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9 8:49:07 本章字?jǐn)?shù):5481
“連小姐是聰明人,本宮也就不繞彎子了。本宮想問你一件事。”
“娘娘但說無妨,玉墨知無不言。”飛瀾輕輕的笑。
“你利用朧月遠(yuǎn)離帝都,是當(dāng)真不愿下嫁太子,還是怕本宮害你,所以,以退為進(jìn)?”沈惠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潤口。
飛瀾失笑,沈惠有此一問,倒也不在她意料之外。“我的答案是什么對于太子妃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肯不肯相信。娘娘還是直說吧,想要我做什么?”
“果然是聰明人。”沈惠將手中杯盞放在桌面上,杯底碰撞了桌面,發(fā)出淡淡的聲響。“本王想讓太子與我一同回帝都,就在明天,如果你去勸他,本宮就相信,你是真的無意入宮。棼”
“可以。”飛瀾不假思索的回答。“不過,娘娘也要答應(yīng)玉墨一個請求。”
“你說。”
“玉墨不想這場仗繼續(xù)打下去,我想作為使臣,出使圣朝議和。并且,我可以向娘娘保證,不會再回帝都。”飛瀾一字一頓道歹。
沈惠微思,“本宮也不想再打仗,可是,我沒有這么大的能力。后宮不可干政。”
“娘娘的確做不到,但有一個人,他可以做到。”飛瀾笑,指尖隨意的敲打在桌面之上,優(yōu)哉游哉。
沈惠蹙眉,“你是說——沈浪。”
飛瀾看著她,笑而不語。
在一陣的沉思后,沈惠終于點頭答應(yīng)了。“好,我會讓沈浪上書皇上,此事若由沈浪來說,我想皇上一定會答應(yīng)的。”
“那便好。”飛瀾笑應(yīng)。
“那現(xiàn)在你可以去找君寧了嗎?”沈惠迫不及待道。
飛瀾含笑搖頭,“我可沒那么大本事,這件事只有太子妃娘娘才做得到。”
“你的意思是……”沈惠疑惑了。
飛瀾笑著俯身,在她耳側(cè)笑聲嘀咕了幾句。
“如此,行得通?”沈惠有些微遲疑。
“難道太子妃不想知道你在殿下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嗎?”飛瀾添油加醋,分明是激將法,但偏偏有人愿意上鉤。
“好,就這般。”沈惠目光堅定,而后起身向外走去。
飛瀾依舊悠哉的坐于原地,手持茶壺,斟了杯清茶,細(xì)細(xì)品味。茶不過是邊境的粗茶,不知為何,入喉后竟別有一番味道。事情似乎發(fā)展的比她預(yù)想中更順利,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回家了,真正意義上的家。
翌日,君寧還在半夢半醒中,忽有侍衛(wèi)來報,說太子妃娘娘晨起后便腹痛不止。
“什么?”君寧大驚,也顧不得身上有傷,跌跌撞撞的便向沈惠的房間跑去,果見,床榻之上,沈惠面色蒼白,額上都是大汗。
“惠兒,怎么了?”他坐在榻邊,將她的身體攬入懷中,毫無意外的,扯裂了胸膛上的傷口,鮮血染透了雪白的袍子。
“哥,你流血了!”朧月驚叫道。
君寧低眸掃了眼傷處,隨性一笑。“無礙的。”
“都怪那個圣朝皇帝將你傷的這么重,本公主和他沒完。”朧月憤憤道。
君寧冷然的勾動唇角,“他也比本王好不到哪兒去。”
彼時,飛瀾默默立于旁側(cè),略顯蒼白的容顏,波瀾不驚,而隱在身后的手,卻早已緊握。
榻上,沈惠柔弱的躺在君寧懷中,蒼白的笑,“我沒事的,君寧哥,不必?fù)?dān)心。”
君寧兩指搭在沈惠脈絡(luò),她脈象仍舊虛浮,卻不應(yīng)該有如此劇烈的反應(yīng)才對。一時間,他竟也有些慌亂了。“是何時起不舒服的?”
“夜間驚醒過一次,晨起后更重了。”沈惠柔弱的呢喃。
“夜間便不舒服,為何沒有人來通報!”君寧語氣不由得重了些,看向一旁幾個侍女,“你們是怎么伺候的,太子妃有恙,為何不通報?若有三長兩短,你們擔(dān)待的起嗎!”
“殿下饒命。”幾個侍女嚇得紛紛跪倒在地。
“別怪他們,是我不讓她們打擾你的。”沈惠冰涼的小手牽住君寧手臂。
因為找不到癥狀所在,君寧一時間也慌了手腳,若非關(guān)心則亂,他也并非會看不出沈惠裝病。“按脈象看,最多是身子虛弱,不該引發(fā)病痛才是。”
“哥,連你也看不出是什么問題嗎?那要如何是好。”朧月也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飛瀾像模像樣的做出一副擔(dān)憂狀,拱手上前道,“殿下,太子妃娘娘會不會是水土不服而引起的身體不適?”
“惠兒,都有哪里不適,說給本王聽。”君寧輕擁著沈惠,語調(diào)極盡的溫柔。
“頭昏,心慌胸悶,食欲不振,這兩日一直在失眠。”沈惠一一回道,她所說的自然都是水土不服后才會出現(xiàn)的癥狀,字字正中下懷。
“邊境雖非苦寒之地,卻遠(yuǎn)不如帝都的氣候宜人。太子妃自幼從未離開過帝都,一時水土不服在所難免,如今又懷著孩子,更是拖累,不如沈浪護(hù)送太子妃回帝都吧。”沈浪拱手道。
沈惠微微調(diào)整了姿態(tài),輕搖了頭,“不行,君寧哥身上還有傷,此時離開,我不放心。”她輕抬眼簾,柔柔的眸光落在君寧英俊的臉龐上。
“不行,你一定要回去,腹中孩子萬不能有閃失。”君寧語氣平淡,卻是不容人拒絕的霸道強(qiáng)勢。
“可是……”沈惠抿著蒼白的唇片,柔柔弱弱以夫為天的樣子,“好,我走,可是,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好好照顧自己。”她反握住的君寧的手,眼角一滴剔透的淚珠緩緩而落,真真是離人的眼淚。
君寧如玉的指,輕輕的拭去她眼角的淚珠,柔聲輕哄,“傻瓜,我怎么放心讓你一個人離開呢,我會一直守著你和我們的孩子。”
“不,不可以,你身上還有傷……”聰明的女人,便是懂得以退為進(jìn)。
“噓。”君寧的指尖壓上她柔軟的雙唇,他唇角含著溫和笑靨,低低道,“本王自有分寸,明日我們就啟程會帝都。”
沈惠感動的將臉埋入他結(jié)實的胸膛中,眸中淚珠盈盈晃動。她的確達(dá)到了目的,可是,為什么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他在乎的,究竟是她,還是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這個孩子終究還是淪為了她挽留君寧的籌碼,沈惠覺得這樣的她,連自己都會瞧不起。
君寧與沈惠的車馬剛剛離開邊境,帝王的圣旨便傳了下來,駙馬連玉墨作為使者出使圣朝,促成兩國何談事宜。飛瀾所料不錯,圣朝皇帝愛民如子,并不愿戰(zhàn)火紛飛,生靈涂炭。只要君洌寒肯做出一些適當(dāng)?shù)馁r償,和談的事,飛瀾很有把握。
她手中握著那卷明黃的圣旨,一時間,雀躍與苦澀在胸腔中絞纏。她依然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遙遙的望著故鄉(xiāng)的方向。
“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響起沈浪低冷的聲音。
飛瀾淡漠回頭,輕笑,“沈?qū)④妴柕暮闷婀郑憧吹降氖鞘裁矗B玉墨的眼中自然也是什么。”
沈浪輕哼,“連玉墨,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慫恿我姐姐支走太子。我警告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使什么陰謀詭計,因為,我會一直盯著你。”
飛瀾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她的身體緩緩的像沈浪靠近,粉嫩的唇片幾乎貼上他耳側(cè),兩片唇輕動,淡淡吐出幾個字,“好啊,只不過……”她話音未落,忽然用手推拒開他胸膛。
沈浪狐疑的看著她,只見她腳步踉蹌的退后,嫵媚的容顏,瞬間蒼白如紙,她指著他的手臂都在顫抖著,“沈浪,你,你想對我做什么?你對得起朧月公主嗎!”
“連玉墨,你又耍什么把戲?”沈浪劍眉擰成一股。卻忽聽朧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沈浪,你在做什么?”
他回頭,只見不遠(yuǎn)處,朧月怒氣沖沖的死死盯著他。他頓時便明白了飛瀾的意圖。因為他一直是背對著,并不知朧月何時登上高城,但飛瀾卻是將一切看在眼中的,當(dāng)朧月的身影出現(xiàn)的那一刻,她便已計上心頭。
“連玉墨,你好心機(jī)!”沈浪幾乎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
飛瀾一笑,低低道,“接下來可好玩了,沈?qū)④娐堋!彼恼Z調(diào)輕慢,明顯的幸災(zāi)樂禍。而后故意雙手覆面,哭著跑下城樓,與朧月擦肩而過的瞬間,故意將哭聲放大,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她在城角放緩腳步,只聽得身后是啪的一聲巴掌響,而后是朧月的怒吼,“沈浪,你這個登徒子,是本公主看錯你了。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
然,并未傳來沈浪的聲音,不解釋,不掩飾,倒是沈浪的性格。
飛瀾在心中低笑了聲:活該,誰讓他威脅她的。不過,沈浪這小子當(dāng)開心才是,朧月若不在乎他,便也不會如此惱火。
翌日,飛瀾整頓邊境兵馬,欽點了一千人隨行圣朝。
“公主的安危要緊,至少要帶一萬兵馬跟隨。”沈浪卻極力反駁。
飛瀾冷掃他一眼,“沈浪,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別忘了,現(xiàn)在是我說了算。先做主,等你當(dāng)了駙馬再說。”
“你!”沈浪氣的微微發(fā)顫。卻聽飛瀾又道,“帶一萬兵馬?你是去談和,還是去打仗!我已經(jīng)命人扮作公主,并有護(hù)衛(wèi)掩護(hù)其回京。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知道朧月跟隨在我們身邊,你帶大兵護(hù)衛(wèi),反而此地?zé)o銀三百兩。”
沈浪不語,因為,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機(jī)與謀略,她說的每一句話有理有據(jù),她做得每一件事,深謀遠(yuǎn)慮。這樣的女子,致命的誘.人,也致命的可怕。
去圣朝的途中,飛瀾與朧月同坐一輛馬車,一來有個伴,二來也方便保護(hù)。
車內(nèi),朧月一直沒給過飛瀾好臉色,甚至故意找她麻煩,飛瀾含笑不語,并不以為意。在飛瀾眼中,朧月不過是一個任性的小女孩而已。
“慕容飛瀾!你說,你這么做對得起我嗎?虧我還當(dāng)你是好姐妹。”朧月終究忍不住質(zhì)問。
“我做什么了?”飛瀾輕笑問道。
“你,你勾.引沈浪。”朧月一張俏臉憋得通紅,終于擠出幾個字。
飛瀾隨意換了個姿態(tài),嫣然失笑,“吃醋了?”
“誰會為他吃醋。”朧月尷尬的扭頭看向窗外,好巧不巧,窗外不遠(yuǎn)處,沈浪騎在白色駿馬之上,高大挺拔的身姿,在朝陽下灼灼生輝,朧月眸光怯怯,一時竟看癡了。
飛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笑了出來。忽然伸臂將車簾大敞開,“偷偷摸摸做什么,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你做什么呀。”朧月驚慌失措的扯了車簾,身子窩在了車角,聲音低低道,“誰要看那個登徒子。”
飛瀾笑,身體懶懶的倚在車壁,“你誤解他了,沈浪倒是難得的正人君子。”
“什么?”朧月不解。
“上次的事,是我故意設(shè)計他的。”
“你為什么要那么做?”朧月瞪大了眸子。
“好玩而已。”飛瀾輕描淡寫的回了句。
車行數(shù)十日,完全進(jìn)入了圣朝國境,比起大翰的氣候溫潤,圣朝草原遼闊,地廣物博,氣候微寒甘冽。
朧月挑開車簾一角,好奇的看向車外,“我聽父皇說起過,圣朝的男人都兇猛善戰(zhàn)。”
“嗯。”飛瀾淡淡點頭。
“難怪時有內(nèi)戰(zhàn),聽說圣朝皇帝無故滅了玉陽小國,血洗玉陽帝都,弄得天.怒人怨。”朧月隨口又丟出一句。而坐于對面的飛瀾卻忽然沉下了臉色。
善戰(zhàn)并非好戰(zhàn)。圣朝子民并不愿意打仗,不過是因為統(tǒng)治者的野心。飛瀾默默的握緊了拳頭,忽然記起了父親的話,人們眼中的戰(zhàn)神是看他打過多少勝仗,殺過多少敵人。而人們心中的戰(zhàn)神,卻是他能阻止多少戰(zhàn)爭,拯救多少性命。她雖為一介女流,但是,她要讓圣朝這片土地,再也沒有硝煙。她一定會做到,她會讓她的父親以她為榮。
“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對夫婦同羅帳,幾個飄零在外頭。”飛瀾淡淡呢喃,一雙明眸閃著茫然。
“什么?”朧月的視線落回到她身上,不解詢問。
飛瀾苦笑,搖頭,“是三藩戰(zhàn)役時,流浪詩人寫的一首詩。硝煙四起,戰(zhàn)火彌漫,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如此人間慘劇,我不想在看到了。”
“所以,你才不想圣朝和大翰打仗?飛瀾,你是好人。”朧月的手搭上飛瀾手臂。
飛瀾看著她,凄苦的笑。不,她不是好人,她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她回到故土的目的也并不單純。
車子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顛簸,車外響起駿馬狂烈的嘶鳴聲,朧月大驚失色,挑開車簾一角,只見車外亂作一團(tuán)。漫天的羽箭,他們被一群黑衣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飛瀾,有刺客行刺,怎么辦?我好怕!”朧月臉色都變得慘白。
飛瀾氣定神閑,淡定的容顏無一絲慌亂。“好好坐著,不會有事的。”
“好,好。”朧月強(qiáng)作鎮(zhèn)定,剛剛穩(wěn)定身形,車外又是一陣劇烈的顛簸,她緊抓住車壁,尖叫一聲,“啊!沈浪救我!”
飛瀾伸臂扶住她,唇角輕輕揚(yáng)起,“關(guān)鍵時刻倒是響起沈浪了。”
朧月白她一樣,但臉色依舊慘白著。“飛瀾,是誰會行刺我們?”
“除了洛青川的爪牙,還會有誰。”若將洛青川帶入帝都,終究難逃一死。所謂唇亡齒寒,宮內(nèi)的洛青纓只怕也是急了,這洛青川一倒,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我們只帶了這么幾個人,勢單力薄,如何能抵擋刺客。”朧月憂心道。
飛瀾笑,“自然是抵擋不了的。”
“那怎么辦?我不想死。”朧月的雙手死死抓住飛瀾手臂。
“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死的。”飛瀾扶起她,兩指輕挑開車簾縫隙,意料之內(nèi),大隊人馬洶涌而來,旗號是‘梁’。
飛瀾蹙眉微思,腦海中浮起一個人來,邊境大將梁成,這個人是君洌寒一手提拔,可謂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