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兒的身上並不髒,倒是極爲(wèi)乾淨(jìng):她在來之前,請求過要梳洗,而在這樣的事情並沒有什麼人爲(wèi)難她;這一點倒沒有什麼可疑的。
她所穿的衣裙顯然也是精心之選,素白的衣裙,全身上下沒有其它的顏色,也沒有其它的裝飾
。頭髮也只是用一根素白的手帕紮起來,腳上是一雙潔白布襪和一雙麻黃色的布鞋。
大楚的民間有一句老話兒:要想俏一身孝。這句話的確有男人們的壞心思在,但是也說出一個事實,白色的衣裙能讓女子有另外一種美。
純兒就算不落一滴淚,只憑這一身的裝扮也楚楚可憐的緊,更不要說她一進(jìn)來就撲倒在地上哀哀而泣了。
“不潔之人原本應(yīng)該一死以示清白,可是純兒被人冤枉,身背罪名而死是純兒所不願。請?zhí)鬆?wèi)純兒做主,還純兒一個清白——皇上的恩寵純兒無以爲(wèi)報,只能下一輩子再……”
皇帝的眉頭微微一皺:“純兒,你這一身的衣裙是誰爲(wèi)你準(zhǔn)備的?”他是皇帝也是男人,所以有著大多男人身上的缺點——好色。
但是他的好色卻和平常男人不同,因爲(wèi)他想要什麼女子也只是一句話,且他並不會因爲(wèi)女色而誤了正事,所以他一句話就切中了要害。
阿鳳和江銘誰也沒有多說話。阿鳳今天一身的禮服,重的讓她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了:實實在在是太沉了。
而江銘的心思全阿鳳的身上,一隻手看似扶在阿鳳的腰上,其實是爲(wèi)阿鳳拎著衣裙,爲(wèi)她減輕些重量:他們哪裡還會爲(wèi)純兒多費心思。
把純兒交給皇帝后,純兒就和他們沒有關(guān)係了。至於說純兒和誰有染——第五可就在皇后身側(cè),一張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看到純兒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把純兒笑的臉色發(fā)白,倒更好讓她更加楚楚可憐,並沒有壞了純兒的事情;但純兒也不敢再看第五一眼了。
“純兒的衣裙,是純兒求人、求人……”純兒有點支支吾吾,擡頭看向太后想讓太后爲(wèi)她解圍
。
太后一直不曾開口,哪怕是純兒接連幾次請她做主,她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此時見純兒看過來,太后的臉上閃過怒色,把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在桌上:
“哀家原不想動怒的,因爲(wèi)今天可是哀家嫡長孫女的大喜之期,哀家不想壞了他們小兩口的好心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請哀家爲(wèi)你做主——做什麼主?把你賜給第五那個老傢伙做對食?!”
純兒一下子呆住了,擡頭癡癡的看著太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是真的沒有料到太后會變臉,因爲(wèi)就在昨天太后還對她極爲(wèi)親厚,待阿鳳如同仇人呢。
一個夜晚而已太后就變了,爲(wèi)什麼?她不相信有人能強迫太后,哪怕是皇帝面對太后也不可能用強的。
“你讓哀家爲(wèi)你做主,是不是想讓哀家爲(wèi)你說話,替你向皇帝說情放過你?!哀家的確可以如此做,但是哀家爲(wèi)什麼要爲(wèi)你如此做?!”太后的話卻越來越冷。
阿鳳掃了一眼太后,確定她不是在作戲,是真的怒了。現(xiàn)在,阿鳳是真相信太后不會救純兒了,一顆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
純兒卻一臉的錯愕:“太后,太后,我是韓家最終後一人,是您嫡親的……”她後來一直跟在太后的身邊,所以纔有她被太后帶大一說。
再加上她如今是韓家最後的一根苗了,太后對韓家是如何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纔不能明白此時太后的變色。
無論如何,太后發(fā)作的對像都不應(yīng)該是她纔對。純兒看向了阿鳳和江銘,她認(rèn)爲(wèi)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變故,而這個變故十成十是阿鳳和江銘的手段。
“你閉嘴!”純兒不提韓家還好些,她一提韓家就更讓太后氣不打一處來:“韓家又如何,韓家榮華富貴都是皇帝和哀家賜與的!可是韓家卻如何回報哀家,如何回報皇上的?!”
“原本哀家還以爲(wèi)你同那些人不一樣,想不到最終還是一個樣的!你是不是認(rèn)爲(wèi)哀家會爲(wèi)了韓家,和皇帝再次鬧個不愉快,甚至是母子反目?!”
“哀家的確出自韓家,所以纔會對韓家多有迴護,這卻讓你們這些人不知道感恩,反而認(rèn)爲(wèi)哀家就應(yīng)該如此
??墒悄愫湍切┤藚s忘了一件事情,哀家是韓家人,卻更是一位母親!”
太后的臉猙獰起來:“不管是誰要害哀家的兒子,哀家都會要他的命!不管是誰,哪怕你是韓家的最後一人,那又如何?我寧可絕了韓家的後,也不可能斷了我皇家的根!”
“哀家,是太后,是皇家的太后;哀家,不是韓家的太后。所以,你做了什麼好好的說個清楚,看在你是韓家最後一人的份兒,說不定皇帝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否則的話,哀家就容不下你?!碧笳f完一拍桌子:“你,聽清楚了嗎?”她在韓家要謀反時沒有醒悟過來,因爲(wèi)整件事情到了最後她才知曉。
也就是剛剛還把韓家當(dāng)作他們母子最大的依伏,轉(zhuǎn)個眼韓家就成了謀逆的賊子——皇帝安然無恙,而韓家滿門抄斬!
這樣的結(jié)果,自然讓太后無法去想皇帝有多麼的危險,因爲(wèi)她滿眼看到的都是韓家人的鮮血;但是現(xiàn)在卻不同,有人要謀害皇帝,而此人就在宮中她和皇帝卻不知道此人是誰。
這種危險就如同從前的那些年月,她知道宮中有敵人也有朋友,可是她卻不知道哪些是真正的敵人,而哪些又是真正的朋友:危險,時時刻刻都在她的身邊喘著氣,想要把她和兒子一口吞下去。
所以,太后一下子醒悟過來:如果她再和皇帝離心背德,那麼最終她等到的就是她和皇帝的死期。
醒悟過來的太后,再也聽不得純兒那樣的話了,因爲(wèi)她很清楚她做錯過什麼,而現(xiàn)在她卻不能再錯下去。
“果然如此。你不過是利用韓家,用韓家人的血和肉鋪就你和你兒子的錦繡寶座!說什麼爲(wèi)韓家著想,壓根兒你就不曾把自己當(dāng)作是韓家人,才能看著韓家被滿門抄斬?!?
純兒瞪著太后咬牙切齒:“你,晚上睡得下嗎?韓家那麼多人都在九泉下念著你的名字,你真的能睡得著?!”
她恨透了太后,想不到太后果然就是這樣一個狠心的人;此時,連爲(wèi)韓家保留一點血脈都不肯——太后所思所慮只有一點,那就是皇帝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