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你說說，這都什么玩意。”
3天后，萉垟燒烤的單間里，劉志很是不滿的和白處長說道。
“狗屁節目，連更新都不準時。能不能行，不行把小吉給發回來。”
“還行，我估計是節目組那面精益求精，準備打造一檔國民級的節目。”白處長淡淡說道，“這是好事。”
“咱年輕的時候那些香江電影不都是幾個月甚至幾十天就拍出來，好多經典作品。”
“那時候經典多，科室垃圾作品更多，只是你沒看到而已。”白處長道。
“老白，你說這期拍什么？之前還有預告，這期節目真過分，光給個警告——有心臟病、高血壓等基礎疾病的觀眾謹慎觀看。”
“噱頭。”白處長撇嘴，鄙夷道，“他們敢拍大搶救么？還記得有一次我找你會診，你進我們神經外科監護室，一個女患躺在加床上，床上都是血，基本是躺在血池里。”
“記得，一看那人就不行了。”劉主任嘆了口氣，“那天你一口氣收了好多車禍，忙的起火星子。”
“所以說，他們不可能弄出來讓人心梗發作的那種畫面。”
“還記得有一個紀錄片么？”劉主任問道。
“現在說是流血都不能是紅色，而是綠色。這特娘的不是扯淡么！也是，就這，大搶救根本不能拍。一床的綠色液體，阿凡達么。”劉主任跟著吐了一句槽。
冗長的廣告消磨著時間的同時也提升了劉主任和白處長的期待，但他們認為腰穿之類看著嚇人其實沒什么風險的“操作”可能性大。
劉主任最多一晚上接6個腎臟刀刺傷，噶了6個腰子。
“害，還說你們神經外科。”劉主任撇嘴，“還記得有一次我值班的時候聽到有人哭，女人的哭泣聲，開窗戶仔細聽卻又聽不到。我找護士來一起聽，被人誤解成搭訕。”
“對。”
病人剛剛上臺就出現房顫，醫生搶救，病人發出大聲的叫喊。那是一種瀕死的叫喊，但對于醫生來講能喊出聲還好，就怕患者沒了動靜。
這項操作屬于神經外科最基本的操作，風險幾乎為零。
腦脊液送檢，做各種檢查，或者釋放一點腦脊液降低顱內壓等等。
對他們來講，那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現在抓酒駕抓的特別嚴，再加上大家算成本的這句“廣告語”，現在安靜了不少。
“但我還是很好奇啊，雖然理智上知道不可能，但我還是站小吉。”劉主任道。
大家都血氣方剛，玩的開心。但喝點酒，酒駕、酒后斗毆也多。
曾經有過很多次例子，患者家屬看見長針穿入患者脊柱位置后，患者沒什么事兒，家屬卻暈死過去的先例。
從那之后，再也沒有劇組想拍“真實”的紀錄片，也沒醫生敢接這個活。
但是！
“看著吧。”白處長微微一笑，“不過吧，我覺得這就是個噱頭，他們很有可能用一些小處置填數。”
“我都看不懂，觀眾有什么好看的。”
針有點長，操作略復雜，要給患者擺體位、定位、消毒、打麻藥。這個陣仗擺起來，無論是家屬還是患者自己都有點害怕，有的時候剛參加工作的醫生或者醫學生也有點害怕。
這就是手術過程出現在患者家屬面前的真實案例。
之后房顫處理完畢，手術也很順利，患者家屬卻一直罵著醫生。
終于熬到廣告結束，點評間里，嘉賓們開始閑聊。
“估計是，節目組這是實在沒轍，自己找了一個噱頭。可是……”劉主任說著，搖了搖頭，“觀眾看見后，認為自己上當的人會有很多，節目的口碑他們不要了么？”
“就像是你們神經外科的腰穿？”劉主任問道。
“如果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患者，真的用攝像機錄制腰穿的全過程也是好事。”白處長笑了笑，“介入科能上鏡，我們神經外科憑什么不能上鏡！”
想是想不懂的，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懂劇組要做什么。
“在手術室看看做顯微鏡手術還是可以的，但不能看鏡頭。”
“你年輕時候的花花腸子那么多，護士怎么會放心。”白處長笑道。
“什么紀錄片？”白處長微一沉吟，馬上想起來，“循環內科下支架的那個？”
紀錄片里有一段內容說得是一個心梗的男性，在循環導管室接受手術治療。
腰穿是神經外科的常規操作，用一枚11厘米長的細針穿過皮膚、皮下脂肪，通過椎間隙刺破黃韌帶和硬脊膜，到達蛛網膜下腔，目的是采集一點腦脊液。
范導的這檔節目雖然一直往那面靠，但還算是有分寸，估計一附院的醫生、主任們也都提防著。
“那種畫面他們肯定不敢播。”白處長篤定說道，“過審那么容易？魔獸世界最開始咱們下mc的時候白骨皚皚，后來都特么變成小墳包了。”
“小吉看著干的很開心啊。”
因為能看見里面的手術過程，患者家屬被嚇的魂飛魄散。
“正經手術也不敢弄，一旦出事就是大事。要是腰穿之類的小操作，倒不會出事，可那就沒什么意思了。”劉主任說道。
“最后發現是你們神經外科一個術后患者譫妄了一個月左右，媽的！”劉主任罵了一句，“就你們科，每一個鏡頭都少兒不宜，根本上不了綜藝節目。”
接下來是實習生們的日常，平淡如水。
半個小時后，隨著吉翔的身影出現在鏡頭里，白處長和劉主任才精神起來。
這段兩人也不喜歡看，要是能快進的話肯定快進掉。
這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那時候年輕人剛剛過平安夜、圣誕節這類“洋節”。
“看個熱鬧么，很正常。”
“在哪都是干活。”白處長漫不經心的點評了一句。
隨即，鏡頭推移，目送吉翔和楊主任進入門診。
這一段是補的畫面，白處長和劉主任并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無所謂。
因為他們隨即看到攝像機慌亂開機，一個女人站在高處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