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總,我先走了。”
哦耶,下班啦,雖然炸雞沒有了半折,但我今天決定奢侈一把,原價就原價吧。
“等等。”
方榷的聲音從耳后響起,我轉身的時候,他把襯衫脫掉了,露出上半身。
不用說,霸總的身材嘛,總是很有看點的。
“我有說過你可以走了嗎?”他把襯衫拎在手里,接著扔下一句,“下班指的是你作為秘書的工作結束了,但按照合約里的要求,你要和我寸--步--不--離--。”
“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下去,吞到肚子里任胃酸腐蝕。
唉算了,反駁方榷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他這么混賬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他給我一個經典的霸總表情后便進了浴室。
我聽說方榷有時會住在辦公室,看來今晚就是了。
然后我要留下來和他一起。
說實話,這簡直不可理喻(讓人期待)。
我無奈地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腦,準備修改我那坨方案。
突然浴室里傳來聲音。
“十萬!”
辦公室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如果不是方榷那就是鬼了。
“十萬!”
我什么時候改名叫十萬了?
“我說,你不會又變了吧?”我極其不情愿地走向浴室。
拉開門的時候,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浴缸里漂浮著一只蟑螂。
“啊!”要不是猛然記起那是方榷,我絕對倉皇而逃。
跟全世界的每一個小女生一樣,我真的真的很怕蟑螂。
“還愣著干嘛,你是在等我淹死么!”浴缸水面上的蟑螂沖我聲嘶力竭大叫。
哦,要不你淹死吧。
方榷在水里撲棱著,沒有激起一點水花,他叫著,“快!咳咳咳。”
媽的,我我我......我不要你那十萬塊還不行嗎!
話雖這么說,善良的我怎么能見死不救呢?
我四下找尋,把洗手臺上的漱口杯抓過來,杯口朝向方榷,眼睛一閉一睜,飛快地把他從水里撈了出來。
啊!
我真沒出息,把方榷從漱口杯里倒出來的時候腿都軟了。
方榷在用紙巾擦身子,我再不敢去細看他,只別過頭無力地問,“方總,我什么時候改名叫十萬了?”
“你難道不是因為看到合約里的十萬才簽名的么?”,他接著說,“所以我叫你十萬,你來得更快。”
這應該是他記不起我名字的借口。
我長吁了一下,生活不易,十萬嘆氣。
“你這變得也太突然了。”我忍不住感慨。
“每次都很突然。”
他在甩觸角,他在甩觸角啊啊啊!我聽到聲音了。
“那方總,我先出去了。”我轉身的一瞬間,方榷突然又變回來了。
當然這次是真的沒穿衣服。
我......
我面不改色地閉著眼睛走了出去,雖然撞了一下墻,但我忍著沒叫疼。
剛在沙發上重新坐下,醫院那邊來了電話,說姑姑的病情有變,需要馬上進行手術,讓我立刻趕過去。
我的腿更軟了,心情一下子如墜冰窟。
方榷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我旁邊,裹著浴巾在擦頭發。
我問他我能先走嗎,有很急的事。
我好像是哭了,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很難過。
姑姑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失去她。
我沒等他回答,拎起包包便沖了出去。
跑到樓下卻怎么都攔不到車,寒風刮著我的臉,淚水被輕易地帶走了。
出來得急,我沒穿外套,現在瑟瑟發抖。
過了五分鐘,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我面前,車窗搖下來,是方榷。
“上車。”
我哭著坐上了方榷的副駕駛。
“太謝謝你了,方總。你可以開快點么,真的很急。”我鼻涕眼淚一起流的樣子一定很丑,但就是控制不了。
“目的地是?”他一邊問,一邊給我粗暴地扔給我一包紙巾。
我告訴他說是蒼山醫院,他腳踩油門,把車開得飛快,我們闖了兩次紅燈。
我啜泣著問他,“你,你要是開車中途,突然變.....變成動物了怎么辦?”
“到了。”
我趕到的時候,姑姑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我只能在手術室外的走廊焦急地等待。
我大學剛畢業那會兒,姑姑患上了罕見的肺病,病情時好時壞,我一直都很擔心。
之前進行過幾次大手術,姑姑整個人像被抽干了一樣,好不容易最近恢復了些,卻又突然復發了。
啊,真是讓我難受得要死。
我是姑姑從小養大的,我們兩人相依為命,姑姑終身未嫁,她幾乎把一生的精力都花在了我的身上。
這么想著,我更難過了。
有位護士出來了,手套上都是血,我問她姑姑怎么樣了,她說現在情況還不確定,便匆匆走了。
我癱坐在椅子上,這時才注意到方榷還在我旁邊。
我都忘記他跟著我上來了。
“方總,剛才謝謝你了,你不用特意在這里陪著我的。”我無力地說道,我感覺下一秒我就要倒下了。
“誰說我特意在這里陪著你的?是你在陪著我”,他在我對面的椅子坐下,接著說,“忘了么,我們要寸步不離的。”
他偏過頭,望著手術室門口上方的亮著的牌子,說“說不定我待會還會變成什么動物。”
我點點頭,不再說什么。
時間過得好慢啊,我望著墻上那個老氣的時鐘,感覺秒鐘走得飛快,但時針怎么一動不動呢。
我和方榷就那么坐著,我的淚水都干了,他的頭發也干了。
姑姑終于被人推了出來。
醫生說放心,她沒事了。
我的悲傷被這句話沖刷得一干二凈,然后我暈了過去。
這次好像有人接住了我,我不知道是誰,總之我的頭沒有再撞上冰涼的地板。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好累好累啊。
我坐了一個很長很暖的夢,夢里有那只雪白雪白的貓咪。
醒來的時候,姑姑在我旁邊的病房躺著,歪著頭看我。
“姑姑。”我緩慢地起身,感覺身體不再跟之前一樣輕飄飄的了。
“護士說你睡了整整一天。”姑姑的聲音好像又老了許多。
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問她感覺怎么樣,還疼不疼。
姑姑微笑著說她不疼,還問我是不是沒休息夠。
我輕輕地抱住了她,鼻子一酸,拼命地忍住眼淚。
我其實不愛哭,但只要姑姑病發,我就變得很脆弱。
“妮妮別哭了,姑姑不是好好的嘛,快,想吃蘋果了,快去給我削一個。”我起身,開始削蘋果,堅決不讓蘋果皮斷。
小時候姑姑說過,削蘋果的時候如果讓蘋果皮斷了,心愛的人會很快離去。
“所以,那個跟你一起過來的男人,是你男朋友?”
男人?什么男人?
“姑姑!你知道的,我不會去想這些東西。”
“聽護士說,那個男人長得很帥很高呢。真的不是?”姑姑八卦地問道。
是在說方榷吧。
那個會變成蟑螂的男人。
想到這里我突然想笑。
姑姑在偷瞄我的表情,“我看是了吧?哪天帶過來給姑姑看一看。”
“不是的!真是的,姑姑,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我氣呼呼地把蘋果切成塊,喂給姑姑。
說到方榷,我突然想到今天是周五,而現在是下午四點。
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去上班,也沒請假,要改的方案更是絲毫沒動。
好了,完蛋了。
明天回公司方榷大概會用平板把我砸死沖下馬桶,或者用他那輛豪華的卡宴把我碾在馬路中間吹涼風。
不對,明天是周末,我回什么公司啊。
那就再躲躲兩天吧,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