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出租車就到了眼前,司機猛的轉彎,然後傳來了刺耳的剎車聲。
我也沒心思理他,自顧自的往前走,卻聽見背後傳來了這麼一句話:“我草你個孫子,眼睛長在褲襠下啦?”
我正有氣沒處撒,皮癢沒處擦呢,聽他這麼一罵,怒火頓時就冒了起來,準備給他罵回去,轉過身,卻愣在了那裡。
從窗口司機探出來的腦袋來看,他的體型一定很龐大。
他戴著個金鍊子,腦袋上沒有一跟頭髮,瞪著一雙牛眼睛,罵道:“你丫想死是吧?沒長眼睛啊你?”
我看他似乎有要下車揍我的衝動,心裡害怕,趕忙低聲下氣的道歉:“對不起啊,我沒注意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媽的,一個傻逼。”司機又罵了一句,瞪我一眼,我嚇了一跳,說實話,我很怕這種看上去特兇惡的人,平時在街上碰見了,都不敢和他們有眼神接觸。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邊道歉,一邊往後走,司機看了我一眼,開車就走了。
我舒了一口氣,看著那個車牌號XXXXX,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走著走著,突然看到了時尚理髮店,我趕緊躲到一邊,打車往燒烤攤去了。
不是我不想報緊,而是我無憑無據,憑什麼懷疑人家何麗莉?而且,報進了也不一定能把錢找回來,萬一惹怒了那個殺馬特,他一氣之下把我殺了怎麼辦?
人生中總是會有很多不如意的,以前我聽大人說這句話,什麼感覺都沒有,現在總算有點體會了。
但是我相信,只要笑到最後的那個人,纔是真正的贏家!
在我們弱小的時候,活著就是一個字——忍!
車子很快就到了燒烤攤,陳翔已經在那等著了,不過除了一支菸,他什麼都沒點。
我和他打了招呼,然後坐在他對面,事情先擱在了一邊,我知道他肯定餓了,點菜纔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要了幾串烤肉,幾串韭菜,幾串豆腐,然後就是啤酒,我給陳翔拿了一瓶,自己一瓶,二話不說,先幹了兩杯。
我看得出來陳翔喝酒其實不是很厲害,但他還是勉強喝了。喝完之後主動問我:“兄弟,你不是說有事要說嗎?怎麼了?”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老婆被人搶了,錢也被人偷了。”
“啥?那你吃燒烤有錢買單嗎?!”
我無奈的笑了笑,說道:“這個你就擔心了,我身上還有幾百現金。”
他拍了拍胸脯,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接著我便把我與何麗莉的事兒給他說了一遍,他聽得是熱血沸騰,髒話連連,七竅生煙,最後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兄弟,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就是時尚理髮店的理髮師,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啊?”陳翔突然張大了嘴巴。
“怎麼啦?”
“哦,沒事,沒事。”
我懇求道:“翔哥,你可一定要幫我啊,這事要是被我爸媽知道了,我就永遠擡不起頭來了。”
陳翔臉色變了變,明顯有些爲難,“時尚理髮店的人在P縣挺有名的,這個,不好搞啊。”
當時我能找的人只有他,也沒想到其實他一直都是在吹牛,所以依然懇求道:“我求你了翔哥,從小到大,不管我受了多少欺負,從沒有人幫過我,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啊。”
陳翔沉思了一會,突然哈哈笑道:“行,沒事,這事就包我身上了,我不僅幫你出氣,還幫你把錢要回來。要知道,你翔哥我可不是吃素的!”
我聽他這麼一說,感激的都快哭出來了,腦子竟然浮現出了那個殺馬特被翔哥踩在腳下的畫面,哈哈,我陳杰終於有出頭之日了。
我趕緊給陳翔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接著陳翔說道:“說實話,在P縣,還沒有我陳翔擺不平的事。不管是城東的老彪子,還是城西的小千哥,都和我關係很好,小杰,這事你一點都不必擔心,哥給你辦得妥妥的,你就放心吧。”
我又激動的連連感謝,站起身來給他倒了杯酒。
他又說道:“那個,小杰啊,能不能先借哥二百塊錢?”
“啊?”我愣住了。
“啊,那個你別誤會啊,我也是爲了幫你啊,處理事情不可能不花錢是吧?我得請那些個大哥吃飯啊按摩啊什麼的,這都得花錢啊。”
當時的我單純的一塌糊塗,也從來沒有請過大哥吃飯,也從來沒去按摩過,聽他說兩百塊錢還能辦這麼多事,覺得挺值的,就給他了。
他收下錢後,我們又喝了很久,直到傍晚,暮色酡然之時,我才結賬離開了燒烤攤。
我邀請陳翔去遊戲廳和我一起睡,他擺擺手,說幫我要錢那事得現在就著手處理,所以就離開了。
回到遊戲廳,身上已經只剩下幾十塊錢了,爲了不會餓肚子,我並沒有休息,而是繼續營業。
晚上的人挺多的,也能掙個幾十塊錢啊。
※※※
那天之後,連續四天陳翔都沒有任何消息,QQ也沒在線,期間我媽又給我打了很多電話問媳婦的事情,都被我給敷衍過去了,我媽還說,我爸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工地也越來越不好做了,工人動不動就要打人鬧事,建築公司半年不發一次工資,現在工人的生活費都是家裡的積蓄墊著的,我媽問我有多餘的錢沒,先借一點。
我說過些天吧,現在太忙,沒空去銀行,我媽說好,也不是很急,便掛了電話。
我打開QQ,心裡很慌,感覺很對不起我爸媽,於是又找到了陳翔的QQ,給他發了一條消息:“翔哥,在不啊?”
發完消息,我就盯著電腦屏幕看,希望他能趕緊回我一句,但是過了好久,QQ還是沒有動靜,就在我都快絕望的時候,他終於發來了一條消息:“在呢。”
看到那兩個字,我立刻激動興奮了,那時的我,可是把翔哥當做唯一的希望了。
“翔哥,我的事怎麼樣了?”
“這個事,QQ上不好說,要不我們出來說吧。”
“你在哪啊?我來找你。”
“不用了,老地方見。”
這條消息發過來之後,他的QQ頭像就暗了下去。當時的我以爲他真心會幫我,其實現在想來,他不過是想吃燒烤了。
我到了燒烤攤後,不一會陳翔就來了。他頭髮油膩,面容憔悴,衣服髒兮兮的,看樣子這幾天過的一點都不好。
我擔心的問他:“你怎麼這個樣子啊?”
陳翔一屁股坐下,說道:“這是一種風格,叫做頹廢。姑娘都喜歡,爲了泡妞,我故意把自己整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