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8-10 8:36:04 本章字數:7501
“放開!”瑜琳厲聲尖叫,“難道你沒聽懂皇上的意思嗎?他根本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更不會讓他做太子的,我還生他出來干什么?惹人討厭嗎!”
幼蘭半跪在她身前,緊握住瑜琳雙手,防止她再次傷及腹中胎兒。“娘娘您是被皇上氣糊涂了呀,若皇上不在乎您的孩子,也不會讓御醫如此小心的看顧娘娘。皇上雖沒有承諾立小皇子為太子,只要他是皇上唯一的子嗣,那他就是當之無愧的太子。”
“你的意思是?”瑜琳看著她,眼中也浮起精光。
幼蘭點頭,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娘娘,成事在天,謀事在人啊。”
瑜琳唇角揚起一抹冷笑,隨手摸到臉上的淚。在幼蘭的攙扶下起身,又道,“別的人本宮倒不擔心,你命人好好看住廣陽殿那邊,萬不能讓慕容飛瀾那賤人生下皇嗣。枳”
“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在廣陽殿安插了眼線,若淑妃真的懷了皇嗣,我們也好早作打算。娘娘不喜歡的孩子,就不應該讓它存在于這個世上。”幼蘭陰冷的說道。
瑜琳一笑,甚為滿意。
知*
夜靜謐薄涼,
帝陵之中,死一般的沉寂,偶有燭火晃動而過,更添了些許詭異的氣息。
飛瀾一身素白紗衣,獨自一人坐在一座嶄新的墳墓之前,高大的墓碑上,揚揚灑灑的刻著幾個字:大圣皇朝中州王之墓。
素白的手從食盒中端出幾盤精致的小菜與點心,都是無憂生前最愛吃的。飛瀾將身體半靠在墓碑上,手中握著雪白的絹帕,一下下擦拭著墓碑上的碑文,如同擦拭著無憂漂亮的小臉一樣,每一個動作都極是溫柔。
“無憂,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娘的手藝可沒有你逸云阿姨的好,你在天上有逸云陪著,是不是嘴巴都被她喂刁了?”飛瀾唇角揚著苦笑,自言自語的說著。她話音剛落,心口突然傳來一陣悶痛,喉中涌出一股腥甜的血氣,飛瀾用內力強行壓住不適的之感,慌慌張張的從袖口中取出白色瓷瓶,倒出一顆百草解毒丸丟入口中。
她坐在墓碑前,調息著內力,半響后,心口的疼痛才稍稍舒緩。最近,這樣的狀況發生的越來越頻繁,百草解毒丸隱隱已有壓抑不住毒性的趨勢,這并不是好的征兆。
飛瀾蒼白纖細的手撫摸在冰冷的碑壁上,眸中含淚,唇角含笑,“無憂,想娘親了沒有?或許,用不了多久娘親就要去陪你了。”
她低垂著頭,沒有血色的臉朝下,一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滴落在漆黑的泥土之中。四周一片漆黑沉寂,回答她的之后呼嘯而過的陣陣寒風。飛瀾身子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著,無論是身還是心,都冷的厲害。
渾渾噩噩間,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上了腰身,下一刻,她被扯入一具溫暖的胸膛之中。呼吸間縈繞著熟悉的淡淡龍涎香氣。
“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他溫聲開口,語氣中盡是擔憂,而后,利落的退下外袍裹在她身上,連人帶衣服一起擁在了懷中。
飛瀾低頭看著身上明黃的龍袍,唇角彎起一抹嘲弄的笑。她記得,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將龍袍穿在她身上,若被有心人看了,還不要治她個大不敬之罪。
“瀾兒生氣了嗎?朕不是有心要騙你,朕只是擔心你……”他終是隱去了后半句,無奈的嘆息。瑜琳的這個孩子,懷的太不是時候,他與飛瀾的關系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瑜琳這一懷孕,無意是給他們的關系雪上加霜。
飛瀾在他懷中冷笑,擔心她什么?擔心她傷心嗎?不,她已經沒有心了。“皇上的擔心多余了,飛瀾很好,只是見到瑜琳懷孕,突然響起我也曾有過一個孩子。所以,來看看他。”
飛瀾感覺到環在腰間的手臂突然收緊,他溫熱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后背。“瀾兒,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她回頭,靜靜的,冷漠的看著他,唇角揚起一抹情緒莫辯的笑,什么都沒有說。
有些錯誤,一處足夠。無憂離開時,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她沒有勇氣再經歷一次。她不會再有孩子了,她也不想再給君洌寒生孩子。
“夜深了,皇上不回永壽宮偏殿嗎?”飛瀾清冷詢問。
“朕今夜陪著你。”他再次靠過來,從后擁她入懷,頭輕抵在飛瀾肩膀。
飛瀾墨眸幽深,眸光深冷的幾乎凝水成冰。“不必了,今夜飛瀾想在宮外轉轉。”
“不許。”君洌寒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否決,霸道的不容人抗拒。
飛瀾美眸微瞇,揚著下巴直視著他深邃褐眸,她的目光很冷,不言不語,反而更是一種無聲的反抗。
君洌寒無奈輕嘆,道,“改日朕抽時間陪你去吧,你一個人出宮難免發生什么狀況,朕不放心。何況,昨日探子回報,封地那邊又開始蠢蠢欲動,或許,二哥已經按耐不住了,瑜琳不可能牽制二哥一輩子。”
“會有戰爭嗎?”飛瀾出聲詢問,眉心微鎖,帶著幾分凝重。
君洌寒一笑,溫聲道,“瀾兒還是擔心朕的,對嗎?”
飛瀾尷尬的別過面頰,回道,“飛瀾只是不想看到民不聊生。”
君洌寒眉宇幽深,輕嘆,語氣中盡是無奈。“若二哥也能如你這般想,朕也不必如此為難。”
飛瀾怎會看不出他俊顏上隱忍的憔悴與疲憊,她轉過身體,仰頭與他相對,緩緩伸出冰涼的小手握上他溫熱的大掌,淺聲問道,“很棘手嗎?”
君洌寒笑,反手將她冰涼的手緊握在掌心間,用自己的體溫包裹住她。“還好。”他溫聲回答,“二哥倒不足為懼,朕只是擔心你那表哥和豫南王叔從中插上一腳,朕又沒有三頭六臂,應付起來難免吃力。”
“這些年表哥的勢力逐漸壯大,他已不甘心被操控,只是,豫南王已為皇親國戚,為何還要反呢?”飛瀾不解的蹙眉。
君洌寒笑靨不變,與她說著天下大事,卻如同談論著天氣一般,他將手中龍袍重新披在她肩上,溫聲解釋,“當年祖皇擇選太子,一度在父皇與豫南王叔之間徘徊不定,豫南王雖有勇有謀,卻比不得父皇運籌帷幄,如此才與皇位失之交臂。他對父皇還算恭敬,朕這個晚輩卻并不放在眼中,何況,君墨舞是有野心的,他覬覦皇位已久,并且,現在又多了一個你。”
“飛瀾不過一介女流,與我又有何干。”飛瀾嘀咕的回了句。
君洌寒搖頭失笑,用手掌輕托起她下巴,飛瀾被迫抬起眼簾,那一雙璀璨明眸,好似凝了漫天星光,美得勾.魂攝魄。
他彎起的唇角含著幾絲邪魅,溫笑道,“瀾兒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涂?君墨舞喜歡你。”
“喜歡就一定要得到嗎?”飛瀾清冷問道。
君洌寒壓低了頭,薄唇就停留在她唇瓣半寸的地方,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面頰,淡淡龍涎香讓人迷醉。“傻瓜,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他說罷,溫厚的手掌遮住她眼簾,別那樣一雙清澈的眸子凝視,無論對她做了什么,他都會覺得是一種褻瀆,所以,只能合起她的眼睛。而后,吻才輕輕落在她唇上,輾轉反側。
君洌寒將她抱回廣陽殿之時,正是萬籟俱寂的夜,內殿分明沒有放置炭火盆子,溫度卻莫名的不斷攀升,他的手臂纏在她腰肢,褐眸中燃燒著劇烈的火焰,在靜寂的夜,甚至能清晰的聽到噼啪的火焰聲響。
“瀾兒……”他低啞的呢喃著她的名,唇片在她面頰的肌膚上輕蕩游移。
飛瀾卻側開臉頰,眉宇間依舊散發著生人勿進的陌生清冷。“一定要這樣嗎?君洌寒,我不愿意。”她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他的眼睛,她很怕自己會在那雙深沉如海的眸中沉溺。
他的呼吸略顯凌亂粗重,卻生生的從她肌膚上移開。“瀾兒是今夜不想,還是永遠都不想?”
飛瀾冷漠的背轉過身,沉默半響后,才無情緒的吐出一句,“不知道。”
身后,傳來他若有似無的嘆,他擁她在懷,滾燙的手掌輕撫過她柔軟的發,“放心,朕不會勉強你,朕可以給你時間。”他埋首在飛瀾發間,唇貼在她耳側,低聲呢喃,“瀾兒,別讓朕等的太久,好嗎?”
他雖沒有侵犯她,彼此的身體卻糾纏在一處,他滾燙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物傳遞到她身上。飛瀾已經,慌忙轉身,將手置于他額頭,“怎么這么燙?皇上是不是不舒服?”
他笑著將她手從額頭拉開,邪魅道,“是不太舒服,瑜琳在香爐中摻了迷迭香,現在藥效發作了。”
三年前就有妃子用過迷迭香迷惑君主,當場便被打入冷宮。那種味道,君洌寒再熟悉不過,怎么可能瞞得過他,而瑜琳卻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她這些笨拙的手段,只會讓君洌寒對她心生反感而已。
飛瀾再無知也清楚迷迭香是什么東西,瑜琳懷有兩個月的身孕,真是不安穩的時候,竟然敢迫不及待的誘君洌寒歡愛,飛瀾真不知該說她無知,還是對腹中的孩子不負責任。
“很難受嗎?我去找風清揚來給你診治。”飛瀾說罷,披衣而起,便要下床,卻被君洌寒伸臂重新攬回榻上。
他自嘲一笑,道,“找他來做什么,他來了也無非是丟給朕一句:找個女人解決。”他唇邊一直含著玩味的笑,眸中一片平靜,只是,飛瀾感覺得到,他身體的溫度越來越燙,拳頭一直緊握著不曾舒展過。
又是短暫的沉默,他的狀況似乎更嚴重,額角不停的流淌滾燙的汗珠。飛瀾看著實在心疼,她咬了咬牙,還是緩緩的,一顆接著一顆解開胸口的盤扣,而君洌寒看著她,劍眉冷挑,手掌按在她小手上,阻止了她繼續的動作。
“你做什么?”他沙啞道。
飛瀾的臉色泛紅,低聲道,“如果你太難受,可以……”
“不可以。”他生冷的打斷她,“君無戲言,朕說過不會勉強你,就一定會做到。瀾兒,聽話,閉上眼睛睡覺。”他溫潤的笑著,低頭在她額上輕落下一吻。
飛瀾點頭,然后,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君洌寒并沒有讓她看到,他唇角緩緩流下的一縷鮮紅。他一直用內力強行壓住藥性,難免傷及心脈,可是,他不在乎。他如此艱難隱忍,只不過是想給飛瀾一份愛與尊重。
*
冬至難得有如此晴朗的天氣,冷雖冷了些,卻是萬里無云,天湛藍湛藍的。飛瀾站在后宮最高的鐘樓上,身上披著厚重的狐裘披風,然而,高處不勝寒,不停有風聲呼嘯。站在這里,放眼望去,可以將偌大的紫禁城收入眼底。
“那邊是將軍府,自從你離開之后,府中清清冷冷,早已沒有原本的樣子。”身后,永河輕嘆道。她本是入宮給太皇太后請安,聽聞瑜琳懷了身孕后,便來廣陽殿探望了飛瀾,她是女人,自然懂得飛瀾此時心中必是不好過的。
飛瀾順著永河所指的方向看去,龐大的府邸,此刻在眼中竟是小小的一個黑點而已。
“我們從大漠回來不過一載的光景,卻已物是人非了。”飛瀾苦笑感慨。
“這世上本就沒有什么是一層不變的,飛瀾,如今你已為宮妃,只有安心跟在皇上身邊,為皇上再生一個孩子,坐上皇后的寶座,才是宮妃該走的路。”永河語重心長道。
飛瀾笑而不語,一雙墨眸卻比天空還要寧靜高遠。她慕容飛瀾要走的,絕非是步上這些后宮女人的后塵。
她伸出手臂,隨意的推動銅鼎撞響銅鐘,當當幾聲,沉重渾厚的鐘聲在內宮中響起。
待鐘聲停止后,永河才繼續開口道,“飛瀾,本宮知你心有不甘,但瑜琳懷有皇嗣卻是事實,也只能接受。”
飛瀾隨意哼笑,略帶戲謔的開口,“公主自幼生長在宮中,應該再清楚不過,這后宮女人的字典中從沒有‘認命’這兩個字,只有爭斗才能生存。瑜琳若懷的是男胎,孩子一出生便要占盡長子之利,飛瀾若要計長遠,此時便該未雨綢繆,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公主覺得如何?”
永河用片刻的驚愕,但很快,她唇邊緩緩溢出笑容,回道,“若你當真如此,那便不再是本宮認識的慕容飛瀾了。”
飛瀾苦笑,搖頭道,“所以,飛瀾并不適合這里。”
“事到如今,你還是想要離開嗎?”
笑靨在飛瀾唇角消失殆盡,短暫的沉默后,飛瀾才再次開口,“無論飛瀾想與不想,那將是飛瀾最終的宿命。”
她話音落后,只見靈犀緩步而來,在飛瀾身前停住腳步,俯身道,“娘娘,眼看著就是晌午了,鐘樓寒涼,還是早些回吧,以免感染風寒。”
“公主要留下與我一起用膳嗎?”
“自然是好的。”永河含笑回道,并未推拒。
只是沒想到,晌午時分,君洌寒也回到廣陽殿用膳。多數時候,他午膳都會去瑜琳那里,每天,御醫都會將瑜琳及腹中胎兒的狀況稟報給君洌寒。而入夜后,他大多回廣陽殿陪伴飛瀾,但她依舊不讓他碰。偶有朝政繁忙時,便直接留在養心殿宿夜。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對飛瀾的承諾。而她卻似乎并不領情,隔三岔五問上一句:皇上不招宮妃侍寢嗎?他便不溫不火的回道:你不就是朕的妃子嗎!
偶爾,她也會對他說:瑜琳懷著孩子辛苦,你去陪她吧。而他依舊不離開,反而神情凝重的問道:瀾兒當初懷著無憂的時候,是不是也吃了很多苦?對不起,朕沒有陪在你身邊。
午膳之后,永河便命人擺上了棋盤,偏要君洌寒與飛瀾下上一盤。君洌寒難得有興致,便與飛瀾賭棋,君洌寒的條件是:侍寢;而飛瀾的條件是:出宮。對于彼此想要什么,兩人皆是心知肚明,提出之時,也沒有絲毫意外。飛瀾知道自己根本贏不了,也做好了侍寢的準備。
只是,奇跡似乎難得的降臨了,她竟然險勝了君洌寒一子。只見,他輕笑著放下手中黑子,溫聲道,“朕輸了。”
飛瀾緊握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顫動著,她看著他,等著他兌現承諾。君無戲言,他既然承諾了便不會反悔。只是,飛瀾從未想過,可以如此輕易的走出皇宮。
君洌寒卻多少有些失落,伸手握住她蜷緊的手,詢問道,“瀾兒就這么迫不及待的離開朕嗎?”
飛瀾低頭,緊抿著唇不語。
他無奈失笑,繼續道,“好吧,朕今日放你出宮,明日早些回來,朕讓徐福海在宮門口候著你。”
原來,他答應讓她出宮,期限只有一日。
“皇上分明投機取巧。”飛瀾抗議。
君洌寒笑,眸中一閃精明的狡黠。“朕一向很公平。朕若贏了,讓你侍寢也僅限今夜而已,也并非要你夜夜侍寢。讓你出宮也是同樣的道理。”
飛瀾頓時啞口無言,她不得不承認,憑她的道行,和他玩兒,她還嫩著呢。
飛瀾是跟隨永河的馬車一起出宮的,只是,永河并沒有回將軍府,而是將她帶去了丞相府。飛瀾用指尖挑開車簾一角,淡看窗外風景。
“你不用看了,這是去相府的路,本宮答應過他,會將你帶去見他的。”永河若有似無的嘆息。
自從顧非凡上次闖宮之后,君洌寒在廣陽殿四周嚴加防備,他根本找不到機會再接近飛瀾。所以,顧非凡找上了永河。
飛瀾的身體懶懶的靠在車壁,倒也沒有逃脫之意。君洌寒允諾她出宮一日,左右不過是出來散散心而已,她本就無處可去,到哪里又有何區別。只是,永河那一臉焦脆的模樣,讓她著實心疼。
“送一個他心愛的女人到他身邊,公主還真是大度呢。”飛瀾的語調中,有些許嘲弄。
永河苦笑,指尖隨意的扒開額前碎發,“許是本宮前世欠了他吧。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他快樂,若能博他一笑,本宮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難道你對皇上,不是這樣的心思嗎?”
飛瀾笑,清冽的眸光淡淡散落,“至少飛瀾做不到公主的無私。”
永河看著她笑,“每個人愛的方式都是不同的,你為皇上出生入死,本宮亦十分欽佩。”
飛瀾笑靨微苦,側頭淡看車簾外風景。“難得出宮一趟,本以為可以逛逛帝都夜色繁華呢,看來是不成了。”
馬車在丞相府偏門緩緩停住,飛瀾率先跳下馬車,而后,永河在侍女的攙扶下步下車來。
“有朝一日,飛瀾要堂堂正正從丞相府正門而入才是。”飛瀾玩味道。
永河無奈搖頭,淡聲回道,“從本宮下嫁將軍府的那一刻開始,本宮與他便再無可能。自古忠臣不事二主,一女不嫁二夫,無論慕容將軍是男是女,是戰死沙場,還是窮困潦倒,本宮這一生都是慕容家的人。”
飛瀾繡眉輕蹙,眉心間愁容不散,為永河,卻也為自己。
永河與飛瀾一前一后進入丞相府,管家親自來迎,卻不見顧非凡的身影。“老奴參見公主殿下,參見淑妃娘娘,我家相國被皇上急召入宮,還望公主與娘娘稍等片刻。”
“倒是巧合的很。”飛瀾戲謔哼笑。
永河苦笑搖頭,道,“這世上哪兒有這么多的巧合,你前腳剛出宮,顧非凡后腳便被招入宮中,皇上的醋勁兒可不小呢。本宮千算萬算,還是錯算了一招。”
“公主應高興才是。”飛瀾淺笑嫣然,隨意的在石桌旁坐了下來,今日的夜色不錯,月朗星稀,飛瀾賞了會兒景,又與永河閑敘幾句,而顧非凡依舊沒有回來。
飛瀾閑來無事,獨自一人隨意的在相府中閑逛,幼時姑母還在的時候,父親常常帶著她到相府做客,那時候的日子,過的真是愜意啊!
她一路走過兒時與顧非凡一同打鬧的院子,在水塘邊停留了片刻,記得幼時他們喜歡在池邊的草地上放風箏,顧非凡的風箏總是比她飛的更高。還有,他們曾一同練劍的竹林。飛瀾的腳步下意識的向后院竹林中而去。
冬至之日,竹林早已沒了往日的郁郁蔥蔥,一路穿竹而過,這里似乎與幼時并不太大的變化,世間事,往往物是人非。
飛瀾一路行過,四周暗衛掩藏的極好,卻并沒有逃出飛瀾的耳朵,她也不甚在意,依舊自在前行,幼時的竹屋還在,那是她與顧非凡的秘密之所,夏日的午后,她貪涼常躲在屋中偷懶睡覺,害的父親與姑母滿世界的找她,顧非凡常常因此挨打,但他一直十分仗義的沒有出賣過她。
“難得這里什么都沒有變,他倒是念舊之人。”飛瀾一笑,自言自語了一句后,已伸出白皙玉臂,不知為何,她莫名的覺得此處好似有一種心靈的牽引,在一步步誘她前行。
她剛要推開.房門,身后卻傳來永河溫軟的聲音。“飛瀾,今日他怕是回不來了,我們到城中轉轉吧,不必在此耗費時間。”
飛瀾遲疑的轉身,淡淡點頭。按在門扉上的手臂緩緩抽回。
兩人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屋內,無憂的心也沉到谷底,他被管家禁錮,身體被粗糙的麻繩與木椅綁在一起,并且被點了啞穴,他清晰的聽到了母親的聲音,雖然只是輕輕的一句,卻一字不落的落在他耳中,敲擊在心上,那么,那么的疼。
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她了?久到他快記不得日子,久到好似渡過了漫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