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的邊界是一座青蔥的高山,山的另一邊便是美不勝收的杏林。望柔上神與花雀便葬在高山與杏林之間。
兩座墓緊臨,好似兩個關系親密的友人。原本兩條鮮活的生命,此時成了冷冰冰的泥土。安微憶不由得痛哭流涕。
墓碑上分別書寫“望柔上神之墓”與“花雀之墓”。
安微憶怔怔地說道:“師父,或許望柔上神的墓碑上寫成德誠愛妻之墓,她會更加歡喜。”
德誠上神癡愣半晌:“我與望柔糾纏了幾十萬年,卻不知她會以這種方式離開我。或許我們活的時間太長了,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也忘記死神終究不會饒過我們。她活著的時候,我躲避她,拒絕她!直到她死了我才明白,其實她已經住進了我的心里,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也是她死了我才明白,她平日沒心沒肺,可是就是這一次她讓我喂她吃飯我拒絕了她,她哭得傷心欲絕。原來這便是預兆,是她死亡的預兆。當時她哭著跑出去,我便整個杏林的找她。誰知她已經返回了小屋,我卻依舊在杏林里亂闖!若我早一些回小屋她便不會死了!”
“主人,軒轅嚴君已經變了,變得可怕嗜血,他不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神仙了!”藤藤說道,“你走后,我與花雀在看護小殿下。軒轅嚴君走了進來。他畢竟是主人的夫君,是小殿下的父親,我們依舊對他很是親熱,花雀還抱著小殿下讓他看。誰知他突然兇相畢露,奪過小殿下就要逃跑,口中還罵著主人,說什么一只凰妖也配做小殿下的娘嗎?他不會讓他的孩子在妖精堆里長大!花雀與我便急了,便與他撕打起來!而他出手極重,不念及一點兒舊情,竟一掌擊碎了花雀的心脈。花雀就這樣死了。我也紅了眼,抱著他的腿不讓他離開。正在這時,望柔上神回來了,我便立刻呼喊她救下小殿下!望柔上神見到花雀死去,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便欲自軒轅嚴君手中奪下小殿下。我們就這樣打斗著到了小屋外。誰知,小屋外竟埋伏著兩個天兵,一個天兵將我踢開,我受了重傷,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另一個天兵與望柔上神纏斗!軒轅嚴君趁機就要逃跑,望柔上神急了,破口大罵軒轅嚴君就是畜牲!誰知軒轅嚴君竟怒了,與另兩個天兵共同對付望柔上神。望柔上神一拳難敵四手,被軒轅嚴君一劍刺穿心臟。望柔上神死后,他們匆匆地離開了這里。”
德誠上神癡望著望柔上神的墓碑,仿佛他的眸光是絲線,牢牢地綁在那墓碑上。
“我在杏林耽擱了太多時間,我四處尋找望柔,誰知她竟已死在了小屋外。她死之前,還在生著我的氣。若我能未卜先知,必然會好生對她。也不知她死時是不是在念著我?”
對于陪伴自己的人或事,人們總是習慣于不珍惜,總以為在身旁的便可以天長地久,殊不知一天也好,幾萬年也罷,總有生離死別的那一時刻。
天界南天門,四位天將恪盡職守,仿佛矗立的松柏一般紋絲不動。因為側妃娘娘有交待,近日天地有異動,鳳凰族頻繁造反,讓他們用心把守南天門,若出一點兒差池,拿小命來抵。
如此,他們自然不敢有絲毫疏忽,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南天門。
莫說是有鳳凰族人闖上天,哪怕是一只蚊子,也難逃他們的眼睛。
就在四位天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時候,安微憶來到了南天門。
她是來找冷盛嚴要回小忘心的。
鳳凰界凰王的到來,使四位天將的內心慌亂了一下。不過,他們很快平靜了內心,凰王只是女流之輩,他們四個大男神還怕一個小小的女子不成?
一天將模樣威嚴,張口便道:“叛賊!南天門可是你能亂闖的?”
一聲“叛賊”將安微憶的怒火點燃了。既然他們當她是叛賊,那么她便當真做叛賊又如何?
她體內魔法球的力量已全部激發,此時她已擁有天上地下四海八荒最強大的能量。
她的動作非常快速,力道狠而準,在四位天將來不及反應之時,便將一記耳光狠狠地甩在說話的天將臉上。
此天將毫無還手之力,身體被安微憶的耳光甩了出去,飛過空中,像被人拋出的桌椅一般重重的摔在南天門上。
另三位天將驚慌失措,將受傷的天將扶起來,像小雞對抗老鷹一般防備著安微憶。他們誰都沒有料到此小女子的力量如此強大,心照不宣的誰都不敢先動手。
安微憶的臉上寫著滿滿的冷漠與殘忍:“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識相的乖乖放我進去!第二,殺了你們我闖進去!”
四位天將橫起兵器,一天將說道:“你這女子口氣如此的大,那便殺了我們試試!”
安微憶唇角勾起,冷笑一聲:“那便別怪我出手狠辣!”
說話間,安微憶飛身向四位天將發起進攻,她手掌翻飛,擊出一道接一道的真氣,每一道掌氣便如一道利劍,擊在四位天將身上,鮮血直流。
她再次擊出一掌,四位天將齊齊地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陣陣哀嚎。
四位天將被自己的話直接打臉,這女子不但能殺了他們,而且是易如反掌。
這不是一般的女子,是女魔頭啊!他們害怕了,膽怯了,生怕死在這女魔頭手里,手捂著傷口欲要逃跑!
可是令他們未曾想到的是,安微憶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飛身進入南天門。
四位天將雖受傷,已將安微憶闖進南天門的消息傳進了天庭。
安微憶一路前進,遇到了一隊隊阻攔她的天兵。此時的她擁有最強大的魔力,哪能把這些天兵放在眼里。
她不必使用魔劍,不必拿出任何法器,只舉手投足間便把這些天兵打的落花流水。
她抓起一個天兵的衣領,惡狠狠地問道:“冷盛嚴在哪里?”
“在……凌霄寶殿。”天兵戰戰兢兢的回答。
凌霄寶殿!安微憶眼神犀利,行動敏捷,把這天兵一把推開飛身前往凌霄寶殿。
凌霄寶殿內,冷盛嚴正在向天帝冷孤講述著偏域之行。他把那些海中之物的尸體擺在大殿上,希望父皇能夠相信他。
可是在他講述的全程,冷孤只淡淡地望著他,一句未發。他的心便一點點的下沉。他太了解父皇了,這是不信任他的節奏啊。
其實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將實情說出。雅寧引誘冷修宇不成,進一步誘惑了冷孤,其狼子野心,他是最明白不過的。
此時雅寧已是天帝側妃,母后盡殷身亡,雅寧在天界的地位已不可低估。若真的是龍族假扮鳳凰族造反以此來誣陷鳳凰族,那么雅寧的手段可謂毒辣。
她是在挑起天界和鳳凰族的戰火以坐收漁人之利。
這直接關系到天界與鳳凰族的安危,關系到四海八荒的安定。若雅寧的罪惡目的成真,那么天地間將永無寧日,天地間的生靈將迎來一場空前的浩劫!
所以他選擇了實話實說,可是很明顯父皇不信任他。他的心由希望變作失望,然后是絕望!
此時,安微憶已到了大殿門外,歇斯底里的大叫著:“冷盛嚴!快快滾出來!”
冷盛嚴聽出這是安微憶的聲音,怔了一下,憶憶為何到了這里?又為何事如此狂躁?
他的心被她填滿,匆忙地出了大殿,可是迎頭而來的是她的破口大罵。
“冷盛嚴!快將小忘心還給我!”安微憶冷漠而焦慮。
冷盛嚴一臉茫然,“憶憶,小忘心怎么了?”
她冷冷地罵道:“冷盛嚴,你我相識一場,我竟不知你有如此逼真的演技!你裝什么裝啊?你做過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嗎?”
他冥思苦想:“憶憶,你是說我到偏域的事情嗎?待有機會我會你解釋的!”
“解釋什么?”她突然地暴跳如雷,“你殺了那么多人,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他苦惱了:“我是殺了許多生靈,可是我不是有意的,況且他們該死啊!”
她心里的怒氣仿佛霹靂的閃電:“說什么該死!我看最該死的是你吧!我現在就替那些生靈報仇雪恨!”
其實冷盛嚴所說是在偏域之遭遇,而安微憶所想是的是死去的鳳凰族人、望柔上神與花雀。
兩夫妻顧自顧的說,誤會像黑洞一般越來越大。
安微憶已幻出一把劍來,連連刺向冷盛嚴。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殺幾個龍族的魚蝦蟹兵而已,她怎么會如此的不冷靜,看這架勢,欲要與他拼命。
他做不到與她動手,做不到與她反目成仇,在她的步步緊逼下,只得連連后退,步步躲避。
可是安微憶已經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他殺了她的眾多族人,殺了望柔上神,殺了花雀!她怎能饒他?
仇恨使她雙眼通紅,手中之劍招招欲害他的性命。因魔法球的魔力,她的功力已遠遠地超越他。
他躲得一時,卻不能每劍都躲開,終是被他刺穿了肩膀,鮮血像小河一般的流出。
相較于肉體的疼痛,他內心的疼痛更甚。他還深愛著她,卻不明白他們的關系為何到了如此不能相容的境地?
他的心痛到無以復加,肩膀的傷口在疼痛,他不理會;肩膀的傷口在流血,那便讓它盡情的流。
他怔怔地望著她,他與她冷落至此,生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