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帶著一絲不平靜和詭異而過。
清晨,一切仿佛都平靜下來。
對于被限制自由的新生們來說,昨夜的喧鬧,只是一場看不清真相的迷夢。
唯有葉雪飛,在昨夜風起之時,從床上坐起,眺望窗外,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今天好像有更多的大頭兵過來了。”
寢室里,被人遺忘的新生們,守在窗外,討論著最新的話題。
葉雪飛所在的寢室也不例外,三三兩兩的圍著窗戶,遠望著后廚的方向展開著激烈的討論。經過昨天的事,如今寢室里已經無人敢招惹葉雪飛。但,并不是說如何畏懼她,而是下意識的將她當做是透明的。
這超差的人緣,某女視而不見,反而覺得這般清凈也是極好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同樣有些被孤立的楊柳,時不時的與她說上幾句話。
……
軍營對面,有一個小山頭。
清晨,太陽初升,草地上的夜露還未消散,這里便豎起了一個太陽傘。傘下,放著圓桌,圈椅,各式果盤點心,還有一壺剛剛沏好的茶。
離太陽傘半徑十米開外的地方,用明黃色的綢緞圍了一圈,將這里隔離成為一個不受侵擾的空間。
綢緞外,每隔兩米,便站著一個穿著綢緞短服,如同武館裝束的青年男子,負手跨立,面無表情的看著遠方。
傘下,坐著一人,他的容貌被一個極為恐怖的面具所掩蓋,清瘦的身形給人一種至陰至柔的感覺。
明明初陽正升,站在他身邊,卻能感到陰寒刺骨,好似掉入了冰窖之中。
他悠閑品茶,眸光遠眺山那頭的軍營,似乎正在等著什么人……
突然,有腳步聲,從他身后傳來。
來到他身后一米處,小心停下腳步,躬身輕語的道:“少主,白小姐來了。”
“請。”他的聲音十分綿柔,像他的人一樣,陰氣逼人。但,偏偏,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女子,而是能肯定的斷定這是男人的聲音。
來人退下,不一會,被封閉的綢緞被打開,露出一個白衣飄渺的纖細身影。
白芷嫣眉宇間有些疲憊,冷眸中卻依舊清冷一片。意外接到阮家少主的邀請,讓她疑惑的同時,也有些排斥。
但是,礙于家族之間的交往,她卻不得不拒絕了華菲菲的陪同,獨自前來。
凝著傘下那個悠然的背影,白芷嫣裙袂翻飛間,已經靠近。
“芷嫣,快來坐。看看,我準備的點心都是你愛吃的。”阮籍沒有回頭,只是指了指圓桌上準備好的一切。
這樣的示好,讓白芷嫣十分不適應。她皺了皺眉,并未移動半步,只是問:“你傳訊讓我來著有何事?若無要事,我便先告辭了。”
一陣輕笑,從阮籍面具下的口中溢出。
這明明是在笑,可是落在白芷嫣耳中,卻讓她想起了昨夜那驚悚的一幕。
她是古武世家之人,知道的事自然比一般人要多。對于鬼神,四大家族中從不否認。但,這個領域,對他們來說,卻是未知的。
哪怕,他們能與普通人一對百的戰斗,卻對虛妄之物無能為力。
而眼前的阮籍,分明是阮家少主,是一個人,卻給了她一種與那些鬼魅一樣的陰寒感。這種感覺,讓她不喜,讓她下意識的想要回避。
“芷嫣……”
“你我并不熟,阮少主還是以姓氏相稱。”白芷嫣直接打斷了阮籍的話。
“不熟嗎?”阮籍嘴里呢喃,仿佛在回味什么。“你我也算是青梅竹馬,雖不是時常相見,卻也比陌生人好上許多,我還以為,在芷嫣心里,我也算是你的兄長哩。”
白芷嫣勾唇冷笑,冷眸中第一次出現情緒的變化。只是,那情緒卻是一種譏諷。“雖如此,但我卻從不知道阮少主是何等模樣。這般,連陌生人都不如。”
阮籍搖頭淺笑,陰柔的聲音再次傳來:“原來芷嫣是在怨我不以真面目相見么?可惜,我阮家有訓,我所修煉的功法獨特,能見我真容的便只有我的夫人。芷嫣可是想好了,要見我?”
這話一出,白芷嫣眉頭皺得更深,語出警告:“阮少主,還請自重。”
阮籍卻好似玩心大起,繼續道:“難不成,芷嫣是為了那樁莫須有的婚約,而不敢接受我?”
“你!”白芷嫣如玉的雙頰染上緋紅,冷聲道:“看來阮少主是閑來無事消遣我,如此,我便告辭了。”
“芷嫣留步。”阮籍出聲阻止她離去。
在白芷嫣開始散步冷氣的時候,他終于道出了今日的目的:“聽說,芷嫣在眼前的軍營里,進行一項考古發掘?”
白芷嫣眸光一閃,不動聲色的道:“對不起,阮少主,我無可奉告。”
“我只是想請芷嫣幫個小忙而已。”阮籍道。
白芷嫣依舊不為所動:“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什么。告辭。”說完,她轉身離去。
只是,剛走了幾步,就被阮籍的人攔下。
她冷哼一聲,正打算強闖,卻聽到阮籍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不得對白小姐無理。”
話音一落,攔住去路的人立即讓開,白芷嫣眸光微閃了一下,沒有再繼續停留,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這個小山頭。
目送白芷嫣的身影離開,阮籍捻著指尖,嘴里呢喃:“不過是想要借助你進去罷了。看來,最終還是只能偷偷潛入。”
說罷,他深呼吸了一口,十分享受愜意的道:“真是好滋補的陰氣啊!”
……
白芷嫣剛回到軍營,就被等待已久的華菲菲拉到一旁,小心翼翼的問:“芷嫣,阮家那個神經病找你干嘛?有沒有為難你?”
白芷嫣有些好笑的拉下華菲菲的手,搖頭道:“沒有,不過是想找我幫忙而已。”
“幫忙?”華菲菲皺眉,有些不解的看著她:“他找你幫什么忙?他阮家少主都辦不到的事,你能辦到?”
“我不知道。”白芷嫣倒是回答得直白:“我沒聽他說是什么事,就回來了。”
“啊!”華菲菲詫異了一聲,神色古怪的道:“那你豈不是白跑一趟?”
白芷嫣淡然的道:“我赴約,是看在兩家情誼上。但我卻不想與他有任何牽扯,更不想幫他什么忙。”
“這倒也是。”華菲菲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就他一天藏頭露尾的樣子,的確不要和他太親近了。”
說著,她有好奇的自言自語:“不過,他會找你,還真是讓人意外。到底是什么事需要你幫忙呢?”
白芷嫣抿唇沉思了一會,才對好友道:“好像,與軍營后廚發現的古戰場有關。”
“哦……什么!”華菲菲嚇了一跳。
見好友皺了皺眉,深知自己反應有些過了,忙訕笑一下,小聲的道:“這件事還未對外公布,他怎么會知道?”
白芷嫣搖了搖頭。
華菲菲皺眉抿唇,陷入了沉思。仿佛,她認定阮籍心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陰謀一般。
“菲菲,關教授呢?”在華菲菲思考的時候,白芷嫣問道。
華菲菲心不在焉的回答:“好像在部隊安排的房間里吧。從他昨晚神神秘秘的打了一個電話之后,就把自己關屋子里去了。”
“還沒有出來?”白芷嫣也跟著皺了皺眉。
華菲菲點頭:“反正,我在出來等你的時候,他還在里面。而且還吩咐大家暫時休息,不要再進后廚。”
白芷嫣抿唇思索了一番,若有所思的朝著關教授所在的屋子走去。
華菲菲自然是趕緊跟上。
……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讓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葉雪飛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次軍訓,她只是帶了一個私人電話,知道這個電話的人并不多,但都不是那種無事給她打電話的那種。
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的人名讓她眸中劃過一道幽光。
握緊手機,她沒有立即接通,而是一躍從上鋪跳下,無視其他人的驚訝中,走出了房間,向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走去。
電話另一頭的人,始終鍥而不舍,整個過程中,一直沒有放棄不斷的撥打葉雪飛的電話。
終于,她來到了無人之地,接通了電話。
“哎呀!雪飛妹子,你總算是接電話了。”電話一通,就傳來喬爺爽朗的笑聲。
但,葉雪飛還是從這笑聲中聽出了點刻意討好的味道。
這兩年多的時間,她雖然人在Y國,但是和國內的一些關系依舊保持著聯系。特別是喬爺,他經手賣出的東西可不是一兩天就能搞定的事,自然會時不時與葉雪飛聯系一下。
這一來二去之間,兩人已經熟得不能再熟。
所以,當葉雪飛聽到他這討好的語氣時候,眉梢就是一挑,直接挑破問道:“又有什么事讓您老愁白了頭?”
“哈哈哈哈……”笑聲中沒有尷尬,反而有著一種默契的心有靈犀。“我就說什么事都瞞不過雪飛丫頭。”
“有話快說。”葉雪飛翻了個白眼。
這樣不雅的動作,不該出現在一個貴族身上。可是,圣瑪麗學院兩年多的教育,顯然沒有把葉雪飛變成一個真正的淑女。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老友遇上了點麻煩。我想你就在眼前,又何必去尋找其他高人?于是便向他推薦了你。”喬爺說出了來意。
一種預感,在葉雪飛心中升起。
她不由得問道:“你的老友不會恰巧就是首都大學考古系的某位教授吧。”
“哎呀!雪飛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連著都能算得出來。”喬爺又是一陣恭維。
葉雪飛無語道:“得了吧,您老。把事說清楚。”
喬爺笑了一陣,這才在電話里把事情轉告葉雪飛。
實際上,整件事,葉雪飛都已經知道。唯一不知情的便是關教授和喬爺的私交。據喬爺說,在年輕的時候,他曾經跟在一個考古隊后面去摸金,因為一些意外和奇遇,他和本該相對立的關教授成為了好友。
昨晚的事,關教授第一時間就給他打了電話,向他問明情況。可是,盜墓摸金的事,喬爺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但是關于靈異方面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雖入行多年,知道一些常人難見的事,卻不代表他就是專家。
老友的拜托,讓他想起了回國讀大學的葉雪飛。他記得,某天師好像就讀的就是首都大學的歷史系。
于是乎,便向關教授推薦了葉雪飛,又給葉雪飛打來電話。
“雪飛,怎么樣?幫我一個忙吧。”說完之后,喬爺試探的問道。
葉雪飛嘴角一抽:“你都已經把我給賣了,我還能怎么樣?”反正,她對這焚尸地也有幾分興趣。
“那好,一會老關會差人來叫你。你跟著去就行了。”說完,喬爺就匆匆掛了電話。
葉雪飛拿著電話一陣無語,總有一種過河拆橋的感覺。
在衛生間了耽擱了一會,葉雪飛回到寢室。
剛進寢室,她就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大家好像都在議論著收拾東西。
“雪飛,你回來啦?”楊柳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看到葉雪飛回來,便對她招手道。
葉雪飛向她走去……但實際上,那里也是她床鋪的位子。
“怎么回事?”葉雪飛靠近后,便問道。
楊柳一邊收拾,一邊說:“剛才你出去不久,教官就來了。還點名找你,知道你不在后,就告訴我們軍訓的地方要換一個,馬上就要出發。”說到這,楊柳頓了一下,有些擔心的看向葉雪飛:“但是,他說你要留下來。我問他為什么,卻被他訓了回來。”
說完,楊柳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的不滿。
葉雪飛倒是沒有太多的意外,主要是剛才喬爺已經跟她通過氣了。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關教授的動作居然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