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下起雨來。
早春剛至,寒冷如冬。雨下來,涼得讓人直打哆嗦。
到了下午,雨停了。天色明朗,寒風停歇。但見屋檐上,根根冰凌倒掛。
西樓看著莫無恒坐在自己的床上吃飯,思緒卻在孟諍那里。可是不能去問,甚至無法探聽一點消息。任何與尋常的自己反常的行為,都可能引起懷疑。
“看著我做什么,作為名門閨秀,你實在是古怪。”他停下,抬眼看了西樓,“不僅留陌生男人在自己閨房,還要看著他吃飯。”
西樓移開目光,“我又不是那等頑固不化之人,何況大夏國風開放。相比自己的名聲,我仍是覺得能籠絡你更為重要。我身為女子尚且不怕,你一個大男人,莫非怕了不成,總不是擔心我下了毒藥毒死你。”
莫無恒微微冷笑,“毒藥你還不敢,只要我在這里還是個秘密,你就不敢讓我死。”
西樓拿過碗筷,“我每日少食,別人卻當我最近吃得多了,真是冤屈。不過你也委屈些,我不可能給你過多的食物。好在月西樓的事情很少有人來打聽,否則這一點異動,已是危險了。”
片刻后,她又道:“府里現在的事情我不知,你在這里暫時是安全的,只是最不方便的是,不容易知道外頭的現狀。我平日極少搭理諸如此類的事情,所以不可能幫你打探到多少。”
莫無恒點點頭,“我明白,日后有機會,再報答姑娘。”
西樓笑了出來,“難不成你莫無恒還是個俠客么!我不需要你的報答。我不會平白無故對誰好,是有所圖的。”
她想了想,說:“若你能答允我的事情,我自然覺得這次沒白做。若不允,權當我的無聊之舉吧。報答這種事情,我本來也不信的。這個世上恩將仇報的太多,你若有心,我們分道揚鑣后,盡量與我少些瓜葛,便是感激不盡。”
莫無恒思慮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寒光甚深,在一瞬間,如同刀子一樣。片刻又恢復,“確實,剛才我多言了。只是你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姐,為何如此嫉世?”
西樓面色一寒,冷冷道:“因為我恨!”
莫無恒不再說話。
重韋的手臂已經包扎好,想起那一刀,心里的寒意又陡然升起來。
那到底是什么人,武學造詣如此高深?
“照你這么說,應該是當世一流高手。”孟諍說著,不覺摸著手上的扳指。言辭聽不出情緒,面色卻較平常多了些陰沉。
“重韋無能。”他低下頭。
“這并不能怪你,誰也沒有料到。你的武藝我一向放心的,看來,這個人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意外。”孟諍話語,辨不出喜怒。
“是重韋學藝不精,請大人責罰。”
“無妨。人外有人,你已經盡力了。他既然中了毒,應當不足為懼了。”孟諍思索著。
重韋想起了那人中毒后,仍奮戰的情景,心有余悸,“這個就不好說了。他的武藝深不可測,恐怕能夠自行把毒逼出。只是這尚且需要時間,而他也跑不了多遠。府里還在大肆搜索,京城內也未掉以輕心,只是目前,都尚無消息。”
孟諍不言。
重韋考慮片刻,道:“我與那人交鋒后,受傷而逃,但是他武功縱然高過我,也應當不會往同一個方向而去。恕重韋直言,目前都不敢搜西樓小姐的月西樓,雖派了人保護,也好像沒有大礙,但難保不會有疏漏。月西樓里侍女不多,莫無恒藏在里面……也不是不無可能。”
沉默后,孟諍道:“你去吧,但切記不可起了沖突。”
“是。”重韋退下。
孟諍的眼色變了幾許,對正待出門的重韋道:“若她執意不可,便算了。但應當不至于如此的。”
重韋有疑色,卻未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