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迷迷糊糊的醒來,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從未見過的地方,高聳入云的山峰上云霧繚繞,一座宮殿位于山頂,而自己則躺在山腳下的一塊平地上。
他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全身骨骼寸裂,一股難言的疼痛,傳遍全身,最終他放棄了站起來的念頭,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那里。
天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靜靜觀看著天空,明凈的天空萬里無云,這一刻他的心仿佛徹底靜了。
慢慢的閉上雙眼,將自己的神識放出,周圍的一切卻更清晰的呈現在他的腦海,遠處山峰上的宮殿,此時竟然和山峰融為了一體,仿佛亙古就存在一般。
一種說清道不明的感悟,從天河的心底升起,這一刻他的神識似乎可以擴展到了無限遠處,一公里,兩公里,十公里,百公里……,直到一物的出現,他的靈識才停止延伸。
這一刻天河仿佛覺得自己的神識之所以可以向外無限延伸,就是為了等待這輛馬車的出現。
一架金黃色的敞篷馬車從天上駛過,九條七爪金龍在前面拉車,鋪天蓋地的龍威從天上到地下,無所不在,所過之處萬獸臣服。
馬車上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正轉動好奇的大眼睛,四下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突然她似乎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東西,一抬手,九條金龍齊聲嘶鳴,仿佛天地都為之震顫,少女輕盈的跳下馬車,從天而降,飄飄然落在了天河的面前。
這一刻天河的心都醉了,整個心全部被這個美麗的少女所占據,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少女慢慢走到天河的面前,用手一指問道:“你是什么獸,長的好丑啊。”清脆的聲音猶如九天仙音。
縱然她問的有些侮辱人,但是天河卻沒有絲毫的生氣,只是呵呵的傻笑道:“我不是獸,我叫…..”
天河還沒有說完,那個少女撲哧一笑,說道:“你叫什么啊,我看你就叫阿丑吧,你好阿丑,我是龍女羅剎。”說完羅剎輕輕的伸出小手,一把將天河拉起。
不知道為什么摸到龍女羅剎的那一刻,天河斷裂的骨骼似乎一瞬間就長好了,再也沒有絲毫的疼痛。
天河傻乎乎的看著羅剎,笨嘴拙舌的說道:“對,對,我就叫阿丑。”
羅剎嫣然一笑,拉著天河騰空而起,直接步入那輛輝煌的黃金馬車,羅剎指著天河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是龍女羅剎的阿丑,先鋒將軍阿丑。”九只五爪金龍,仰天嘶鳴,仿佛在向天地宣告先鋒阿丑的名號。
畫面一轉,天河來到一個血紅色戰場,飛沙走石,鋪天蓋地的鮮血和嘶鳴,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天上數百條巨龍正奮力拼殺,那是真正的九爪神龍,龍族的至尊王者,但是現在卻猶如草芥一般,每一刻都有數條巨龍隕落。
而與龍族對抗的是數百只鳳凰,頭上生有著德字,兩翼生有順字,背上生有義字,腹部生有信字,尾翼生有仁字,這是真正的百鳥之王,代表著天下太平的仁義之鳥,但是現在卻兇狠異常,口噴火焰,爪擊翅扇,拼死與巨龍爭斗。
這一刻遮天蔽日戰斗,讓人目不暇接,就連天河也不知道何時手持雙劍,加入了戰團。
這兩把寶劍也不知道是什么鍛造而成,每一次揮動都有著強大到可以撕裂空間的劍氣生成,擦著即傷,碰著便死,無數的鳳凰被天河砍殺當場。
但是天河的心思卻并不在此,不時的向戰場的上空看去,那里一只通體金黃的九爪金龍,正被數只鳳凰糾纏,縱然如此那只金龍也絲毫不落下風,那就是羅剎,龍女羅剎。
就在此時又有幾只鳳凰,飛了上去,龍女羅剎的壓力驟增,左支右絀險象環生,一見如此天河心急如焚,提著兩只寶劍瘋狂的向上殺去,想要救援羅剎。
但是為時已晚,一直鳳凰猶如化成一團火紅的紅日,向羅剎撞去,羅剎被撞了個正著,紅日瞬間炸裂,羅剎遭受重創,猶如流星一般墜落大地。
天河這一刻目眥盡裂,揮舞雙劍猶如殺神再世,再多的鳳凰也無阻擋他前進的道路,最終他沖到了羅剎的身邊,此時羅剎已然化成了人形,胸口已然塌陷,嘴角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
天河上前抱起羅剎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體內滔天的靈氣,猶如江海一般涌入羅剎的體內,但是一切都無濟于事,五臟盡碎,生機已絕,縱然是再多的靈氣也不過是徒勞。
羅剎緩緩的睜開眼睛,明亮而純凈的眼神,一如當年初見。她掙扎著舉起右手,滿手的血霧之中,一朵黃色的小花,搖曳風中。
羅剎緩緩的將小花遞到天河的面前,笑得是那么開心:“阿丑,給你龍盞花,可是我親自采的哦,你要收好的,記住你是龍女羅剎的先鋒阿丑,永遠都是。”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龍女羅剎帶著微笑,倒在了天河的懷里。
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心底生出,傳遍全身,一聲憤怒的狂吼響起:“殺”,這一聲猶如開天辟地的巨響,瞬間響徹了整個戰場,就算是龍中至尊,鳥中王者,聞聽此言,也是戰栗不已。
一時間天地仿佛就剩下阿丑的滔天殺意。
就在此時天河耳邊突然想起,一句略帶氣憤的話語:“小姐,這個人怎么這樣無理啊。我們救了他,他竟然輕薄小姐。”
一個清脆的聲音回答道:“阿蒙算了,他還在昏迷之中,想必也不是有意的。”
這個聲音讓天河熟悉不已,于是天河慢慢的睜開眼睛,一個模糊的人臉,逐漸清晰,這是一個絕美的臉龐,竟然和夢里的羅剎有幾分相似。
看見天河緩緩的睜開眼,這個女子忙問道:“這位道友,你醒了。”
天河搖了搖發暈的腦袋,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的熟悉,想了片刻之后,天河終于想到,此女就是上次在李家的漠北萬貨行見到的那名女管事——李凌薇。
天河輕輕的轉動腦袋,這似乎是個極小的空間,而且似乎不斷的在行走,于是天河問道:“我這是在哪里?”
還沒有等李凌薇說話,她身旁的那個小丫頭已經快嘴的說道:“你在我們小姐的馬車上,是我們小姐救了你,不過現在能不能麻煩你,把你的臟手先拿開。”
天河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自己的一只緊緊摟住了李凌薇的腰,另一只手更是放在對方的胸口,難怪對方的臉會距離自己這么近。
天河的臉瞬間變得通紅,雙手趕緊將李凌薇松開,嘴里訥訥道:“對不起,李管事。”
李凌薇似乎并不在意這些,一擺手說道:“算了,道友已經昏迷了七天七夜,嘴里不斷叫著羅剎這個名字,想必是公子認錯人了,錯把凌薇當成羅剎了吧。”
天河這才想起那個奇怪的夢,自己為什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夢,就在此時李凌薇突然問道:“這位道友,你稱呼我為李管事,莫非你以前見過我?”
天河這才突然想起,此刻自己已經恢復了本來容貌,其實就算自己化身成為老七,只怕李凌薇也很難記起自己這個無名小卒,于是天河說道:“機緣巧合之下,曾經見過李管事一面,不過李管事不知道罷了。”
李凌薇哦了一聲,然后說道:“不知道道友如何稱呼?”
天河想都沒有想順口說道:“在下阿丑。”說完之后天河自己都愣了一下,為什么自己會用這個名字那,不過既然說出口了,他也就不準備更改了,名字畢竟只是一個符號,就如同阿貓阿狗一般,只不過是方便別人稱呼罷了。
李凌薇還未說話,旁邊那個活潑的小丫頭已然喊道:“嘻嘻,阿丑,這個名字倒是和相貌很相配啊。”
李凌薇略帶責備說道:“阿蒙,不可亂說話。”
阿蒙撅著嘴有些不服氣的取出一面銅鏡,帶到天河的手里,叫嚷著:“我又沒有說錯,不信你讓他自己說,自己丑不丑嗎?”
天河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竟然被嚇了一跳,這哪里是一張人臉,分明比惡鬼還要兇上幾分,整個五官全部移位,黃色的臉龐上,浮現出一道道粉紅色的傷疤,猶如一條條蛆蟲趴在臉上,就連天河自己都不忍心多看。
李凌薇看著天河安慰道:“阿丑道友莫怪,凌薇管教不嚴,在這里替阿蒙向道友道歉。”
天河自嘲道:“李管事無須多禮,其實阿蒙姑娘說的沒錯,在下相貌的確丑陋,又豈能怪罪他人。”
李凌薇連忙轉移話題問道:“不知道道友遭遇何故,為什么會重傷倒在路邊。”
天河回答道:“在下被人追殺,奈何此人的修為實在太高,在下不敵,這才重傷倒在了路邊,如果不是李管事搭救,我必死無疑,在這里先行謝過李管事的救命之恩。”
李凌薇看著天河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道友無須客氣,只是接下來道友有什么打算嗎?”
天河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體內,粉紅色的靈氣已經入侵肌體,此刻體內是一塌糊涂,只怕沒有兩三個月,很難完全恢復。于是天河苦笑道:“還能有什么打算,找個地方養傷罷了。”
李凌薇想了想后說道:“既然道友也沒有固定的地方養傷,何不隨凌薇回李家,我李家別的沒有,各類靈藥卻是數不勝數,對于道友的傷勢,絕對益處多多。”
天河想了想此時自身的處境,唐淳風正在四處追殺他,剛才明明自己已經跑出了萬余公里,他竟然還能找到,想必他在自己的身上一定留下了什么印記而自己沒有發現,所以就算自己躲的再遠,他也一定能找到。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答應李凌薇的要求,留在李家,畢竟李家身為三大家族,縱然唐淳風再囂張,也必然要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對自己下手。
想到此,天河一拱手說道:“李管事收留之恩,阿丑銘記于心,將來必有厚報。”
李凌薇一聽天河要留下,也是面露喜色,于是開心的說道:“阿丑道友務虛多禮,不過為了向家里有個交代,還要委屈阿丑道友,暫時充當凌薇的護衛長,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看著李凌薇開心的臉龐,天河突然有些精神恍惚,這一刻李凌薇似乎與夢中的那個龍女羅剎合二為一,天河起身拜倒:“阿丑,見過小姐。”
李凌薇沒有想到天河會行此大禮,連忙上前將他扶起,說道:“道友無需如此,以后稱呼我為凌薇即可,道友剛剛醒來,身體還未恢復,凌薇就不多打擾了,我就在前面的那輛馬車上,道友如果有事,可以隨時找我。”說完帶著丫鬟阿蒙,離開了天河的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