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說完,就起身告辭,“殿下還是好好考慮考慮。”說完就揚長而去。
粟遠冽沒有攔著,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外面的雨幕上,良久。
“你說,要是沒有孤,這天下是不是也亂不起來。”粟遠冽笑著問道。
張啟瑞嚇得直接跪下扣頭,“主子,您這說的什么話。”
粟遠冽呵呵一笑,“行了,起來吧。”
他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都說‘時勢造英雄’,萬氏是少了一份細致和謹慎,但不能不說她沒有遇到好的時勢。若是自己真的遭遇了意外,或許萬氏真能成事。可惜啊!
粟遠冽低頭打開折子,他有很多大事要忙,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為萬氏費心思了。她有她的宿命。
宜園。
沈懷孝去了衙門,蘇清河慵懶的倚在湖邊亭子的圍欄上,聽著雨打荷葉的聲音。渾身都透著靜謐。
忙碌了一段時間,突然清閑下來,其實多少是有些不適應(yīng)的。人啊,就是這樣的賤皮子。
賴嬤嬤端著濃濃的雞湯過來,“殿下,快趁熱用。”
蘇清河不喜歡,但還是用了。賴嬤嬤這是在費心調(diào)理她的身體,這份好意她的接受。“府里沒出什么事吧。”
“有兩個粗使的丫頭有窺探的意思,已經(jīng)被處置了。”賴嬤嬤云淡風(fēng)輕的道。
“都是誰的人,問了嗎。”蘇清河的手一頓,問道。
“沒問出來。”賴嬤嬤搖頭道。語氣有些懊惱。
“一個做粗使的,知道也也有限。橫豎就是這么些人,是誰都沒關(guān)系。”蘇清河渾不在意的道。
半下午的時候,沈懷孝就回來了。換了干爽的衣服,兩人坐著說話。
“大典就在眼跟前了,你正忙的時候,突然回府,可是有什么事。”蘇清河見沈懷孝腳步比平時都匆忙些,忙問道。
沈懷孝灌了一杯熱茶,才道,“耶律虎今兒突然找我,意思是希望再見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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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河眼睛一瞇,“正常的!這個人啊,可惜了……”
“事情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成了,現(xiàn)在隱隱的有一些傳聞,都說太子出了意外,如今宮里的人是你。”沈懷孝身子往后一靠,身體跟著放松下來。“當然了,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也就特定的十幾個。”
這十幾個,除了皇子王爺,就都是朝中重臣了。人數(shù)不多,但分量重啊。
看來,黃斌的速度比想象中的快。
“今兒一天,皇上沒什么異樣。東宮開始不怎么見人了。”沈懷孝又將宮里的消息說給她聽。
“那就見見耶律虎,看看他什么說的。”蘇清河轉(zhuǎn)著手里的杯子,沉聲道。
“我讓人去傳消息。”沈懷孝讓人叫來了沈二。
沈二來的很快,最近兩月,他真的是累成狗了。
除了讓他傳消息給耶律虎,蘇清河還吩咐,“讓你的人,悄悄的去宮門口溜溜,做出傳消息的樣子就成了。”
沈二還有些沒明白,沈懷孝就已經(jīng)明白了蘇清河的意圖,這時候只要宜園的人躲躲閃閃的往宮里遞消息,,就會被誤解為是傳消息給蘇清河。
沈二也不是笨蛋,“先去宮門口溜溜,過半個時辰,再打發(fā)人回復(fù)耶律虎。”、
蘇清河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打發(fā)走沈二,蘇清河猛地站起身來,“這些人都多疑,不能做的太顯眼。”說著,站起身來,寫了一封信,由暗衛(wèi)遞進了宮里。
…………………
耶律虎得到消息,愣了一愣。這個節(jié)骨點上,蘇清河真敢跟自己見面,還真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兩人的見面,沒有放在晚上,而是白天。
城內(nèi)的一處別院,透著別樣的幽靜。耶律虎在馬車上就不知不覺的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蘇清河已經(jīng)坐在他的對面了。這讓這次見面越發(fā)蒙上了神秘的面紗。
“公主殿下,如此這般對本王用毒,好似不是什么見得光的手段。”耶律虎冷聲道。
“手段只分有用沒用,可從來沒有見得光和見不得光的區(qū)別。”蘇清河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大王要見本公主,所謂何事。”
“公主殿下,今時不同往日了。”耶律虎臉上帶著幾絲笑意,“我們的條件是不是得重新談?wù)劇!?
蘇清河沉默了半晌,看著耶律虎的臉色帶著冷冽,“往日如何,今日又如何,大王的話,本公主可聽不太懂呢。”
“明人不說暗話。”耶律虎身子微微前傾,使整個人都顯得極富有侵略性,“護國公主殿下,就沒有一點野心嗎。如今,殿下你想取代東宮,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本王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殿下以為如何。”
蘇清河身子往后一靠,這是沒有安全感,自我保護的一種體現(xiàn)。這讓耶律虎的嘴角笑意更濃了幾分。
蘇清河像是沒看到他的表情一般,眉頭微挑,“大王打算怎么助我呢。”
“東宮已經(jīng)隕落,可涼州的勢力恐怕連你們的皇帝陛下都沒辦法完全掌控。但是本王相信,以公主殿下在涼州的影響力,卻是可以掌控的。只要北遼大兵壓境,就需要涼州的兵馬。而大周的朝廷就不得不重視您這位在涼州極其具有影響力的護國公主。”耶律虎看著蘇清河笑道,“所有的陰謀詭計,在強大的實力面前,都不堪一擊。北遼,會給公主殿下提供一個展示肌肉的機會。”
蘇清河的眼神慢慢的深邃了起來,“那么作為報酬,大王又想得到什么呢。”
“古拉隘口!只想要回被殿下奪走的古拉隘口。”耶律虎看著蘇清河正色道。哪里輸了,就得在哪里找回來。這就是耶律虎的信條。
“不不不!不是本宮奪走了古拉隘口。那古拉隘口本就屬于大周。事關(guān)國土,一絲一毫都不能讓!這是原則問題。”蘇清河看著耶律虎,也一樣正色。
這讓耶律虎看著蘇清河的神色就有了變化。
“護國公主果真令人刮目相看。或許,公主殿下更進一步,也是大周的幸事。”耶律虎收起心底僅存的一點對女人的輕視,“能將國家利益放在個人榮辱之前,殿下絕對算是一個值得人尊敬的對手。”
蘇清河點點頭,微微一笑,“既然知道這一點,大王就該知道,本宮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欲妥協(xié)。你的條件,我無法答應(yīng)。我們的合作,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說著就要站起身送客。
耶律虎呵呵一笑,“難道公主認為將這大好的天下,托付給一個小娃娃就是最好的選擇嗎。”
蘇清河颯然一笑,“好不好的,這都是大周的事情。”
“殿下倒是好灑脫的心性。”耶律虎提醒道,“扶助幼主,得到也不過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下場。公主殿下甘心嗎。”
“本宮的成與敗,難道只寄托在北遼的大王身上不成。”蘇清河的神情帶著兩分傲然,“你是把本公主看的太輕,還是把自己看的太重。“
耶律虎眼神一縮,“護國公主殿下對本王如此不屑一顧,那么,但愿有一天,殿下你不會后悔今天的決定。”
“送客!”蘇清河撫了撫衣袖,淡淡的吩咐。
緊跟著沈大就進了,請耶律虎出去。
耶律虎看著蘇清河冷笑兩聲,轉(zhuǎn)身出去了。一踏出房門,就天旋地轉(zhuǎn),連門外的臺階都沒看清楚,就暈了過去。
蘇清河這才起身,將案幾上的花放在窗臺外。掐滅了房間里的熏香。
把所有的窗戶推開透氣,沈懷孝才進來。“怎么,入套了嗎。”
“嗯!深信不疑。”蘇清河看著天空飄著的雨絲,輕聲道,“咱回去吧。”
反正,她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剩下的不由她來控制了。
耶律虎醒來的時候,馬車剛剛停下來。已經(jīng)到了他下榻的院子門口了。
他將馬車看了幾眼,還是沒鬧明白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他也不知道究竟耽擱了多久,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心里有些憋屈是真的。直到下馬車,還狠狠的瞪了一眼趕車的人。
趕車之人戴著大斗笠,沒露出真容來。耶律虎也沒探究,轉(zhuǎn)身進了院子。
沈二駕車馬車走遠之后,才小心的將馬車的車簾子卸下來。這玩意上的粉末,可真不敢小覷。隨風(fēng)吹到人鼻子里,馬上昏睡。一面是毒,藥,一面是解藥。想要人清醒還是昏睡,都是極容易的事。要不是他事先服了解藥,也得中招。挑明了就不覺得手段可怕。可不知道的人,還是會被著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唬住。
耶律虎回了院子,隨從就稟報,“格桑公主進了皇宮,大周的太子殿下有請。”
耶律虎一愣,蘇清河人在外面,宮里哪里來的太子。難道黃斌沒得手!不應(yīng)該啊。剛才蘇清河明明沒有否認東宮不在的事實啊。
難道蘇清河還有替身!緊接著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格桑那丫頭,可不是好糊弄的。蘇清河不敢冒這個險。
那就是她一身兩用,打了一個時間差。怪不得見他的時候要安排的這般神秘。他猜測,很可能他們見面的地方就在皇宮或者皇宮附近。見了自己,再馬上見格桑。可不就同時有了太子和護國公主二人嘛。
看來,這護國公主倒不是貪念權(quán)位,而是真心的想先找回太子粟遠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