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下,滔滔不絕的淮水如同一條巨大的銀龍,穿越山川,貫穿平原,不知疲倦地向前,歷經歲月的輪轉,承載著諸多生命的期盼和希望,無窮無盡地往前爭進。
它沖破阻礙,跨越險灘,撫平了山間的裂縫,也滋潤了土地的干旱,為沿河兩岸帶來了勃勃生機。
準提圣人看了眼這濤濤淮水,回頭望著余元微笑道:“上次你在西牛賀州,可曾看到類似這樣的大河?”
余元搖了搖頭,“回稟圣人,上次我是奉命前往萬壽山,沿途只經過一條流沙河……不過那流沙河雖然寬廣,卻是一條弱水河,兩岸了無生機,自不能與這四瀆之一的淮水相比。”
準提圣人點了點頭,淡淡地道:“萬壽山有鎮元子以地書庇護,自是靈氣豐沛,你到那里卻是算不得到過西牛賀州。
走吧,吾帶你去看一眼真正的西牛賀州是什么模樣。”
說話間,他也不待余元拒絕,便伸手一拂。
余元只覺得眼前景物變化,竟是瞬間便跟著準提圣人來到了一座大山左近。
只一眼,他便認出那正是上次來過的萬壽山。
不過準提圣人并未停下,而是帶著他繼續向西疾行,速度快到了極致,感覺比他的逐日車還要快了很多倍。
過了萬壽山不久,下方的景色逐漸發生了變化。
從原本的翠綠變得枯黃,再后來便是枯黃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一片看不見邊際的荒蕪沙漠。
一望無際的黃沙覆蓋著大地,仿佛一片沉寂與荒涼的世界。
炙熱的陽光無情地照耀著,烘烤著大地,使得整個沙漠變得焦黃火熱。
沙丘起伏曲折,宛如海浪般連綿不絕,而沙漠的邊緣則被枯草和零散的沙石所勾勒出來。
風吹過時,沙子發出低沉的呢喃之音,仿佛是大地的嘆息,讓人感嘆歲月的荏苒和滄海的浩渺。
在這片荒涼之地,幾乎沒有植被的存在。
零星的荒草頑強地鉆出黃沙,在風沙的侵蝕下蒼白無力,似乎注定了無法生根發芽。極少數的沙漠植物向陽而生,他們以頑強的意志和生命力適應著這片貧瘠的土地。
沙漠上空,熱浪扭曲著視野,讓人仿佛置身于一個幻境之中。天空一片湛藍,沒有任何云彩,陽光曬得大地閃爍生輝,仿佛大地在火焰中苦苦掙扎。
余元由衷地感受到一種壓抑與孤獨。
不過,這片沙漠里并非一片死寂。
有一片片綠洲散落在沙丘之中,宛如明亮的寶石點綴,在陽光下閃耀出奪目的光芒,給沙漠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余元發現每一片綠洲中都有著至少一座西方教的廟宇,無數生靈朝拜供奉,源源不斷地提供著信仰之力。
而這份信仰之力大半被用來梳理地脈、調節水脈、呼風喚雨等等。
兩者間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共生。
數不清的生靈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以極端的方式生存并適應。
“這就是真實的西牛賀州,超過八成的區域都是這般荒蕪貧瘠!”
準提圣人望著余元,感嘆般地道:“此等景象是否和你們東方大不相同?”
余元沒有回答,而是皺著眉問道:“圣人帶我來此觀看西方之景,不知有何用意?”
準提圣人微笑道:“今日帶你來此,只是想讓你對西方多一些了解。你或許也聽說過,曾經的西方并不是眼下這般貧瘠荒蕪……”
伴著他的話音,一股浩大恢弘的神念傳遞過來。
余元眼前瞬間出現了一幅虛幻的畫卷,猶如走馬燈般穿梭不停。
在那一幅畫卷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準提圣人盤坐在一株玄奧無比的菩提古樹下,他身姿端正而莊重,修長的身軀筆直而挺拔,宛若一根鐵柱與天地相連。
他身穿一襲白色長袍,烏黑瀟灑的長發,隨著微風輕輕飄動。他的眉目間流露出一絲仁慈與寬容,嘴角微微上揚,散發出恬靜而安詳的微笑。
陽光透過菩提樹的枝葉灑下,投射出點點金光。
在準提圣人周圍,無數生靈向他頂禮膜拜。
它們形態各異,來自不同的種族,無論鱗甲、飛禽和走獸,皆在他周圍靜靜地聆聽大道。
而在極遠處,則有著一座恢弘雄偉的巍峨高山。
只是簡單看了一眼,余元心中便生出一絲明悟。
那便是須彌山!
一座完整而壯麗的神山!
一座高不可攀的巍峨巨岳,完整無缺地聳立在西方大地之上,與天空相接。山峰聳入云霄,白雪皚皚,看似永恒不變,猶如巨獸盤踞在大地之上。
然而,無窮無盡的兇煞戾氣突然籠罩整個西方大陸。
日月變色,地動山搖。
無量量生靈在一瞬間化作了飛灰!
突如其來的災難使得那西方祖脈須彌山遭受到了毀滅性破壞,那無比龐大的山體在頃刻間瓦解崩塌……
隨著須彌山的崩塌,西方祖脈受到了嚴重的創傷,一道道裂縫迅速蔓延向整個大地,如巨龍兇猛蜿蜒。
無數生靈在剎那間化為飛灰。
兇煞戾氣籠罩著整個西方大陸,山林和平原褪去了生機的綠色,只余一片荒涼的廢墟。
到處都是碎石堆積的廢墟,山體傾斜而頹廢,仿佛一座座巨人頹然倒下的身影。
曾經蓬勃生機的西方大陸現在只剩下一片荒涼與死寂,了無生機可言。
沉默和絕望彌漫在殘存生靈的心中,他們失去了依托和希望,不知該何去何從。
災難發生之時,當時還未成圣的準提道人也拯救了許多生靈。
然而盡管他已傾盡全力,但他所能做的依然只是杯水車薪,與那一場可怕的災劫相比微不足道。
“在那之后,我試圖帶著殘存的西方生靈遷徙到東方。”準提圣人淡淡地道:“可惜對東方的生靈而言,并不喜歡本該屬于他們自己的資源被分享。
是以我只能再帶著那些殘存的生靈的回到了西方,在這一片貧瘠荒蕪的廢土上努力生存下去。”
余元微微皺眉。
準提圣人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他可以想象的到,對方當時必然經歷了難以想象的排擠、針對、欺凌,甚至群起而攻之。
無奈之下,當時還未成圣的準提道人也無可奈何,只能帶著那些西方生靈又回到了荒蕪貧瘠的西方大陸。
在如今艱辛的條件下,也就只有源源不斷地從東方搬運來洞天靈脈,才能讓那些西方生靈生存下去……
誒,不對!
怎么好像開始同情起來了?
被他帶進溝里去了!
余元猛地睜開眼,心中暗暗告誡自己:縱使他有萬般理由,那也跟我無關!
準提圣人將他面上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驚訝,旋即便滿含真摯地道:“從那時起,我便決定要振興西方,讓這些慘遭厄難的西方生靈能夠重新擁有屬于自己的家園,小友若是……”
話未說完,余元便用力鼓起掌來,同時口中連聲贊嘆道:“說的好!圣人當真是慈悲為懷,讓人由衷欽佩!”
準提圣人目光灼灼地看向余元,“那小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與我共同振興西方?”
“嗯?”
余元有些詫異地道:“圣人這是想要招攬我嗎?”
準提圣人眉頭微皺,笑著道:“小友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
“不妥!太不妥了!”余元連連點頭道:“您既然想要招攬我為西方效力,難道不應該先畫個大餅嗎?
您餅都不畫,只是給我講個故事,就想讓我改投西方……您這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人了。”
準提圣人似是沒想到他會這般赤裸裸地索要好事,稍稍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毛,微笑道:“你想要什么,說來我聽聽。
只要你想要的是在這三界之內,五行之中,我都能幫你得到!”
聽到這話,倒是輪到余元有些驚訝了。
這位準提圣人是真的鐵了心想要招攬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