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逃了二十餘里地,王仲伯方纔停了下來,這時清熙代刁。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三千親軍只剩下兩千多人,想到自己不過剛到涿郡,就吃了敗仗,而且還是輸給個娘們,王仲伯一張臉氣得鐵青,陰沉沉地叫邊上幾個本想上前說話的親兵都是裹足不前,不敢去觸這黴頭。
過了良久,王仲伯方纔讓手下的將領(lǐng)去收攏逃走的敗兵,現(xiàn)在他只有儘快聚集還剩下的士兵,等待楊玄感的大軍匯合後再來報仇。
懷遠(yuǎn),郭孝恪留下了兩萬餘人的大軍修整,自己則是帶著身邊的三千親軍繼續(xù)朝涿郡而去,對於楊玄感,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雖然楊玄感這次造反,用了李密爲(wèi)他所獻(xiàn)上的三策中的上策,但是他如今手中的實力卻足以打破楊玄感所擁有的“勢”
去年徵遼,九軍雖然不戰(zhàn)自敗,三十餘萬府兵只剩十萬不到,但是其中大半都被郭孝恪收歸麾下,要不是不能暴露自己全部實力,郭孝恪完全可以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敗楊玄感。
懷遠(yuǎn)鎮(zhèn)內(nèi),魏徵留了下來,他不比秦瓊等人,雖然身體健壯,可也吃不消連續(xù)行軍,再加上郭孝恪也需要有人在懷遠(yuǎn)和長孫無忌一起主持後勤事宜。
“玄成兄,不知你覺得如何?”郭孝恪離去的當(dāng)日夜晚,長孫無忌便找上了魏徵,說出了他心中那個篡隋的想法。
看著臉上有些急躁的長孫無忌。魏徵心裡也是遲疑著,長孫無忌的說法實在太有誘惑力了,如今楊廣已經(jīng)向各地下發(fā)了楊玄感叛亂,調(diào)兵勤王的詔書,想必用不了多久,全天下都知道了,要是這個時候。他們突然在遼東城發(fā)難,抓住楊廣。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只要擊敗楊玄感,未必就不能像楊堅代周那般。讓郭孝恪得了這天下。
魏徵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心中猶豫難決。楊玄感叛亂,這是天時。楊廣依然留在遼東城這偏遠(yuǎn)的地方。是地利,而郭孝恪麾下的將士。只知有將軍。不知有皇上,是人和,再加上楊廣失德,這的確是千載難逢的良機(jī),可是楊廣身邊的六萬御營人馬也不是擺設(shè),還有宇文成都等人護(hù)衛(wèi)。
過了良久,魏徵才擡起又,逼著自己不去想長孫無忌郡主意,而是沉聲道,“輔機(jī)老弟,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事敗,將軍便會成爲(wèi)天下衆(zhòng)人眼中的逆臣,還有關(guān)隴世族,他們又豈會在意楊廣的性命。”說至這裡,魏徵頓了頓道,“楊堅得國不正,方有今日二世將亡的徵兆,以將軍的雄才大略,何須行此險招。”
看著魏徵,長孫無忌臉上的表情凝滯住了,他本以爲(wèi)魏徵會同意他的看法,但是沒想到魏徵最後竟然拒絕了,不過長孫無忌也是城府極深的人,當(dāng)即道,“玄成兄說得有道理。是我思慮不周,險些壞了將軍的大事。”竟是直接承認(rèn)自己的想法有些魯莽了。
魏徵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長孫無忌其實也是爲(wèi)郭孝恪著想,爲(wèi)天下百姓著想,畢竟這丹年楊廣役使民力過重,民間早已苦不堪言,要是再來一場席捲全國的戰(zhàn)亂,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魏徵離開了長孫無忌的府上後,長孫無忌看著明滅不定的燭火,輕聲嘆了口氣,他爲(wèi)了那個計劃,可是耗費(fèi)了不少心血,如今就這樣放棄。心裡多少有些不甘,不過魏徵說的也對,若萬一失敗,那郭孝恪一手所創(chuàng)的大好局面就會付之東流。
“也罷,說不定將軍便是那漢高天命。要堂堂正正地奪這天下。”長孫無忌自語間,起身離開了書房,既然此事已不可行,他倒是要爲(wèi)日後多做準(zhǔn)備,如今郭孝恪帳下,文臣依然不夠。
長孫無忌剛離開書房,便遇上了來稟報的軍士,“大人,這是涿郡送來的急報。
”那從驛站而來的士兵將一封封了火漆的信箋雙手呈給了長孫無忌。接著退到了一邊。
燈火透明的大廳裡,長孫無忌拆開之後。只是看了一眼,臉色便大變。范陽盧氏造反,這對他而言,可是頭等的大事。
“范陽盧氏居然這般愚蠢。”長孫無忌看完李秀寧派人送來的急報後,卻是不由低聲罵道,郭孝恪和關(guān)隴世族乃是死敵,日後爭天下。最需提防的就是關(guān)隴世族,這樣一來,郭孝恪能夠爭取的便是止。東世族,而范陽盧氏乃是北州望族,在山東世族中乃是處於頂尖的層級。只是這幾年日漸衰弱,不如其他六家,正是招攬的好機(jī)會,到時便可惜范陽盧氏轉(zhuǎn)而獲取整個山東世族的支持。但是現(xiàn)在這局面卻給那個。平時謹(jǐn)小慎微,大事卻如此糊塗的盧淵給破壞了,叫長孫無忌如何不惱火。
拿著急報,長孫無忌負(fù)著手來回走著,很快他臉上就露出了冷酷的神情,看向那站在一邊的軍士道,你先回驛站準(zhǔn)備馬匹,我等會自會差人過來。
“是,大人。”那驛站的軍士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但是看長孫無忌的神情,心裡覺著事情不會不然不會讓他這般急著回驛站準(zhǔn)備馬匹。
”拿禁墨來”長孫矛忌朝身動隨侍的管家。大聲道。…泄世剛心裡已經(jīng)有了主意,范陽盧氏這次事情,未嘗不是一次機(jī)會,這幽州地面上不像河北山東,高門雲(yún)集,只有這范陽盧氏最強(qiáng),郭孝恪要完全掌握幽州之地,除去范陽盧氏是最好的選擇,剩下才是招攬范陽盧氏,如今范陽盧氏自己給了這把柄,若不好好利用一番,實在是枉爲(wèi)謀主。
不過片刻,管家便帶著下人擺好了筆墨硯臺還有書桌,長孫無忌不假思索就在李秀寧所寫的那封急報上寫上了自己的主意,然後重新封好。上了火漆,接著則是寫起了給楊廣的奏摺。如今楊廣正在暴怒之中,而且楊堅楊廣父子兩人都是一直以來。限制世家門閥,尤其是自詡血統(tǒng)正宗的山東高門,如今范陽盧氏這件事情,只要給楊廣知道。必然是誅三族的大罪,恰好讓楊廣下詔。背那除掉范陽盧氏的黑鍋。
寫完之後。長孫無忌喚過了管家,讓他連夜送去驛站,這件事情越快辦成越好,尤其是范陽盧氏,絕不能讓將軍背上惡名。
夜色中,得了長孫無忌令牌的驛站信使在黑暗中從南北兩處城門分別駛出,往涿郡和遼東城各自而去。
涿郡城內(nèi),隨著夫勝賊軍之威,李秀寧倒也是爲(wèi)衆(zhòng)人所知,和木蘭一起被城中的百姓所津津樂道。畢竟這女人掛帥爲(wèi)將,以一敵十。殺的賊軍大敗,實在是叫人沒有料到。
城頭上,一身戎裝的李秀寧和木蘭眺望著遠(yuǎn)處的平原上出現(xiàn)的人馬旗幟,都是臉上露出幾分訝色,如今離她們擊敗楊玄感的前鋒人馬不過三天,楊玄感的大軍就到了。大出她們的意料之外。
“沒想到楊玄感竟然來得這麼快。”李秀寧皺著眉頭。這時遠(yuǎn)處的平原上,那滾滾而起的煙塵越來越大,顯然是更多的人馬到了。
城頭上,看著如同海潮一般望不到邊的敵軍人馬,那些從城中應(yīng)募的青壯一個,個都是嚇得臉色有些發(fā)白,正所謂兵一過萬,無邊無際。這如今不下十萬人馬一齊而來,那聲勢簡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楊玄感騎在馬七,看著身旁的大軍,臉上露出了矜持的笑意,他是武將出身,從小家學(xué)淵源,最嚮往的便是統(tǒng)率千軍萬馬,只可惜他父親爲(wèi)楊廣所忌,最後給活活逼死,而他也是表面上受到禮遇,但實際上卻一直都是被楊廣當(dāng)防賊一樣提防著,難掌兵權(quán),隱忍到今日,終於讓他的償夙願,叫他如何不志得意滿。
“不知道那郭孝恪何時會到。”楊玄感看著遠(yuǎn)處的涿郡城,自言自語道,他世家出身,爲(wèi)人孤高。能被他看重的人不多,而郭孝恪便是其中一個,尤其是郭孝恪如今隱隱有當(dāng)世第一名將之勢,就更加想讓他和郭孝恪在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地分出個高下。
和楊玄感並騎而行的李密聽到楊玄感的自語聲,不由皺了皺眉,他最怕的便是楊玄感到時要在戰(zhàn)場上和郭孝恪分個高下,雖然楊玄感號稱“再世項羽”弓馬嫺熟,武藝高強(qiáng),可那郭孝恪也是連打十五番將的猛人,兩人在戰(zhàn)場上相遇,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主公,郭孝恪乃一武夫,主公,”李密開了口,他不願意楊玄感爲(wèi)了和郭孝恪在戰(zhàn)場上分個高低,而壞了大事,不過他纔開口。就給楊玄感打斷了。
“法主,你不會懂的楊玄感看著李密,搖了搖頭,像李密這樣的人是不會懂他們這些武夫的心的,如果郭孝恪是武夫,那他也是一個武夫,而一個武夫最渴望的就是在戰(zhàn)場打敗對手。尤其是郭孝恪這樣的對手。
“主公。”李密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但是他最後始終沒有再說下去。楊玄感的固執(zhí)不是他可以改變的。這些上唯一能讓楊玄感改主意的只有已故的越王。
夜晚,涿郡城外十里的平原上。十餘萬大軍的營帳燈火,一眼望去猶如遍野的繁星,叫人望而生畏。接下來三自,楊玄感的三十萬大軍全部到了,原本用來供應(yīng)徵遼大軍用度的各地漕運(yùn)物資如今都落在了他的手中,足以讓他拉起這麼龐大的軍隊。
楊玄感沒有急著攻城,他雖然孤高,但是不是個剛慢的人,王仲伯在涿郡吃了敗仗,讓他明白,涿郡並不是他想象中那麼好打,而且就他本人的意願來說,他更想和郭孝恪在戰(zhàn)場上堂堂正正的較量。而不是去打攻城戰(zhàn),更何況他手下這三十萬大軍,大半都是新兵,而攻城不下。是最容易挫傷士氣的。
楊玄感的按兵不動,讓李秀寧和木蘭稍稍鬆了口氣,她們畢竟不曾經(jīng)歷過這種被;十萬大軍圍城的場面。即便是木蘭,也給那大軍摧城餘壓的氣勢給壓得有些心驚。
距離涿郡以北不過百里的地方。郭孝恪拿到了長孫無忌派人連夜送來的急報,下令全軍下馬修整以後。郭孝恪拆開看過之後,不由暗自點(diǎn)了點(diǎn)頭,長孫無忌果然走出手夠狠辣,范陽盧氏這次是在劫難逃,以楊”六易怒的性子,誅三族還算是輕的。兒一
將手中的急報揉碎後撒於風(fēng)中。郭孝恪看向了身邊的秦瓊道,“今日讓士兵們修整一夜,明日再動身。”郭孝恪身邊的三千親軍,都是千錘百煉出來的老兵,但是連續(xù)的急行軍,也是累得夠嗆,需要好好修整一下。
“是,將軍。”一邊的秦瓊領(lǐng)命而去,這次只有他和尉遲恭一起隨郭孝恪先往涿郡而來,諸如羅士信等人都是給留在了懷遠(yuǎn)修整。
尉遲恭從馬上下來,拍打著痠麻不已的兩條大腿,口中卻不敢在郭孝恪面前罵咧。“將軍,你說那楊玄感真有三十萬大軍?”尉遲恭坐下後,朝郭孝恪道,他心裡是不大信楊玄感手頭能有三十萬大軍。
“三十萬烏合之衆(zhòng),不過是羣土雞瓦狗罷了,楊玄感手下的可戰(zhàn)之兵不會超過五萬。”郭孝恪從蘇吉利手中接過水囊,喝了一口後,扔給尉遲恭道,整個大隋的武裝力量,以府兵爲(wèi)主,不過去年的徵遼之戰(zhàn)。府兵十折六七,剩下的大半又給他留在了百濟(jì),楊玄感這次造反,真正能用的只是剩下的府兵和他父親越王楊素當(dāng)年的舊部而已。
“土雞瓦狗,將軍,你這話說的好。那楊玄感號稱什麼“再世項羽”我看八成也是吹牛。”連續(xù)趕了二十天的路,尉遲恭早就有些悶壞了,再加上羅士信不在身邊,更沒個“人跟他頂嘴,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jī)會,他卻是和郭孝恪不停地說起了話。
“楊玄感成名已久,雖然腦子不太好使,可是這馬上的功夫不會差。”郭孝恪看著一邊在那揉著大腿。一邊嘀咕的尉遲恭,心裡也是放輕鬆了下來,笑著答道,楊玄感歷史上就是個貴族式的英雄人物,爲(wèi)人孤高,所以不足爲(wèi)懼。
“馬上功夫不差。”尉遲恭眼前一亮,他是個好戰(zhàn)的人,平時跟羅士信,秦瓊他們較量武藝。總是顧忌頗多,不能盡興,那楊玄感聽將軍這麼一說,倒是個好對手。
“宇文成都,敬德你知道吧,他不是楊玄感的對手。”當(dāng)日楊玄感和宇文成都的比試,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郭孝恪卻很清楚是楊玄感勝了宇文成都,而且如果不是楊玄感託大,宇文成都會輸?shù)煤茈y看。
“連宇文成都都不是對手。”尉遲恭更加興奮了,羅士信雖然年少。可是卻兇悍非常,那宇文成都能夠讓羅士信自認(rèn)不是對手,就可見宇文成都的厲害,但是那楊玄感卻比宇文成都更厲害。
“楊玄感在馬槊上的造詣,不會差我多少?”郭孝恪看著眼中充滿求戰(zhàn)之慾的尉遲恭,朝他說道,他用了整整一年時間,將這個時代的馬槊技法和他自己會的後世大槍糉合在一起,平時比武較量,尉遲恭不是他的對手。
“比將軍都不差。”尉遲恭是知道郭孝恪的厲害的,雖然兩人只是比試,可是尉遲恭對於郭孝恪那刁鑽的馬槊刺擊是銘記在心,“那就更要見識見識了。”尉遲恭說話間,咧開嘴笑了起來。
“到時候必然是有機(jī)會的。”看著尉遲恭,郭孝恪亦是笑了起來。他心裡也是很渴望和楊玄感交手。因爲(wèi)他的靈魂深處是好戰(zhàn)而嗜斗的。只不過他如今不得不考慮更多的東西。最後壓下了這種渴望。只是朝尉遲恭說道。
“將軍,我已經(jīng)派了遊騎在十里範(fàn)圍內(nèi)警戒。”秦瓊提著馬槊回來了,雖然尉遲恭看著粗豪,但其實是個粗中有細(xì)的人,只是尉遲恭有些懶散,所以這些瑣事都由沉默但是盡責(zé)的秦瓊來做了。
“叔寶,坐。”郭孝恪招呼著秦瓊坐下了,旁邊的士兵則是爲(wèi)他們遞上了熏製的肉乾和乾糧,他們從薩水趕回時,帶走了軍中的全部肉乾。所以這一路趕來,士兵們雖然疲累,倒也頂?shù)米 ?
秦瓊細(xì)細(xì)地嚼起了肉乾,和郭孝恪一模一樣,而尉遲恭則仍是一如既往地大口大口地吞嚥著,在他看來秦瓊就是在學(xué)郭孝恪,吃飯走路看書,樣樣都學(xué),只不過學(xué)得不那麼像就走了。
東萊海域,張仲堅在甲板上。看著麾下的水師船隻,臉上的神情有些猶豫不定,他如今是虎賁郎將。手下也有近兩萬的水師人馬,現(xiàn)在楊玄感是擺明起兵造反。他負(fù)責(zé)的是江南的漕運(yùn),此前那些運(yùn)來的糧草物資都是給楊玄感截留了下來,他現(xiàn)在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該響應(yīng)聲勢浩大的楊玄感,還是走海路去遼東勤王,又或是按兵不動。
“大人,楊玄感出身高貴,大人即便響應(yīng)於他,也不會受到他的重視,倒不如去遼東勤王,將這次的漕運(yùn)糧食帶上,必能得到皇上的重用。”張仲堅身後,一個英俊的少年朗聲說道。
張仲堅看向了少年,這個叫杜伏威的少年本是山東的一夥賊軍首領(lǐng),恰逢他招兵買馬,最後入了他的帳下,常有驚人之言,是個讓人難以輕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