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顧流惜掐了腰,聞墨弦卻是忍不住想笑,她腰部很是敏感,顧流惜掐她又不會用勁,倒是覺得癢得很。
趕緊把腰從她手里解放出來,笑道:“是我胡說了,你莫撓我?!?
顧流惜見她精神不錯,心下放松了許多。她的內傷雖嚴重,但她珞珈十九訣已然到了第四層,有了蘇若君的藥,在加上運功調息,其實并沒有大礙。
但是聞墨弦卻是走火入魔,經脈俱損。雖說她體質特殊,又有她輔以珞珈十九訣壓制,逃過了經脈具斷的下場,但當時暈過去時,體內已然被摧殘的一團糟。
若是正常人體內經脈傷成那般,即使能活過來也是廢人一個,當時把她和蘇若君嚇的夠嗆。可是聞墨弦昏迷兩天后,醒來一點事都沒有,經脈依舊破敗不堪,可卻自己在恢復,按照蘇若君的解釋,只能歸功于她體內那個奇怪的血線蠱。
這只血線蠱有點特殊,這種蠱之所以稱為血線蠱,除了它的模樣,還是因著它鐘愛吸食氣血。可是聞墨弦體內的血線蠱被七葉琉璃花壓制后,卻格外喜歡聞墨弦體內那股極為陰寒的內息。聞墨弦體內經脈受損,若不能修復最終一身內力都會全廢了,那血線蠱估計也有了靈智,該是怕自己沒了宿主,竟是幫著修補經脈,讓蘇若君驚訝不已。
如今聞墨弦的情況正是應了一句,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血線蠱解了聞墨弦體內幾股內力不相融的問題,這次也救了她的命,可是它借以聞墨弦內息滋養,若有一日強大到無法壓制的地步,最終還是會要了聞墨弦的命。
原本放松了的心又開始懸了起來,這血線蠱就是懸在聞墨弦頭頂的一把劍,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落下來。上一世聞墨弦也恢復了功夫,可卻斷定她活不了多久。那一次沒了她的參與,聞墨弦應該不可能染上血線蠱,那么她恢復功力的緣由會是因著那半株七葉琉璃花?那由于她的重生所帶給聞墨弦的,究竟是一條生路,還是更殘酷的絕境?
對于未來無法預知的危險,讓顧流惜惶恐不安,一時間再也沒了之前的歡心閑適,擰著眉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
聞墨弦發覺懷里的人突然變得有些黯然焦灼,微微愣了愣,扶起顧流惜,柔聲道:“惜兒,怎么了?”
顧流惜沒說話,只是轉過身埋進聞墨弦懷里,將人抱緊沉默不語。深吸了口氣,鼻端嗅到熟悉的帶著淡淡藥味的幽香,懷里靠著的身體柔軟溫涼,終是給顧流惜帶來一絲安慰。
聞墨弦心里微緊,抬手輕輕將她環住,隨后輕聲道:“傻姑娘,又鉆牛角尖了?你看,與你相遇以來,我雖幾經險阻,可卻都安然無恙,換做尋常人都不知死了多少次,可見我是一個有福的。至于你所擔憂的,至少目前不會發生,如今你只需要好好陪著我,一起走下去reads;。天無絕人之路之路,我相信一定會有解決之法,好么?”
就這個問題,聞墨弦已然勸慰了她許多次,她也明白她若太過憂慮,除了平添痛苦,更是讓聞墨弦跟著她難受。方才之所以忍不住憂慮,很大程度是因著聞墨弦這段日子接二連三遭難,徘徊生死間。如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也不愿讓她陪著憂心,抬頭在她脖頸里蹭了蹭,對著聞墨弦笑了笑。
“你如今詐死,也不適合再頂著聞墨弦的身份到處晃蕩,你可有打算?”
聞墨弦笑了笑,挑眉道:“山人自有妙計。”
蘇若君看著空空如也的墨園,眉頭擰的死緊:“真是胡鬧,兩個人身體都沒好,就這么跑去青州。”
蘇彥也是搖頭:“墨影陪著去了,影衛我也讓他們動身沿途護著主子了,經過這么一遭,冥幽教怕是暫且不會想到主子還活著,她們會很安全?!?
“派人去青州了么?阿墨想要親自動手,必須確保她們的安全,而且她們過去也得有人照顧?!?
“已經安排了,廖月已經帶人去青州等著主子了。”蘇彥正色道,隨后又開口道:“為了讓這場詐死更讓人信服,順便坐實心昔閣閣主喪命的真相,蘇望月卿幾人已然連夜趕來蘇州了,只是主子突然一聲招呼不打,就帶著流惜姑娘走了,他們怕是要落空了。”
蘇若君撫了撫額:“那也只能這樣了,天岳山莊最近也不安分,讓他們順便解決一下吧。等著他們放松警惕,我也得去青州一趟。阿墨這次離開蘇州,怕是許久不會回來了,江南一帶的產業都是心昔閣的經濟命脈,就要辛苦你了?!?
“我明白,你們要做什么都放心去吧,這里我可以解決?!?
同蘇彥告辭后,蘇若君回了房,打開懷里破損的信紙,又仔細看了一遍。
落霞樓此次自認為完成了任務,又無法在蘇州討到便宜,就迅速離開了蘇州。肖夢錦那次雖然出了手,可當時情況混亂,肖夢錦也刻意掩藏了伸手,加之四煞同天網,追魂八箭甚少一同出任務,這次也是他們撇開肖夢錦和流擎他們行動,倒也未識破。
雖說有顧流惜和聞墨弦的保證,可是她還是不大放心,也就親自去了青州。
看著紙上最后一句話,“待我救回娘親,我立刻便回來尋你,你好生照顧自己。”字跡略有凝滯,蘇若君都能透過字跡看到她落筆時的別扭。嘴角微微勾了勾,將信好生疊好放進隔間內的檀木盒中,搖了搖頭:“都跑去青州了,我哪里待的住。”
半個月后,一輛馬車緩緩駛入青州城,墨影回頭低聲道:“主子,到青州了?!?
清雅低柔地女聲平和傳來:“曉得了,直接去他們落腳處,這些日子也乏了,先歇息吧?!?
“是,駕。”墨影低喝一聲,駕著馬車直接朝城東駛去,青州城并不大,人流比不上蘇州,因此有外來人到來都比較新奇。因著考慮到這一點,幾人甚是低調的進了城。
行了近一炷香時間,墨影扯住韁繩,馬兒低嘶一聲,馬車也隨之在一座古樸的宅院前停了下來。
墨影跳下馬車,朱紅色的大門應聲而開,一身黃色衣衫的女子立刻迎了出來,看到墨影后眸子頓時一亮,朝墨影頷首揚聲道:“統領?!?
隨后很是利索地抱拳單膝跪下,甚為激動地道:“屬下廖月,參見閣……主子!”
一只指節分明的修長素手輕輕撩開了車簾,廖月只能看到端坐在那車內的纖細白影,旁邊還有一抹藍色衣擺。
“廖月,我的身份如今比較特殊,不要再隨意向我行禮了,起來吧reads;?!?
聲音一如記憶中那般清雅溫和,卻是更多了絲沉穩內斂,說話間聞墨弦已然探身下了馬車。
一身淡雅月白色衣袍,腰間一抹白色腰封,掛著一塊紫色暖玉,長發被一個玉冠束起,緩帶輕裘,端的是溫潤如玉,雅致無雙。
臉上帶著半邊銀質面具,恰好遮住上半張臉,露出精致白皙的下巴,一雙墨眸透過略顯冷凝的面具望著廖月,讓一向隨性的廖月都忍不住呆住了,隨后竟是臉紅了起來。
聞墨弦微微笑了笑,隨后轉身扶著顧流惜下了馬車。
廖月:“……”
“惜兒,這是廖月,地字影衛的領隊?!?
顧流惜點了點頭,看著比之上一世略顯青澀的廖月,眼里頗為復雜??戳丝绰勀?,隨后壓下思緒有禮道:“廖姑娘?!?
廖月看了眼握著顧流惜手的聞墨弦,想起之前從蘇望月卿那里得知的消息,眸子微微閃了閃,收了眼里的激動,隨意對著顧流惜施了一禮,淡聲道:“久仰顧姑娘大名。”
墨影有些微微皺眉,而聞墨弦瞥了廖月一眼,明顯看出廖月的冷淡,開口道:“此次來青州,我不便出面,青州的事都交給惜兒處理,你也莫要喚我主子,喚我公子便好,以后我暫且用蘇顧這個身份?!?
顧流惜一愣,雖然她們商量了聞墨弦暫且扮作男裝掩飾身份,卻沒說商量化名,她此時當著廖月的面,讓自己處理青州之事,又取了個蘇顧的化名,分明是因著廖月方才的態度。
她并不介意聞墨弦的屬下怎么看她,畢竟在他們心里怕是沒有人有資格配的上聞墨弦,對她而言,他們只要對聞墨弦衷心便好,更不愿聞墨弦為了她與他們有隔閡。忙開口道:“墨弦,我對這些并不……”
聞墨弦搖了搖頭:“你對青州比我熟悉,而且我的身份不合適出面,我只需安心做你的幕后軍師便好。”
其實她本想直接說做她相公便好,可是又怕自己太過,就廖月的性子怕是對顧流惜更有意見。
廖月自然看出聞墨弦的意思,臉色有些發白,抿了抿唇。她只是不明白,月卿那么好,為何閣主沒選擇一個足以匹配她的男子,卻不選月卿而選擇相識不足半年的女孩子,還看上去那么小。
聞墨弦看她低下頭,隨后放緩了聲音:“今日先休息一下,明日說說這幾日你了解的消息。這么短時間能尋到這座院子,辛苦你了?!?
廖月眼神頓時亮了亮,開心道:“不辛苦,閣……公子喜歡便好。”
顧流惜看著她瞬間明媚的臉,不僅有些失笑,心昔閣的眾人對著聞墨弦,總是變得格外單純。
另一邊冉清影帶著慕錦幾人已然到了豫州,得到蘇州傳來的消息眉頭松了松隨后又皺了起來。
據岳池旭所言,當初追蹤的心昔閣幾位堂主全加急趕往蘇州,而且如此快速對天岳山莊下手,明顯是悲憤之下施加報復,太過輕率。
所以她之前的憂慮是多余的么?一切都朝著預料的方向發展,她卻莫名覺得不對勁。
可是聞墨弦走火入魔的表現定然不是作假,那種情況下華佗在世也難以救回來,而且心昔閣的主事之人如此冒險前來,不大可能就為了做戲。如此一想,僅存的憂慮也被忽略了。
只是顧流惜一直沒動靜,她有些不安,她與聞墨弦感情如此之深,聞墨弦喪命,她怎么可能沒動靜,難道是太過傷心?還是已然悄悄尋仇去了?心思一動,她低低呢喃:“會是青州么?”