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弱者的命運就只能掌握在強者手中,那么,生命還有什么意義呢?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是病態的,就像是考瘸子相對于普通人不太一樣的那支瘸腿,是不健全的,但是同為弱者的沙耶除了從在腦子里過一圈這種想法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變不了。
沙耶不是圣人,他不可能去同情剛剛被屠殺的那群蛆蟲,他胡思亂想的緣故在于那種無聲的痛苦。他經歷過這種無聲的痛苦,所以他明白,沉默下隱藏著些什么。
沙耶再沒有心情去觀看窗外的風景,只能低頭研究行動小隊下發的武器、裝備。不得不說待遇還是很好的,地宮給行動小隊的配備或許不是最新的,不是最有威力的,但是一定是最可靠的。
一個世紀前,因為戰爭的緣故導致軍工企業的茁壯成長,在毀滅了世界的同時,也遺留了大部分的資源,即使在一個世紀之后,這些資源依舊能夠重新使用,準確的說,依舊適用。
小指頭開的車很穩,車內的晃動一直不大,而且在到達目的地之前都沒有再發生任何的襲擊,這對于沙耶來說,很幸運。很難說沙耶的想法是什么,大概是不想看見一面倒的屠殺,但是他也明白,能夠產生一面倒的屠殺其實就是大幸運,如果斗爭膠著,那么行動小隊就一定會有人受傷,或許還會減員……應該拋棄可恥的同情!沒有人應該被同情!這個世界不能有同情!
下車前,沙耶一次又一次的告誡自己,并且目光堅定的走進了營地。
伴隨著他們的到來,營地里逐漸有人聚集起來注視著他們。
泰勒首當其沖,提著一大包東西下車,然后是黑熊,斯蒂文,杰克,最后是沙耶。小指頭從駕駛位下來檢查著乘客們是否把所有東西全部搬離,然后和泰勒重重的握了一下手,開車離開。
“嗨,隊長,歡迎回來!”
數名壯漢走上前來,向泰勒打著招呼,他們每一個人都穿著緊身背心,凸現著身上壯碩的肌肉,但是每一個人都沒有黑熊塊頭大,不論是個頭還是肌肉。他們明顯注意到了跟在隊長后面的新人沙耶,意義不明的眼神在交匯中似乎交流了一些什么,然后就各自代替他們提著東西離去,只有一個同樣肌肉壯碩的人跟在泰勒后面。如果不仔細辨認,沙耶不會認出這是一個女人。
泰勒可不管新人什么心態,現在還沒有時間去管這個:“情況怎么樣?”
“一切順利,入口處我們已經清理出來了,后勤人員也在昨天下午三點到位,海教授他們大概明天早上到。”
“雷達掃描過下面了嗎?”
“已經初步進行了掃描,所以,隊長,做好心理準備。”女人賣了一個關子。
泰勒扭頭看向她:“什么意思?詹寧斯,下面掃出了什么?”
詹寧斯微微一笑:“幾乎是一個迷宮。”
泰勒心中震驚不亞于詹寧斯第一次聽見時,他們在第一次發現這個地穴的時候就發現下面的空間大的出奇,不論里面會保存著什么,總能夠證明它的確有勘探的必要,只要確定了這一點,再巨大的地穴對于行動小隊來說都不會是問題。
“不過,跟在杰克后面的那個小鬼是誰?”
泰勒撇了一眼:“新成員,叫做沙耶,小指頭那家伙推薦的,流浪也同意了,所以我就帶來了。”
“他擅長什么?”聽泰勒言下之意這家伙很受小指頭先生和流浪先生的重視啊,可是不論從哪個當面看都看不出他的真正實力。他們這一支行動小隊可是名副其實的探險者,成員要么體魄都像是隊長和黑熊那樣壯碩,要么像海教授或者斯蒂文這樣能夠處理文案,再或者像自己或者杰克兼修公關,探險者的隊伍從來不養廢物,更何況這只行動小隊!
只是泰勒的回答讓詹寧斯很意外。
“吉祥物。”泰勒還故意看著詹寧斯的表情,害怕她沒有聽明白:“真的請他來當吉祥物。你大概也知道咱們地宮引領部分黑暗世界吧?他昨天還是前天的就完成了第一項任務,具體的事情你去問斯蒂文,斯蒂文現在不會很忙但是我馬上就會忙起來。”
說話間泰勒和詹寧斯走到了臨時用來作為指揮室的帳篷處,泰勒徑直走進去,而詹寧斯停在門口。里面都是一些隸屬于后勤的技術人員,泰勒要借用他們的手段聯系正在向這里趕的海教授。
現在時鐘正指向午夜,那些起夜人員正趕上夜宵。
黑熊,斯蒂文,杰克和沙耶剛剛到營地,所以他們也就一同食用。
斯蒂文和杰克屬于文員,又各自是兩個分組的組長,正常情況下,他們是不會見面的,除非在地穴中。兩人拿上面包和其他食物回到各自的帳篷,詹寧斯見狀也急忙隨便拿了一點東西來到斯蒂文的帳篷。
“呀,詹寧斯小姐,快請進,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和斯蒂文沒有必要客套,詹寧斯直截了當的詢問道:“那個新來的叫沙耶的,我們要怎樣對待他?”
“不知道隊長怎么給你說的?”斯蒂文首先小心翼翼的詢問著隊長的意思,然后反復琢磨著‘吉祥物’這三個字,然后會心一笑:“沙耶加入地宮剛剛一個多月,之前他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年,一個月能夠在流浪手下學到什么呢?哈,這么短的時間,那老家伙大概就會教一些基礎的東西吧?”
“沙耶接了一個低級任務,但是他的完成度卻堪比完美。”
“什么任務?”斯蒂文這么一說,詹寧斯小姐的好奇心就被勾引起來了。
“延緩博納城里面正在修建的樓盤。”
“只是延緩?”
“只是延緩。”
“那沙耶做的有什么不同?”
“他把整棟大樓給炸了。”
“……”
“怎么做到的?”
斯蒂文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無意向沙耶詢問細節,不過根據博納城高層所公布的情況來說,除去黑暗世界下發的那個任務,他們不可能會認為這是一起人為事故。他們所做出的解釋是,施工工人未及時熄滅煙頭,導致工地建筑材料爆炸。”
“這都有人信?”詹寧斯顯得很是驚詫,這種借口實在是太爛了,都無力吐槽的爛。
斯蒂文沒有再說什么,在他心中依據他所知道的,事情其實大概也就是這樣,的確是建筑材料爆炸,不過不是施工工人引燃,而是沙耶所做,泰勒隊長的那句‘吉祥物’也的的確確說到心底上了。
雖然很興奮,但是沙耶努力的強迫自己入睡,按照計劃,第二天等到海教授一行人到達,行動小隊就會正式對著地穴開始攻克,如果不休息好,明天可是會拖后腿的。夜晚逐漸凋零,光明終會降臨,第二天的太陽在早上九點的時候升起,營地的氣氛在此之前就已經活躍起來。
沙耶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醒過來的時候只感覺眼前的世界被一團迷霧籠罩。
因為已經可以確定今天就是探索地穴的日子,所以在吃過早飯之后,泰勒?阿卡門農就派遣兩個人提前進入地宮鋪設電纜,這兩個人是黑熊高迪文和大頭卡迪那思。說起卡迪那思,他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頭顱比常人的要大,所以被隊員們親切的稱呼為大頭,與黑熊一樣,他擁有著健壯的身軀,而且他的來歷在沙拉斯蒂文手上記錄的清清楚楚,是一個非常可靠的人。
他們兩個人的任務就是進入地穴,鋪設足足五公里長的電纜。
五公里有多遠?其實不過是五千米而已,專職跑步運動員的話二十四分鐘,普通人也不過是半小時左右,只是,這些數據來自于地表。地穴內的情況要復雜的多,首當其沖的就是黑暗——在黑暗中前進,沒有經歷過的人,是體會不到的。然后就是復雜的地形,運動員能夠跑出五公里二十分鐘算不了什么,地表是平坦的,沒有阻礙的,但是地穴內可不是這樣,單單堪比越野跑的地面就足夠擊垮很多人了。
這個地穴更加不同,更何況,內部還有一大段水路。
經過詹寧斯等人的掃描,可以確定的是地穴內部是一個天然的迷宮,如果隨便前進的話,很有可能迷失在里面。
其實還有一個會制約他們兩個人的條件,就是五公里只是電纜的長度,而不是電纜的重量!他們索要做的就是扛著電纜一路鋪設,并且尋找適當的前進營地。
這些就是他們的任務。
沙耶跟在人群中,目送著這兩人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