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嗤笑,眼中的震驚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勝券在握的自信。
燃血玄功乃是妖族流傳甚廣的拼命神通,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深知這門神通其實就是壓榨使用者自身的精血神藏,透支精氣神乃至一切能透支的靈蘊,全部都化作殺敵的神力。
通常情況下,那些妖神在使用完這染血玄功之后,即便能夠如愿以償地擊殺掉大敵,自身往往也會因此而氣血衰敗、道行大退,甚至就此一命嗚呼。
白先生雖然沒有料到余元施展燃血玄功的威力竟然能夠破掉他的萬妖譜,但燃血玄功的威力越大說明其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
在他看來,余元就算不被掏空,也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妙緣仙子對燃血玄功的原理同樣知之甚詳,在見識到那一錘的威力之后,她震驚之余,一顆心也不由自主地揪了起來。
雖然之前她對余元并無多少好感,但在她危難之際,是余元從天而降擋在她的身前,硬是用身體替她擋住了那恐怖絕倫的金色劍雨,而后又燃燒自己的精血,付出極為沉重的“代價”一舉剿滅了那些難纏的妖神。
他做這些都是為了救我!
妙緣仙子心中暗道,同時心底也閃過一絲憂慮。
雖然余元剛剛那一招破除了萬妖譜,使得這件極品靈寶短時間內都無法再使用,可是白先生卻并未受到什么傷害,而且他還有元磁神山、三昧神風扇等數件寶貝在手,而她的百畫圖已經破損,手里能用的也就只剩下一根大羅神針。
假如余元因為施展燃血玄功而道行大損,無法再戰斗的話,只憑她一人一針,只怕不是那白先生的對手。
理智告訴她,眼下只有丟下余元,讓他拖住白澤,她才有機會逃生!
她深吸一口氣,微微一晃,便擋在了余元身前,低聲道:“你先走,我來斷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在心中暗暗念叨:我妙緣一生從不欠人情,是他先來救我,所以我也絕不能舍他而去……對,就是這樣!絕對不是因為其他的什么東西!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一只大手輕輕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擋住我的視線了。”
一邊說著,余元一邊將她撥拉到了一旁,目光炯炯地盯著遠處那屹立在小天地中的白先生。
只見其靜靜地懸于九天之上,通體皆被璀璨的光輝所籠罩,兩顆妖異的瞳孔如同金色的漩渦般,幾欲吞噬人的魂魄。
兩人目光相對,天地間瞬間寂靜無聲。
“既然你想知道我還有幾分力量……”余元一邊收起紫電錘和混元錘,一邊低聲道:“不如你來親自體會一下吧。”
“當!”
混沌鐘輕鳴。
余元借助混沌鐘的神力穿梭空間,直接出現在白先生的面前。
如此突兀的舉動讓白先生和妙緣仙子都感到十分震驚。
不過兩者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
前者神情一凜,身形急速向后退去,同時頭頂懸浮著的那一幅繪有元磁神山的畫卷立刻綻放出璀璨神輝;而后者則是伸手一引,自虛空中召出數道鮮花藤蔓,想要相助余元,以免他受到重創,好及時將他救回來。
不過他們兩個的速度都沒有余元快。
只見其右手握拳,猛然揮出一拳,直接朝著白先生轟擊過去。
盡管那一道道元磁神光有力地吸攝住余元,讓他仿佛在背負著數十座太古神山,但他的拳頭還是結結實實地落在了白先生的胸膛上。
“咔嚓!”
一聲脆響。
白先生猛地倒飛了出去,口中噴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知道余元肉身強大,神力驚世,可卻不知道竟是強大到了這等程度。
這是什么啊?
他可是堂堂準圣啊,竟然也會被其一拳打飛!
這一瞬間,白先生感覺自己像是在和一個祖巫斗法。
不對!
雖然祖巫也有著這等神力,但除了那少數幾個祖巫外,剩下的祖巫都無法這么輕易地突破他的規則,直接出現在他的身前。
但余元不同!
混沌鐘的力量,讓他能夠自由穿梭空間!
雖然白先生能夠以自己的道果來影響身周天地規則,形成一座只屬于他的法域,但混沌鐘的力量卻能夠無視他的規則!
這可比祖巫厲害多了,也足以對他造成巨大的威脅!
最關鍵的是……你余元不是剛剛才施展過燃血玄功嗎?
按道理應該已經油盡燈枯才對吧,怎么會還有這樣的力量?
這不合理啊!
在白先生心念急轉之時,余元卻沒有停留,再一次催動混沌鐘出現在白先生身前,然后揮拳砸了過去,速度驚人。
白先生連忙閃躲,但余元的速度太快了,碩大的拳頭直接砸中了他的腦袋。
“啊!”
白先生發出一聲慘叫,腦袋瞬間癟了一塊,同時整個人也再次被砸飛出去。
看到這一幕,遠處的妙緣仙子頓時愣在了原地,一雙剪水秋瞳幾乎快要瞪成一對銅鈴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余元竟然還有著如此可怕的神力,就好像是之前的燃血玄功一直還在持續似的。
余元神情冷漠,出手凌厲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他借助混沌鐘的神力,一次次地出現在白先生的附近,每一次出拳都充滿著毀滅性的神力。
一連被打飛上百次的白先生終于找到一個機會,撕裂空間逃出余元的鎖定。
此刻他那張英俊儒雅的臉龐已經青紫腫脹,身體也多處扭曲變形,骨頭都斷了不知多少根,身上的白衣特被鮮血染上了點點紅梅。
到了這時,他也終于意識到自己所面對的敵人有多么可怕。
“你的肉身已經和祖巫相媲美!這不可能的……上古體修之路越往后越是艱難,即便上百元會苦修,也不見得能夠將肉身錘煉到極致。
你不過才短短千余年時間的修煉,怎么可能磨礪出一具祖巫肉身?”
白先生一面提防著余元的靠近,一邊不可置信地說道。
余元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他卻像是自己靈光乍現一般,忽的兩眼一亮,目光朝著余元頭頂的混沌鐘望去。
“我明白了!”
白先生激動地大叫道:“是混沌鐘的力量……你用它來改變時間流速,看似只修行了千余年,實際上卻修煉了數百上千個元會……不對,混沌鐘是殘破的,沒有那么強大的神威,而且你得到混沌鐘也不過只有十數載……
等等!”
白先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盯著余元震驚地道:“混沌鐘有穿梭時空的偉力,你該不會是利用混沌鐘回到過去……嘶,你是當初那個大鬧妖庭的玄陽子!”
也不怪他直到現在才將兩者聯想到一起。
要知道對于他而言,那個大鬧妖庭的“玄陽子”已經消失上百個元會了。
上百個元會,那就是千萬年時光,他又怎么可能始終記憶猶新?
就像當初余元手指上帶著那一根隕仙毒針做成的指環,在妙緣仙子面前晃來晃去,后者也同樣沒能發現異樣。
千萬年的時光,足以沖淡許多東西。
不過這些記憶只是沉寂在腦海中,并不會就此消失。
是以當白先生想明白余元利用混沌鐘穿梭時空這一點時,立刻便將他與那個玄陽子聯系到了一起。
余元對于自己的馬甲暴露也并不在意。
此刻他心里想著的只有一件事,而想要實現這件事,就必須要先打倒白先生。
于是他一句話也沒說,直接以混沌鐘鎮封空間,并取出紫電錘和混金錘握在手中,然后又將一件件靈寶祭出。
除了頭頂的混沌鐘外,又有一長一短兩柄仙劍自他身后浮現。
兩柄仙劍通體赤紅如血,伴隨著它們的出現,天空剎那間風云變色,天地萬物全都籠罩在無限殺機之中。
白先生和妙緣仙子同時瞪大了雙眼,感到一陣心悸,有一股名為畏懼的情緒不可抑制地在他們心中滋生。
他們都是活了足夠久遠的準圣大能,曾經也在紫霄宮中聽講,自然是認得這兩柄仙劍——元屠、阿鼻!
傳說中冥河教主的伴生靈寶,自幽冥血海中孕育而出的極品先天靈寶,先天而生的殺道圣器,殺人不沾因果的絕世神兵!
也正是因為他們知曉這兩柄仙劍的來歷,所以才更加難以置信。
然而讓他們的震驚并未到此為止。
緊接著,一道道靈光自余元背后浮現而出,每一道靈光之中都懸浮著一件靈寶,閃爍著不同的光輝與氣息。
北冥宮、清凈琉璃瓶、遁龍樁、大道寶瓶、陰陽寶印、彤弓、玄黑寶箭……
白先生和妙緣仙子看得眼都直了。
他們不是因為余元的這些靈寶質量太高,也不是因為靈寶的數量太多,而是因為這些靈寶幾乎每一件他們都好像見過到!
靈寶這種東西,通常都是需要精心的祭煉,外加漫長歲月的蘊養,才能夠煉出品階上乘的靈寶。
是以大多數仙神都會選擇精心蘊養一到兩件靈寶,免得貪多嚼不爛,重點講究一個貴精而不貴多。
但余元顯然沒有這份顧慮。
因為他的靈寶要么是先天而生的極品靈寶,要么就是從別人那里直接搶來現成的,直接省略了蘊養這一環節。
此刻他將諸多靈寶祭出,并不是要顯擺和炫耀,而是要給白先生足夠的壓力。
他想讓這位準圣大能知道,他有能力將他斬殺于此!
在眾多靈寶的環繞下,余元冷冷地注視著白先生,寒聲道:“說出我師尊的下落,此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否則……今日必叫你形神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