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關于相親
“你是?”不知為何,紅綠頭心中忽然有了某種不妙的預感。
常宵陰陰笑道:“我就是你口中,那位蕭表妹即將嫁往的常家本家大少爺,常宵是也!”
轟隆!!
這回挨巨雷劈的是紅綠頭小弟。
紅綠頭在足足發愣了一分又好幾秒鐘后,才被漸漸冷靜下來的常宵拍醒過神來:“喂,你給我好好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我要結婚了,我這個常家本家的大少爺,事件當事人,卻對此事一無所知?”
紅綠頭這才從悶雷中驚醒,不可置信地驚跳起來,沖常宵尖叫道:“怎么可能?你你你,你不是GAY嗎?怎怎怎么可能會是五月花的股東之一常大少爺?”
常宵冷冷一笑:“你白癡啊,開夜店的為什么就不能是GAY?”又略微不耐煩地道,“喂,你到底要不要說清楚?這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吧?”
紅綠頭震驚了半天,才吶吶著吐出一句話:“就是不清楚,所以才來找你問啊。”
常宵翻白眼,直接無語。
紅綠頭見對方臉色不善,趕忙加上一句:“是蕭悅說,她父親跟你父親秘密談話時她偷聽到的,消息應該不假。”
秘密談話啊……
常宵與謝牧對了一眼,心情各有古怪。
謝牧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常家做的主要是房產地皮和酒店生意,其他許多行業譬如油煤粗鹽方面也略有涉及,蕭家一直主做煤礦和原油買賣,近幾年很有些受制于煤油大亨東城李家,但是利潤依舊相當可觀,不排除蕭常兩家打算秘密聯姻共同抵制李家的可能性。”
謝牧一席話,讓常宵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默了片刻,對上紅綠頭等待的視線:“放心,我不會做利益聯姻的犧牲品,哪怕……”頓了頓,雙手十指慢慢收攏收緊,眸光忽然變得萬分犀利而沉靜,“哪怕只是一個表面上的聯姻,一個外殼一個套子。”
說罷,取出袋中手機,快速按了幾個鍵,忽然又停下,略一思索,抬頭問紅綠頭:“你手機號碼多少?”
紅綠頭愣愣地:“啊?!”一時沒反應過來。
常宵郁悶,一眼望到紅綠頭牛仔褲袋里插著的露出半截機身的諾基亞,直接抓過來,往自己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后往紅綠頭手中一拋回頭就走:“如果證實你在撒謊欺騙我,你就完蛋了!哼哼~!”
背朝著紅綠頭,手指抬到肩頭往后指了指,姿勢話語極為囂張。
紅綠頭手忙腳亂的接住自己的手機,望著常宵酷到掉渣的手勢背影,半晌,才漲著臉從牙縫里蹦出一個字:“靠!”
這Y的,好拽!
不過,也好酷,好有型哦!
一副又恨又嫉的星星眼。
常宵倒不在乎自己拽不拽,酷不酷,雖然勾人的時候很在意這個,但是這時既然要威懾別人,少不得擺出個稍具殺傷力的高端姿勢來,這只是一種手段。
一路飛車回本家的時候,宵美人心情甚為忐忑,略有不安。
誰知進了本家大門,混血非籍能干年輕總管阿雅,倒是立即熱情的迎接上來,笑說道:“宵少爺來得正巧,春大小姐正要派我去接您呢。”
常宵“唔”了一聲,皺眉問:“我姐人在哪里?”
阿雅恭敬鞠躬回道:“在后-庭和苑。”
常宵點頭,抬腿直奔和苑,總管阿雅趕緊小跑跟上。
一路走過和式風格的庭院小橋,假山臺庭,穿過竹木流水,踏上了瑩潤卵石制造的彎曲小道。
和苑里幾株早櫻已經謝花,結出小小的綠色果實,倒是那點綴庭院的紅楓,倒紅的有些耀目亮眼,十分之賞心。
幾株欲遮未展全部枝葉的芭蕉樹旁,一座平安時代的獨特建筑,非常和諧地出現在日式庭院中,與四周景物相得益彰,甚為美觀。
建筑正中古樸的雕花木移門半掩著,遠遠便聽到里頭一陣茶香與笑語飄出,是常春與常家老爹的聲音,兩人似乎正相談甚歡。
再走得近些,便能清晰的聽到常父感嘆的說話聲:“千年櫻花祭,歲歲櫻花絢,三月十五至四月十五是日本人傳統的櫻花節,今年的櫻花特別絢爛,那小子不去日本賞櫻,著實可惜了呢,呵呵!”
常春呵呵笑接道:“其實,奈良時代,梅花才是東夷人的王道之花,櫻花也是到平安時代才興起的,沒想到反成了日本人的國花。我覺得,宵的個性反象梅花,對待自己認定的事情那么孤傲,牛拉不回,適合賞梅。”
常父聽了似乎很不屑:“就那個風流無節子,下半身思考的濫情生物?還適合賞梅呢,我看直接扔進臭水塘里才最合適。”
聽到這里,常宵再也忍不住,“嘩啦”一下推開日式茶室的整扇移門,冷板著一張臭臉道:“等我走到門前了,才故意這樣說,一褒一貶,一個扮黑臉一個唱白臉,敢情今天大家要玩三國志,讓我扮演紅臉關公戰長沙么?”
“噗~”常春掩嘴輕笑著站起來,赤著一雙白莎襪走到常宵面前,挽住小弟胳膊親熱萬分地拉進來,“哎呀呀,原來我家的宵殿下駕到了,快點過來吃杏仁餅,這可是剛出爐的張家記傳家餅啊,新鮮可口,綿軟香糯,入口即化哦!記得你小時候很愛吃的,嘻嘻!”
常春長相很精致,身材高挑,幾乎與常宵等高,不過曲線卻玲瓏優美,一雙丹鳳眼尤其象他們過逝的老媽,笑時含春,怒時噴火,極有味道,只是個性么……恩咳!!
話說,常宵從小,就對這個霸道的女王大姐很沒轍,難得見她這么高興,也不好違拗再擺冷臉,于是腳一蹬,脫了鞋跟進去。
盤腿在一個蒲團上坐好,望一眼對面四方臉跟他們長得一點也不像的雄壯魁梧老爹,不由微微皺了下眉。
最厭惡西服的老爹,今天竟然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一身剛赴宴回來的裝束,到家竟然都還不脫掉,雖然見著自己擺出了一副臭冷臉,但眸角流露出來的那抹笑意,著實讓人驚悚啊……
常宵不由警惕起來,心中升起一抹寒。
“自己不動手,難道要老爹親自給你沏茶?”常父開口,瞇著眼,很有一副黑社會上層人物的駕勢。
常宵冷哼一聲:“我不喜歡喝茶,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爹酷愛茶道,據說奶奶的血液里頭有十分之一的日籍血統,雖然不知真假,但是這方和苑卻是那個時候就留存下來的了。
很古樸典雅。
常老爹瞪一眼兒子:“小子,你別的沒學成,對抗我的膽量倒是越來越大了,很不錯啊!前幾天交給你的業務,都做完了嗎?”
常宵兩個鼻孔噴出一股輕蔑的氣:“小CASE,讓我當跑腿,老爹你還真屈才我了。”雖然,跑腿外加麻煩的解說,很讓人心煩,也挺麻煩。
不過面對老爹,氣勢不能輸,一輸就有麻煩。
常父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一指旁邊眉角帶笑的常春:“恭喜你姐姐吧,27歲的老女人,終于也要嫁人了!哈哈!”
常春臉上一陣黑線,大叫抗議道:“老爹,什么叫27歲的老女人,我正值青春年華好不?再說了,就那柳家的小子,哼,我還沒真看上眼呢!”
常父白眼一翻:“你不是說喜歡他么,我看那小子,對你好像也很有好感。”
常春臉上的黑線更濃:“喜歡,也要先調教好了再說。說起來,那家伙竟然不怕我,哼哼,明天……”忽然露出一臉詭異的奸笑。
常宵吃一個張家記傳家餅,直接對老姐的經常性女王表情無視。
這時一陣古怪的音樂從桌底響起,一個男音朗聲唱道:“本王手捏菊花蕊,玉樹臨風萬人追,走到盛唐長安下,漫天桃花兒手絹兒揮。”然后,另一個嗲嗲的聲音混合著鼻音又起,萬分的曖昧接了上去:“夜半三更無人睡,酒化胭脂才入味,世人笑我太妖媚,我笑世人假純潔……
常父望天,一副見慣不慣的淡定高深表情,可是眼角卻很明顯地在抽搐。
常宵臉上則慢慢展開一抹微笑,心道,該不會是老姐相親,然后被那個糊涂的蕭什么表妹聽錯,然后又被混帳紅綠頭亂傳了假消息吧?
相親,恩,確然有其事,只不過原來是老姐相親啊,壓根不關自己的事,滅哈哈~~~
一場虛驚,一場虛驚!
這樣一想,心情頓時如吃了三月天的新鮮蜂蜜,七伏天的六月雪,頓時酣甜順暢無比。
常春笑瞇瞇從腳邊摸出手機,打開蓋子瞥了眼手機屏幕,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聲音立時換了種讓人咋聽毛骨悚然渾身會起怪小顆粒的詭異音調:“喂,寶貝兒,才片刻不見,你就想我了嗎?”
常宵屏息側耳偷聽,發覺父親的耳朵也似乎側了側,很有默契地同時停止了一切動作。
便聽話筒里傳出一個爽朗的男低音:“是啊,很想你呢,想你晚上有沒有空來調教我。”
“呵呵,這么迫不及待啊!說吧,有什么陰謀?”
“陰謀倒沒有,陽謀有一件,我聽說月下琉璃小筑的夜茶很香,我們可以品桂談心,多么風雅啊!來不來?”
常春微微一笑:“想趁機捉弄我么?很抱歉,本女王這個時候要陪我家的宵殿下喝茶吃糕,沒空陪你玩過家家。有事明天CALL,掛了。”
“咔。”很利落的收線。
常宵臉上堆起一道邪笑,迎了上去:“嘿嘿,女王陛下,是你的真命天子來電話啦?”
常春淡定地端起面前的明前新茶,品了一口,才悠然抬頭回道:“你很希望我找到真命天子?”
常宵微笑道:“我很想看女王陛下談一次戀愛,那想必會很有趣。”
“可惜啊,我有點看上那家伙了呢,一旦看上,就會結婚,一旦結婚,就會……”常春微笑著燦爛地湊過來,吐出三個字,“離開家。”
常宵一愣,顯然沒考慮過這種事情,脫口道:“為何要離開家?”
常春拍拍老弟的肩,嘆氣道:“中國有句俗話,嫁雞隨雞,嫁狗隨購,我若真嫁人,我的宵殿下啊……父親的事業,就全靠你幫忙打理了哦!”
猶如一盆冷水潑了頭,常宵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垂死掙扎希望道:“不是還有常一么,他那么努力上進,家族的事業由他接管最好,我不適合當家。而且,你們也知道,我不會娶女人做老婆的。”
最后一句可以要嚴肅正身地強調,絕對嬉笑不得。
這時一直做壁上觀狀態的常父,忽然咳嗽一聲,開口:“常一那家伙,你以為他喜歡女……咳,恩……我說宵啊,你姐總是要嫁人的,我的位置繼承人問題,你不必多說,我認定的人選,從來不會輕易更改。”頓了頓,又咳嗽一聲,忽然話鋒一轉,“昨天,蕭家老爺向我提議兩家試試相親,蕭二小姐和你……”
“相親?我?”常宵頓時警戒的背上的絨毛都豎立起來。
便見常父難得微笑著慈祥萬分地對兒子道:“是啊,一直聽說蕭家二女兒很可愛賢惠,我想安排你們見一次面,相親一次。或許,這一次,你們就對上眼了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