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希望誰來救個駕?
秦素求助地看了阿栗一眼。
阿栗立時會意,不由又是一臉忍笑的神情。
她知道,她要是再不幫一把手,她們家殿下今晚回去就得抹藥油。
勉強擺出一副正經(jīng)的臉來,阿栗小步湊上前,手里拿著一根不知從哪里翻出來的彩色花繩,笑瞇瞇地對薛十一道:“十一娘,要不要跟我玩花繩啊?”
“好漂亮的花繩呀!”薛十一馬上驚喜地說道,亮晶晶的眸子一下子便凝在了那花繩上。
那根花繩是以七彩絲線繞成的,顏色極為鮮艷。對這種顏色漂亮的東西,小姑娘們向來很缺乏抵抗力。
此時一見花繩,薛十一立時便放棄了“最美最美”的公主殿下,轉(zhuǎn)而向阿栗伸開了雙手,急切而歡喜地道:“阿眉要玩的,姊姊抱抱。”
“真乖。”阿栗笑道,順勢便將她從秦素的懷里接了過來,一面示意旁邊的阿桑等人上前給秦素整理衣衫。
就抱了這小姑娘一會兒,秦素的衣裙已然有點亂了,好在薛十一很乖巧,在秦素的懷里也沒怎么亂動,略整理一番也就罷了。
阿栗到底是從田莊上來的,平素也常干農(nóng)活,力氣比秦素大了許多,此時抱著薛十一也不見吃力。
這廂她便抱著小姑娘去旁邊翻花繩,而一直站在旁邊的薛允衍,此時則是再度躬身道:“舍妹無狀,請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秦素早就被那一聲“公主殿下第一美”給收買了去。
縱然此刻的她兩臂發(fā)酸、腰也有點疼,可她的心里卻比吃了蜜還要甜。
此時見薛允衍賠罪,秦素便大度地將手一揮,笑道:“無妨的,尊府十一娘很會說話,本宮很喜歡。”
言至此處,她便又將視線在薛允衍的身上掃了掃,十分誠懇地道:“本宮以為,薛中丞偶爾也要學(xué)一學(xué)令妹才是,說話好聽些,讓人聽著也歡喜。”
“舍妹年紀(jì)小,嘴甜些自是無礙。”薛允衍面色淡然地說道,又補了一句:“再長兩歲,這毛病我會替她改過來。”
“為什么?”秦素不解地問道。
“巧言令色,鮮矣仁。”薛允衍拂了拂衣袖,淡靜的眉眼間沒有一絲情緒,說出來的話亦不帶半分煙火氣,仿若西風(fēng)掠過耳畔:“為人臣者,做得好,遠(yuǎn)勝于說得好。公主殿下飽讀詩書,想必懂得這個道理。”
秦素險些一口氣噎在喉嚨里。
這人說話怎么就這么招人恨呢?
飽讀詩書?
他這是譏諷她不學(xué)無術(shù)還是怎地?
此外,這話明面兒上聽來義正辭嚴(yán),可細(xì)想一下就會明白,人家這是擺明了告訴你:我就這樣兒,我還就不改了,你能奈我何?
縱然貴為公主,面對著這只下不去嘴的鐵公雞,秦素還真就是……無可奈何。
“果然是鐵面郎君。”她的面上扯出了一個假笑,語氣虛偽得幾乎能掃下一層灰來。
說罷此言,她略一轉(zhuǎn)眸,卻見薛十一正眼巴巴地看了過來。
秦素面上的笑意立時擴(kuò)大,假笑變成了甜笑,和聲問道:“小十一想說什么呢?”
薛十一歪著腦袋想了想,便板起了胖乎乎的小臉兒,用一種糾正錯誤的語氣認(rèn)真地說道:“公主殿下,阿眉想說的是,長兄不是雞。”
秦素先是一怔,旋即便“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鐵面郎君的另一個綽號,可不就是鐵公雞么?
小姑娘這是擔(dān)心秦素罵薛允衍鐵公雞,于是提前告訴她來了。
秦素直是笑不可抑,總覺得薛允衍這會兒的臉色有點發(fā)黑。
被自家妹妹這樣“護(hù)”在頭里,想必他心里也苦得很。
這樣一想,秦素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此時,卻聞小徑的另一頭也響起了“哈”地一聲笑,旋即便是一道清悅的語聲響了起來,說道:“阿眉今日光顧著給長兄正名,卻是忙得很。”
秦素的眉頭跳了跳,循聲看去,但見在小徑的轉(zhuǎn)角處,現(xiàn)出了一個白衣勝雪、大袖如舉的男子身形。
不是白衣薛二郎,又是哪個?
“二兄!”薛十一立時歡喜地叫了起來,一面便將花繩翻去了阿栗手上,還語聲糯糯地叮囑她道:“姊姊先不要動,阿眉去去就來。”
說罷她便邁開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去了薛允衡的面前,揚著一臉燦爛的笑,伸臂道:“二兄最俊,二兄天下第一俊,二兄抱抱。”
秦素的臉?biāo)查g便有點發(fā)黑。
方才這小姑娘請她抱時,似乎也說過很類似的話啊。
難道說,贊她最美,這并非是小娘子發(fā)自于真心的感受,而是某種求抱抱的套話不成?
那秦素豈不是白開心了?
秦素的臉又往下黑了一個度。
此時,便見薛允衡已是勾起了唇,伸指刮了刮薛十一的小鼻頭兒,方才滿意地道:“很好,阿眉沒忘了二兄的叮囑。”
薛十一立刻大聲道:“阿眉記得可牢啦。要人家抱抱,先要夸人家好看才行。”
秦素的臉已經(jīng)完全地黑下去了。
薛允衡這廝,怎么能把個妹妹教成這樣?
怪不得薛十一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呢,原來是被他家**的二兄給訓(xùn)練出來的。
果真這廝就是欠罵。
秦素黑著臉瞪著薛允衡,一肚子的罵人話卻苦于說不出口。
恰在這時,薛十一卻又轉(zhuǎn)過了小臉兒,忽閃著大眼睛對秦素說道:“公主殿下就算不抱阿眉,也是最美最美的。”
秦素的眉眼一下子就彎了起來。
這孩子說話就是討人喜歡,真是個小人精,比她兩個兄長可會說話多了。
“本宮就知道我們十一娘最老實,從不說假話。”秦素笑瞇瞇地說道,整張臉都樂開了花。
薛允衡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唇角不自覺地又勾了起來。
在她的臉上,難得有這般沒心沒肺的笑容,干凈而澄澈,讓人想起春風(fēng)吹皺的湖面。
這樣笑著的秦素,很……動人。
薛允衡飛快地挪開了視線,俯身抱起了薛十一,慢慢地走了過來。
“今日可真巧,薛家兩位郎君都在這里了。”秦素心情極好地向他說道,眉眼都笑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