?
想到這裡,他警惕了許多,四下看了看,趕緊拉著她往前走去。
穿過幾個鵝卵石小徑,很快的,就來到了小院門口不遠處。就看到侍衛們站在那裡打盹。
“素素,你自己進去吧?太晚了,我不能進你的院子,會給你惹麻煩的!”丁文軒留了一個心眼兒,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誰在這裡裝神弄鬼?
“別怕,那裡還有侍衛在呢!”他安慰她,將手裡的燈籠給她,讓她自己趕緊進去,說他就站在這裡看著她進去了再走。
羅素姬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她雖然害怕,但也只得踉踉蹌蹌的提著燈往院子門口而去。
“什麼人?”侍衛們因爲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來人,趕緊問道。
“是我,羅素姬!”羅素姬將燈籠提高一點,尤自驚魂未定的說道。
“夫人?您怎麼纔回來啊?”那侍衛一看她,著急的說道:“王爺在這裡都等了你好久了!”
“王爺?他什麼時候來的?”羅素姬一聽陳逸在這裡,便問道。
“大概有半個多時辰了吧?”那侍衛說道。
“辛苦你們了,我就先進去了。”說完,提起裙襬,往院裡走去。
快進院門的時候,她停住腳步,回頭望了望丁文軒站立的地方,微微頷首,便進去了。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小院門口,丁文軒迅速將身子一收,瞬間就上了身後的參天大樹。
誰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子輕輕地落在了大樹頂端的樹梢上,俯瞰著這個王府裡的一切,包括不遠處那個小院的全部面貌。
只可惜,夜太黑了,縱使他有一雙常人難及的銳利眼神,但也看得不是太清楚。
正當他瞅著小院的時候,小院不遠處一座樓宇頂上的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果然,有人在關注著她!是什麼人呢?皇上的?或者王妃的?也或者是……王爺?”他猜測著,雙目如電一般,緊盯著那裡。
但是,關注羅素姬的人,似乎真的還不止那一個!
另一邊參天大樹上,也立著一個纖細的黑色身影,在夜色中與整個大樹幾乎融爲一體。很難看得出來,那裡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羅素姬提著燈籠,踉踉蹌蹌的回到自己的寢殿。
掀開門簾的時候,一股熱浪迎面撲來,熟悉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心裡頓時有了一份暖意。
揹著身子,將手裡的燈放在外面的屋檐下,放好門簾。
彎腰脫去腳上冰冷的靴子,踩在地板上,腳下傳來絲絲的暖意,她的心裡頓時也暖了起來。
解開披風上的帶子,抖一抖上面的塵土,將它搭在門口的桿子上。捋一捋身後有些散亂的長髮,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因爲這外面與裡面一冷一熱間,她感覺頭很暈。
脫下披風,踮起腳尖搭衣服的時候,就感覺眼前星星亂轉,天旋地轉間,“哐當”一聲,摔倒在地。
此刻的她,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只覺得地上很暖很暖,就像躺在那車裡一般,晃晃悠悠的,彷彿在動。
她閉上眼睛,想緩一緩再起身。
就聽到有一個漸漸模模糊糊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夫人?夫人?您怎麼呢?”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時刻,她努力張開眼睛,看到了賽珍珠那緊張的臉。
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陳逸一直坐在那裡,等著她的回來。
瞅著桌子上那幅自己的畫像,還有輕塵的畫像,心裡不斷的想著與她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以及,今日自己在慈恩殿的所作所爲。
終於明白,自己對她,也是疏忽了太多。
御封公主,冊封側王妃,他都沒有站在她的身邊,與她一起分享快樂與喜悅。
而是醉酒回到了王府,躺在另外一個女人的懷抱裡,不聞不問。任由她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在這裡,過著來到王府的第一個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