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公看著皇甫大人,一雙眼睛裡全是疑問,顯然他認爲自己聽錯了,或者是不太明白皇甫大人的話:是皇甫大人的話說的不太清楚,還是他理解錯了?
皇甫大人是條泥鰍,滑不溜手的,朝中都知道此人不好招惹,但是也沒有人願意和其打交道。不過平常的皇甫大人就是個笑嘻嘻的哈巴狗,見誰都會說上幾句話,原來江老國公還真沒有把此人放在眼中。
今天,他才忽然發現這個皇甫大人的話,嗯,有點不好理解啊。
皇甫大人拉著老國公的手不放:“老國公,來,來,下官陪你一起回大理寺,正好下官新得好茶,老國公你品鑑一下。”
“你是何意?!”老國公是練武之人,他不想走皇甫大人就拉不走他——在這一點上,老國公還是很自信的。
但是他能抗得了皇甫大人,卻不敢抗國法啊。萬一惹得皇帝震怒,那他們江家才真的完了。
可是他卻再次料錯了,皇甫大人那瘦如雞爪的手上居然涌上來一股大力,拉著他就向皇甫那輛灰撲撲的馬車走去:他居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
皇甫大人不只是個文官兒!這個發現還真讓江老國公嚇得一跳,哪裡想到大楚皇朝之中居然藏了這麼一位高手,當真是不顯山也露水啊。
也難怪這位皇甫大人在大理寺一呆就是七八年,居然毫髮無傷啊:在其之前的大理寺卿,可是接連被刺殺死了三位呢。
“下官能有何意呢?不管是通敵的,還是臨敵之際殺我國大將的,可都是老國公的兒子;而老國公不但知曉,事情還知道的很詳細。下官說了,下官最相信的就是老國公,所以請老國公到大理寺說一說嘛。”
皇甫的臉上依然帶著巴結的笑意:“大理寺的規矩,要結案總要有文書的,老國公之言進了下官的耳朵,可是沒有落在紙上,下官如何向皇上交差呢?”
“只好有勞老國公了。”他走到四公主和四駙馬身邊,還彎下腰施禮,卻沒有放開江老國公:“下官有差事在身,改日到公主府上討酒吃,還望公主能賜杯好酒。”
四公主笑道:“好酒沒有,苦酒倒是不少,你要不要喝?去吧,去吧,知道你是個大忙人,我們可不敢耽擱你。”
她少有的沒有對人自稱本宮,可算是給足了皇甫面子。
五駙馬一掌拍在皇甫的屁股上:“你小子這屁股,打著就是手感不一樣啊。”他哈哈大笑:“如果不是老子不好男色……”
皇甫大人一樣笑著迴應:“可不敢這麼說,可不敢這麼說,當著公主的面兒,臣怎麼敢和公主爭駙馬爺,駙馬爺您真是玩笑了。”
“老國公,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他還不忘招呼老國公兩句,生怕冷落了這個自己緊抓著不放的人。
江旭那裡幾次想要說話,都被江銘給“關心”的拍打了回去,最終他見江老國公和皇甫大人一起走向馬車,他著急追了上去。
江銘這次沒有攔他,只是給了阿鳳一個安心的眼神,擡腳跟了上去:江旭要去追皇甫大人,他纔不會攔呢,沒有看到那些大理寺的人也不攔嘛。
江老國公見無法脫身了,連忙回身對江駿幾個庶子叫道:“都回去安生的等著,記得給神佛上柱香。”
阿鳳聞言笑了:“老國公,你是指給家中供奉的泥胎神佛上柱香,還是給你們心中的神佛上柱香呢?反正也差不多,就是讓神佛多保佑唄。”
她聽的出來,江老國公是讓江駿給宮中的太后送信兒,指望著太后能救他們呢。
皇甫眼皮都不擡,他要做的就是查清楚案情,其它的不是他去考慮的;在他的眼中,他也只認一個皇帝,其它的皇親國戚,真的都不算什麼。
江老國公讓人去找貴人相救,這種情況皇甫也不是遇到一次兩次了,如果他怕他早就不再是大理寺卿。
不過他也不必說給人聽,也不會去勸江老國公不用費那個心思,因爲就算他說了江老國公也不會相信的,該做什麼江家還是會做什麼。
所以皇甫大人省了那番口舌,只管請江老國公上馬車;對於追上來的江旭,他也是笑臉相對:“江侯爺也想和下官聊一聊?行啊,來,我們一起上車,正好免去了路上的無聊。”
他看一眼江銘:“江國公的意思?”
江銘一抱拳:“這車有點擠吧?皇甫大人的意思,我現在是要配合大人查明案情,自然一切要聽大人的安排。”
皇甫聞言大喜撫掌:“下官謝江國公的體諒啊。下官最喜歡的也是江國公您這樣的人,如此甚好,相信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只是下官來時只有一輛馬車,能不能麻煩國公爺您安排一個馬車?人,下官是有的,只需要馬車即可。”他說完有點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又對江銘彎了彎腰。
江銘笑著答應,回頭吩咐準備一輛馬車交給大理寺的人。
江老國公咬著牙看江銘:“你真要江家除名才能痛快嗎?真要看著老父痛心而亡才能罷手?”他知道,事已至此想讓大理寺收手不可能了,但是結果卻還捏在江銘的手上。
如果江銘肯放他和江旭一馬,那一切就都不會是問題。
江銘欠了欠身子:“父親,現在事情交由大理寺徹查,你我父子還是避嫌爲好,最好不要私下交談,免得被人詬病也讓皇甫大人難做。”
他說完一抱拳轉身就招呼大理寺的捕快:他沒有半點懼意,也不再有遲疑了;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他還可以容忍江家人再胡鬧下去。
但是他就要成親了,如果江家人一直如此糾纏,那受到傷害的人不會只是他自己,還有阿鳳,以及他們將來的孩子。
所以,真的到了要了結的時候。壯士斷腕,不叫痛就真的不痛嗎?
“皇甫老倔,你動本宮的人?!”一聲嬌喝伴著的是如雨點般的馬蹄聲,一騎快馬不顧京城百姓,直直向江老國公、皇甫大人一行人疾馳而來。
衆人都沒有作聲,只有江旭歡喜到幾乎要流下淚來:“公主,公主,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