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瘋看著雙方絞殺在一起的人馬,始畢淵旭洲度難以置信之色,宇文成都最後關(guān)頭的殺父弒君,讓他原本的打算全都落了空。
“郭孝恪。”混亂的兩陣中央,宇文成都雙目赤紅,只是大呼著郭孝恪的名字,手中的鳳翅鏢金鎖大開大闔,每一下都帶著如山崩般的力道揮刺向阻攔自己的裴元慶。
裴元慶雙臂的肌肉虯結(jié)。面紅如血,手中一雙大錘格擋著宇文成都那一下比一下更重的鳳翅鐳金錘。他已經(jīng)敗給過宇文成都一次,他不想再敗第二回。
“戰(zhàn)決。”看到始畢在親兵的護(hù)衛(wèi)下朝本陣退去。郭孝恪並沒有因此而輕視始畢,而是心中更加提防這個(gè)東突厥的大可汗。
隨著郭孝恪的喊聲,羅士信殺到了裴元慶身邊,手中的馬槊掃向了宇文成都。這個(gè),時(shí)候大戰(zhàn)在即,他也顧不得什麼公平不公平了。
羅士信和裴元慶兩人本就是不差宇文成都多少的猛將,此時(shí)宇文成都雖然心存死志,招招拼命。但是看著郭孝恪引騎回陣,心中越地急躁,再加上裴元慶和羅士信亦是兇悍無匹。他竟是被兩人壓落了下風(fēng)。
終於,十合之後,宇文成都的腰側(cè)被羅士信的馬槊狠狠地刺了進(jìn)去,被割去了一大片血肉,而裴牙,慶亦是雙錘兇狠地纏住了他的的鳳翅鐳金錘。
“郭孝恪。”宇文成都看著消失在煙塵中的郭孝恪,聲音淒厲地嘶吼了起來,這時(shí)一點(diǎn)銀光卻是忽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只來得及頭一偏。宇文成都悶口噹一聲,肩膀處一枚羽箭赫然穿透了他身上的鐵甲。廢了他的左臂。
“王爺有舍,儘快歸陣。”秦瓊放下了手中的大弓,策馬挺槊。卻是一邊高喝,和羅士信,裴元慶一起殺向了宇文成都。
這時(shí)整個(gè)大地都震動(dòng)了起來,逃回中軍的始畢,毫不猶豫地?fù)]軍全線進(jìn)攻了,剎那間突厥騎兵如同土黃色的巨浪般鋪天蓋地朝羅士信他們所在的方向席捲而去。
叩到那如同天邊滾滾的雷潮般的鐵蹄聲。秦瓊,羅士信,裴元慶三人圍攻宇文成都簡直如同狂風(fēng)暴雨一般,隨著秦瓊一槊,掃掉宇文成都所帶的鐵盔和束冠之後,滿臉是血的宇文成都披散長,簡直如同地獄戰(zhàn)敗的修羅般。
“噗。羅士信手中的馬槊刺穿了宇文成都的胸膛,瞳孔的間距在一剎那擴(kuò)大,宇文成都看著前方越來越模糊的景象,想起了自己少年時(shí)的理想,臉上露出瞭解脫的笑容。
“走。”看到對面奔出的突厥騎兵離自己等人不過百步距離。秦瓊看著拔出馬槊的羅士信大吼了起來,突厥人的騎射是極其可怕的戰(zhàn)術(shù),尤其這時(shí)候他們不過幾十騎人馬,在身後突厥人千軍萬馬的弓箭下。一旦被追進(jìn)射程之內(nèi),絕對難逃萬箭穿心的下場。
宇文成都胸膛口裂開的傷口裡不斷地淌著血,看著策馬回陣的羅士信等人。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撥轉(zhuǎn)了馬頭,手中的鳳翅鐳金鏗。聽到耳邊那響起的如同蝗羣般遮天蔽日的飛起聲。口中低喃自語道,“父親。我來陪你了。”
連環(huán)不絕的箭矢射進(jìn)血肉的聲音響起。數(shù)萬突厥騎兵奔射而出的箭矢,覆蓋了宇文成都和回陣的秦瓊等人。
在彷彿無窮無盡的鐵雨般的箭幕下,宇文成都整個(gè)人連同坐騎被萬箭穿心。可是他手中緊緊握著的鳳翅鈉金錘卻如同生根般立在泥土中,支撐著他……丁。丁。丁。丁。的金鐵交鳴聲中。羅士信和秦瓊。還有裴元慶三人不斷地?fù)]動(dòng)手中的兵器格擋著身邊落下的箭矢,他們此時(shí)雖只處於突厥人的箭雨邊緣,可依然心驚於突厥人這如同暴雨一般的騎射。
軍陣處。郭孝恪看到了宇文成都的最後一幕,即便是身爲(wèi)敵人。他也佩服宇文成都的氣魄,殺父弒君,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像他這般做到,最後死於萬軍之中。
“舉盾。”六萬俘虜軍中。高句麗的軍官們大喝了起來。雖然他們也被突厥人那如同末日般的箭雨所震撼,可是身旁那些北府軍的督戰(zhàn)隊(duì)大人卻一臉的冷靜,讓他們都是定下了心,看著突厥騎兵如同黃色的潮水般蔓延過兩軍陣間的中線,連忙用高句麗話下起了命令。
這時(shí),秦瓊?cè)撕蜕磉叺膸资T郭孝恪的親兵奔進(jìn)了前軍留出的甫道,隨後那些俘虜軍士兵便立刻合上了缺口。
千軍萬馬奔騰間,數(shù)萬突厥騎兵,在馬上不斷地拉弓,射出了一枚又一枚的箭矢。雖然他們所用的弓箭不如大隋制式的良弓強(qiáng)勁,全是手製而成。其中有好有壞,可是每個(gè)草原人都是天生的弓箭手,那種在馬上的馳射所能達(dá)到的精準(zhǔn)程度,只有北府軍的老兵才能做到。
連綿不息的箭雨掉落在盾牌上的聲音就好像暴雨擊打瓦檐一樣。郭孝恪看著突厥人那土黃色的浪潮在六萬俘虜軍陣前五十步的地方。好像打到無形的礁石般粉碎,然後如同倒卷的浪頭一樣向兩側(cè)退乙。示後後方又是波士黃煮的浪潮拍上,好似潮汐般永州滑聯(lián),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突厥人本是柔然人的鍛奴部落,鑄造工藝並不是太差,不過草原缺鐵,才讓他們無法擁有太多的箭矢,不然這種嫺熟地就像是他們本能一樣的騎射,只要有充足的箭矢,足以拖垮任何軍隊(duì)。
秦瓊?cè)藥еO碌尿T兵回到了中軍。裴元慶身上甚至中了五六枚箭矢,雖然大多隻是卡在鐵甲的鱗片中間。沒有傷到筋骨,可是也入肉不輕。
下馬之後,在郭孝恪的命令下,裴元慶不情不願(yuàn)地卸下了身上鐵甲。他所用的雙錘本就沉重,因此他不像秦瓊和羅士信還有軍中其他將領(lǐng)一樣。在鐵甲內(nèi)還會穿上層鎖甲。裡面只罩了件絲綢長袍。
一直跟在郭孝恪身邊的孫思邈。下了馬到了裴元慶身邊。拉著那絲綢袍子,輕輕一抖。那些嵌在絲綢裡的入肉箭頭便掉在了地上。北府軍的老兵每個(gè),人都有這麼一件絲綢長袍,便是用來防止弓箭的最後一層防護(hù),這種質(zhì)地細(xì)密堅(jiān)韌的絲綢,除非是近距離射中。一般弓箭很難穿過。因此那箭頭雖然入肉。卻是給那絲綢給包裹著,不會咬進(jìn)血肉裡,便是上面抹了毒,也能防住不少。
孫思邈給裴元慶上完傷藥後,還是道,“裴將軍,等會還是不耍上陣的好。要是傷口裂了,染上惡疾就不好了
“多謝先生,不過末將的命硬得很,這些傷不礙事裴元慶朝孫,思邈說道,然後拿起那件上面血跡斑駁的絲綢上袍,卻是從親兵手中取過了軍中重新蒸細(xì)過的烈酒。在上面被箭射中的地方倒了上去然後穿在身上後,又重新披了鎖子甲和鐵甲後。到了郭孝恪近前道,“王爺。末將傷勢已經(jīng)無礙了
“無礙就好,回去隨時(shí)候命郭孝恪看了一眼裴元慶,笑道。他知道裴元慶的性子,雖然不像羅士信那般直接,可也是個(gè)好戰(zhàn)的人。
“王爺,裴將軍這樣做雖有道理,可還是太胡來了。”孫思邈回到郭孝恪身邊,卻是搖頭道,那軍中數(shù)次蒸餾得出的烈酒卻是好東西,可是他還是反對這種帶傷作戰(zhàn)。
“先生,這是戰(zhàn)場,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看著孫思邈,郭孝恪搖著頭道。“一個(gè),戰(zhàn)將。要是不能上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王爺?shù)脑挘偸沁@麼不好聽孫思邈不由啞然一笑,然後他想自己也許是真地老了,剛纔只是殺了三個(gè)突厥騎兵,就有些力不從心。
郭孝恪只是一笑,然後看向了前方在突厥人狂風(fēng)暴雨的弓箭下苦苦支撐的六萬俘虜軍。看向了身旁的蘇定方道。“讓我們的弩手準(zhǔn)備,讓那些得意忘形的突厥人知道。弓弩之利。還是要看我們漢人的
“是。王爺蘇定方殺氣騰騰地回答道。他們這邊帶的強(qiáng)弩不多,只有三千多具左右,雖然剩下七千人配了輕巧的騎兵弩,可是威力卻無法與之相比。
兩軍陣前。足足五六萬的突厥騎兵如同土黃色的巨龍翻滾,在鐵蹄踏起的煙塵中,射出著一波又一波的箭矢。
始畢在中軍看著始終沒有動(dòng)靜的北府軍,目光有些陰沉。那六萬高句麗的俘虜軍並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一觸即潰,反倒是在這如潮般的騎射下一直挺了下來,這讓他心中又驚又怒。
“那郭孝恪難道真地是軍神不成,連那些高句麗的鄉(xiāng)下人到了他手裡也成了勇士始畢心中恨恨地想著,騎射雖利。可卻是用來撕開敵軍的陣形,待敵軍崩潰之後。騎兵衝殺纔是取勝之法,可是現(xiàn)在北府軍的軍陣雖然給他們的騎射壓制住,可是軍陣不亂,仍舊穩(wěn)如磐石。沒有半分可乘之機(jī),卻是叫始畢心有不甘。
六萬俘虜軍中,傷亡不斷地增加著,雖然那些士兵死死地舉著盾,在軍官們嘶啞的吼聲裡,只是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靠在一起,可在突厥人那恐怖的箭雨下,卻仍是不斷地有箭矢從盾牌間的縫隙中落下。
“都不準(zhǔn)後退,後退者死高句麗軍官們提著刀,雙眼通紅地大吼著。這個(gè),時(shí)候他們清楚地很。要是有一處地方退了,便是全軍陣線潰散。然後那些突厥騎兵就會如同旋風(fēng)一樣殺過來,到時(shí)候會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就像北府軍擊敗他們一樣。那些高句麗軍官知道,只耍他們挺過這一仗,就是榮華富貴。可要是挺不過,先不說他們能否從突厥人的快馬彎刀下逃走,光是他們身後北府軍所列的弩陣,就足以讓他們死上十回八回六
不能退,絕不能退,幾乎每個(gè)高句麗軍官的腦子就只剩下了這個(gè)念頭。他們賣力地在隊(duì)伍中大聲地鼓勵(lì)著手下那些士兵,“死了怕什麼,漢王給的撫卹。足夠你的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要是活下來。你還能再娶個(gè)婆娘,可要是逃了,惑什麼都沒了
在軍官們各式各樣的吼罵聲裡,俘虜軍的士兵們都是咬著牙挺著,不去看身旁死掉的同伴一
突厥陣中,始畢身邊,阿史那社爾忍不住上前道。“大可汗,咱們的弓箭不多,再這樣耗下去。咱們可沒多餘的弓箭對付懷遠(yuǎn)鎮(zhèn)的北府軍。”
阿史那社爾的話半真半假。不過在始畢耳中卻是有道理的很。因爲(wèi)那些俘虜軍的頑強(qiáng)已經(jīng)完全出了他的想象。“讓巴魯他們衝進(jìn)去。殺光那些高句麗人
始畢終於下達(dá)了騎兵衝鋒的命令,既然騎射撕不開北府軍的陣形,那就來硬的,他這裡十五萬鐵騎。他就不信那些俘虜軍能抵擋得了鐵騎的硬衝。
隨著突厥陣中響起的號角聲、原本在北府軍陣前五十步外的突厥騎兵猛地退去了,可是未等那些俘虜軍的士兵高興起來,更猛烈的馬蹄聲響了起來,然後他們腳下的大地也晃動(dòng)得更加厲害。
“不要怕,不要怕高句麗的軍官們吼得更大聲。可是他們的聲音卻完全被突厥騎兵滾滾而來的鐵蹄聲所掩蓋了,根本無法阻止恐懼在那些士兵中蔓延。
“我們都會死的哭喊聲在俘虜軍中響了起來,膽小的士兵們哭叫著,可是在邊上表情猙獰的軍官揮舞的刀鋒下,只能顫抖著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嗡”六萬俘虜軍士兵的耳邊忽然同時(shí)聽到了好似弓弦震動(dòng)空氣的聲音。然後他們只覺得頭頂上的天空一暗,接著他們便透過盾牌間的縫隙看到了從頭上飛過的如蝗箭矢。
郭孝恪的中軍。一直引而未,任由前方俘虜軍在突厥人的弓箭下苦苦支撐的北府軍的弓弩終於動(dòng)了,伴隨著三千架強(qiáng)弩射出的弩箭是七千張步弓拋射出的長箭。
衝鋒的突厥騎兵根本無法回頭。他們只能揮動(dòng)手中的彎刀或是舉起馬盾阻擋那從北府軍陣中突然射出的箭雨。
強(qiáng)弩的威力在這一剪露出了恐怖的一面。三千架強(qiáng)弩同時(shí)射出的一輪箭矢。密集地落在了陣線前一百步的地方。將那寬約三十步距離內(nèi)的突厥騎兵全都從馬上釘落在了泥土中。整整數(shù)百騎人馬就折在了這一輪齊射下。
從天空俯瞰,就好像是奔騰的江流裡忽地冒出了一塊巨大的巖石,將那迎面而來的浪頭撞得粉碎。後面的突厥騎兵根本控制不住已經(jīng)跑起來的戰(zhàn)馬,在前方的同伴連人帶馬倒在地上後,也是一頭撞了上去。
突厥中軍,看著衝鋒的鐵騎箭頭處的精銳人仰馬翻。倒了一大片。始畢的眼睛不斷地跳著,可是卻仍舊面不改色地朝身旁的部將喊道,“繼續(xù),不要讓他們停,給我一口起衝過去。只要衝過去,那些高句麗人就會垮掉
在始畢近乎瘋狂的口聲裡。突厥中軍的號角聲更加急促淒厲。陣前衝鋒的突厥騎兵聽到聲後那尖銳的號角聲。都像是野獸一樣,拼命地策馬衝向?qū)γ嬖絹碓浇谋备婈嚵小?
“舉槍趁著突厥騎兵被後方弓弩阻遏的一會兒功夫間,那些高句麗軍官用盡了全身力氣,撕扯著喉嚨喊道。
如同機(jī)械般地舉起了手中的長槍,那些俘虜軍的士兵腳都哆嗦著,可是卻人靠著人,一桿桿長槍指著前方如同風(fēng)暴般席捲而來的突厥騎兵,腦子裡一片空白。
看著前方突然撤去盾牌,露出一片槍林的北府軍陣列,衝鋒的突厥騎兵們毫不減,他們不相信那些高句麗人會在他們的衝鋒下還能堅(jiān)守陣形。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衝鋒的突厥騎兵看著前方依然沒有混亂的北府軍陣列,臉上的神情變得恐懼起來。他們當(dāng)然知道衝鋒的騎兵遇上如同鋼鐵荊棘般的槍陣時(shí)的下場是什麼,他們會撞得頭破血流。然後被後面同伴的鐵蹄踩程肉醬。
三十步的距離,根本不足以讓他們轉(zhuǎn)向,最後像是浪花拍打在岸礁上摔得粉碎,數(shù)千突厥騎兵胯下的戰(zhàn)馬在快要撞上那些散著寒氣的長槍上時(shí),都是嘶鳴著急停了下來,然後將鞍上的主人給甩飛了出去。利刃穿透身體的聲響不斷響起,伴隨著的鮮血飛濺,一些被甩飛的突厥騎兵直接撞在了北府軍的槍陣上,當(dāng)場斃命。
隨著前衝的騎兵頓足,衝鋒的突厥騎兵就好似撞到了一堵牆上。停了下來。在付出了近兩千的傷亡後,衝到北府軍陣前的突厥騎兵有人從馬上跳了下來,揮著彎刀衝向了前方那些俘虜軍士兵。
“殺高句麗的軍官們揮刀上陣了,在他們的帶動(dòng)下,那些高句麗的鄉(xiāng)下士兵彷彿一下子開了竅,響起了這幾天裡軍官們一遍又一遍重複的話,“舉起你們的槍向前。一步都不要後退。
中軍處,看著前方緩緩動(dòng)起來的槍陣和突厥人下馬的騎兵絞殺在一起的俘虜軍,郭孝恪不由點(diǎn)了點(diǎn)頭,高句麗人的頑強(qiáng)比他想得還要強(qiáng)上一點(diǎn)。不但扛住了突厥人的進(jìn)攻。竟然還能反攻。,如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