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我有些驚訝的問。
隨即,我想起之前越城的種種暗示,心中不免猜想,即便是找到了。估計也只是一具死屍了。
越城將頭埋在我胸口,他看不到我此刻的表情,仍在自言自語的說:“嗯,被麗薩爸爸找到的。說他是因爲殺人才潛逃到外地去的……”
“殺人?”我小聲重複一遍,然後說:“那不是要被判死刑?”
越城哼了一聲,他鬆開我,平躺在牀上。目光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沉默大約有一分鐘,他纔再次開口:“麗薩爸爸比我想象中還狠心呀……”
越城的話雖然沒說明,但我卻能理解他的意思。
麗娜的小男友我是見過的。就是個陽光的大男孩,脾氣看上去也是很好的那種,加上越城說的這番話,看來殺人也是被強加的罪名。
不過。現在這個罪名是不是強加上去的已經不重要了。在麗薩爸爸心裡,權利是比什麼都重要的東西。
爲了權利,他可以讓人硬生生打斷自己女兒的腿,又怎麼可能對陌生人心慈手軟。
麗薩無法自保。也就無法保護她心愛的人。
越城沉默了一會兒,才苦笑說:“以麗薩爸爸的脾氣,纔不會讓他那麼痛快的死掉,大概會被判個死緩。然後一直吊著……”
“是爲威脅麗薩?”越城的話沒說完,我忍不住小聲問。
越城點點頭,又嘆了口氣:“是。麗薩是什麼性格,她爸爸一清二楚,如果真的將那個人弄死了,說不定麗薩會來個魚死網破……”
越城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我不解看他,不明白他所說的魚死網破是什麼意思。如果麗薩想跟自己爸爸鬥,即便是傻子,都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越城伸手攬住我,思索片刻說:“麗薩說過,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她什麼都不能自己做主,但有一件事情她可以決定,就是什麼時候死……”
說到這裡,越城苦笑一下說:“之之,你能想象一個大家閨秀,特意抽出一週的時間特意研究各種自殺方法麼?”
越城說這話時,聲音很輕,但卻透著一絲苦澀。
這話實在是讓我太震驚,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越城也不需要我說什麼,他第三次長嘆後,繼續說:“那個男人是死是活,其實都由麗薩決定,如果麗薩夠聽話,他在監獄裡應該不會吃苦。要是麗薩還一意孤行,那麼那個男人要受多少苦,就很難說了……”
話說到這裡,越城將目光收了回來,再次側身,伸手抱住我:“之之,麗薩是他的親女兒,結局尚且如此,我又怎麼能拿你的未來去賭他還有人性,我怕,真的好怕……”
越城最後兩句話,說的聲音很小,幾乎是在呢喃。
我被他的話觸動心絃,麗薩說過,越城是嫡長孫,在家族裡的地位,不是她能比的。他家人捨不得對他下手,可對我這個紅顏禍水,他們應該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莫名,我開始覺得惶恐不安,我伸手撫|摸越城的臉頰,輕聲說:“越城,如果我願意被你金屋藏嬌,你真的會對我不離不棄麼?”
我之所以不願意出國,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害怕身處兩地的我們,會被時間沖淡感情。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時間的確是個可怕的東西,再好的感情,也會被磨滅。
然而,越城迴應我的,只有輕微的鼾聲。
窗外的天逐漸暗下來,我躺在牀上,一動不敢動。晚上,不知道越城夢到了什麼,他竟然糊里糊塗的說夢話。
這些夢話說的很模糊,含糊不清。
第二天我起來時,越城已經不在身邊,伸手去摸旁邊的牀鋪,手上傳來一片冰涼感覺,看來他離開已經有段時間了。
我起身,在房間裡的洗手間簡單洗漱後,出了房間。
我沒著急下樓,而是先去了麗薩的房間,房間很安靜,我躡手躡腳的走進去。
裡面一片凌亂,我看了看牀上躺著的麗薩,她睡的很沉穩。我悄無聲息的彎腰去撿地上的狼藉,將最後一件東西放好之後,我感覺有人走進了房間。
我轉身去看,便看見越城站在我身後。
“那邊已經安排人過來接他她了,你在辛苦幾天。”越城和我並肩而立,神情中少了昨天的焦躁不安,恢復成到以往的冷峻。
我沒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去吃飯吧。”良久,越城拍拍我肩膀,小聲說。
“你不去?”我下意識問。
他淡笑說:“我想在這裡坐會。”
我沒在說什麼,順從的點點頭,轉身離開,到門口時,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此時此刻,即便他對麗薩沒有愛情,但也會有感同身受的痛。
也許,麗薩所做的一切,也是越城想做的。
我到樓下餐廳,吩咐保姆煮一點白粥小菜。
“嘉文姐還好麼?”我剛坐下,正在吃早飯的白飛飛輕聲問。
她說這話的時候,我正準備喝牛奶,手微微停頓了下,反問說:“你這麼關心她,爲什麼不上去看看呢?”
白飛飛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算了,嘉文姐自尊心特別重,我上去看她,難免會露出傷感同情,她看了心裡會難受,大概我住在這裡,她都不知道……”
白飛飛這麼說,我才注意到,自從我搬進來,白飛飛還真沒跟麗薩碰過面。我推麗薩出去曬太陽時,她總會躲在自己的房間不出來。
“那你爲什麼又要住在這裡?”我又忍不住問。
“因爲我怕她出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不是親姐妹,但感情比親姐妹還好……”白飛飛話說到這裡,便不在往下說。
她是個單純的女孩,我一直這麼認爲,單純的人都不太會撒謊,至少白飛飛是這樣。她說這話時,目光相當遊離,忽然,我想到一種可能,她會出現在這裡,也許是白夫人安排的。
相比其他人,讓白飛飛監視麗薩是最好的選擇。
我佯裝沒察覺出白飛飛的慌亂不安,繼續吃著自己的飯。
快吃完早飯時,越城從樓上下來,他看見我,只是微微點頭,便快步往別墅外走。
等越城離開,白飛飛回到房間,我才端著白粥小菜上樓。推門進屋,麗薩已經行了,經過昨天那一場大吵大鬧,麗薩神態顯得有點憔悴。
“感覺好些了麼?”我將托盤放在小桌上,輕聲問。
麗薩沒說話,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扶你去洗漱?”我又問。
麗薩還是不說話,只是任由我扶起她,我幫她換好衣服。
進了洗手間,麗薩看著鏡子裡的人,微微一怔,然後略帶苦笑的說:“你瞧我現在這個樣子……”
她話沒說完,我擰好毛巾遞給她。
“太過分了……”麗薩說著,兩行淚從眼角流下來:“他不是想看我卑微的活著麼。我偏偏不要他如願,我要好好活下去,要看看他到底會有怎麼樣的結局!”
麗薩說完這話,便不再說話,但我從她目光中看到了決絕,儘管她沒說明這個他是誰,可我並不難猜出,這個他指得是她爸爸。
上層社會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曾經我以外自己看的很透徹,但現在我忽然發現,我一點不瞭解。
從那天之後,麗薩整個人都有了改變,沒了之前的絕望,反而多了幾分自信,那感覺,就像是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
她果然是聰明人,心裡明白眼前這個局勢,必須韜光養晦才行。
之後我們相處的幾天,她多半是讓我推她去陽臺透氣,跟我閒聊。剩下的時間,她都會自己獨坐思考。
當然,麗薩不會告訴我她在想什麼,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目光越來越冷。越城離開後的第四天,麗薩終於開口詢問我關於她今後安排的事情。
那天,我陪著她在陽臺吹風,她靜默片刻,將視線轉移向我:“越城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爸爸什麼時候派人來接我?”
我想了想回答:“他走的時候說,要兩三天,我想快了。”
麗薩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自言自語的說:“我還真的很期待回家……”她說這話時,真的是咬牙切齒。
能將女兒徹底變成仇人,也是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我心裡感嘆。
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來接麗薩的人會是白夫人。她是在越城離開後第五天來的,當白夫人一大早就出現在別墅門口時,我相當驚訝。
“你好,易之之。”她主動朝我點頭。
白飛飛站在她身後,佯裝出她是跟白夫人一起來的樣子。
她跑到麗薩身旁,小聲說:“嘉文姐,我來了!”
白飛飛剛說一句話,就忍不住流下眼淚。
“飛飛……”麗薩的聲音裡終於有了一點生氣。
我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幾個人表演一家親的‘幸福’家庭劇。可是,這幾個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就不得而知。
“飛飛,你先陪嘉文說說話,我找易小姐有點事情。”沒等我開口,白夫人搶先開口。
我皺眉看著白夫人,不明白她會找我說什麼。
我跟她走到花園,她也沒跟我廢話,開門見山說:“楊家在城東那塊地競標失敗,很可能會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